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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丹吉林之美:春夏阳光下的壮丽景观

时间:2023-10-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巴丹吉林春夏的阳光最为暴烈,是一种敛取性的掠夺与杀伐。每年春天末尾,接连盛开的沙枣花是巴丹吉林沙漠最纯正和隆重的香味,类似黄米粒,几十、几百个挂在一起,但不显得拥挤,更不相互遮盖。饲养与被饲养,在原始至今仍旧强大的食物链中,这种残酷的运行在巴丹吉林沙漠照样进行得有条不紊。

巴丹吉林之美:春夏阳光下的壮丽景观

杨献平

大戈壁只是过渡,在巴丹吉林沙漠,4万平方公里之多的无人地带,苍凉黄沙铺散蔓延,有的堆成沙丘,随风位移;有的匍匐层叠, 日积月累。双脚踩在上面,松软而又结实,有一种身不由己的陷落。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恐惧。由此,我想到,一个人,其实就是这千万沙子当中的某一粒,所有的失败和胜利、现实和梦想,再怎么惨烈和宏大,也都建立其上,最终也会瞬间倾倒,像这些沙子一样崩散和逃亡

后来我才懂得,沙漠与密林、雪域、草原,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宜隐居、安妥灵魂的地方。沙子与人,微末和具象,其本质相同。多年来,我反对那些一提到沙漠鼻孔就发出轻蔑哼声的人,我以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自己”,一个人和一粒沙子,沉静的和喧哗的、奔跑的和静默的,其实都不过是在某个生命在他者眼里的一种“姿态”。

进入巴丹吉林,迎面的地域无限伸展,铁青色的戈壁上摇动着满身白土的植物,席卷长风中,坚硬的雪粒能把人的脸颊和手背打疼。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荒芜沙漠与故乡山峦翠草的不同。植被繁茂的地方,生命必然拥挤,哪怕翻开一块石头,也会看到弯曲的小草、奔跑的甲虫,甚至正在萌芽的种子。

而在荒芜之地,“看到即存在”虽然不尽正确,但至少说明,在巴丹吉林,具体的裸露才是真正的存在。稀疏甚至有些憔悴和孤独的骆驼草、沙蓬、红柳、芨芨草乃至沙枣树、梭梭是在戈壁表面上的最强大的生存群体和舞蹈家。对它们来说,风沙是开始,但不是最终。被植被和沙丘掩藏和保护的野兔、沙鸡乃至骆驼、狐狸和黄羊,只是一种血肉与移动的存在。黄沙深处的四脚蛇、黑蚂蚁、蝎子乃至在梭梭和沙枣树间张网捕猎的蜘蛛,是被忽略了的隐秘者。

我每年都要穿过戈壁,到沙漠去几次,在它的外围和内里,走走停停。那些与我遭遇的物事及景观,姿态不同,但本质类似。走在戈壁上,裤管上沾满细若面粉的灰土,这些细碎的粉末,是沙子在一次次飞行中自行磨损的,长时间飘浮,最终落在地面及耸立的动植物上。

巴丹吉林春夏的阳光最为暴烈,是一种敛取性的掠夺与杀伐。所有植物的躯干都显得干硬和僵直。其中,骆驼草较为常见,在戈壁和沙海深处,它们的生长和存在是对荒芜的柔弱抵抗,是卑微之物向着汹涌的灾难示威性的抗击和挑衅。但在形体上,骆驼草并不像众人所言的那样“坚韧”,反而有些虚怜。春夏两季,骆驼草身披微薄绿色,叶子小,微圆,白昼贴在枝茎上,向内打卷,就像一个个抱着自己哭泣的孩子,把所有的心事都收缩进去,连一点秘密都不留给窥探的人。傍晚才全部舒展开来,举着高挑而多枝的身体,像树一样站立。

与骆驼草近亲的沙蓬似乎大胆些,努力把所有茎秆都举起来,在头顶织成一个足以安妥自己肉体和灵魂的庞大冠盖。沙蓬根部,大都被沙鸡占据,这些总也飞不高的动物,用稀疏的草籽和为数不多的昆虫养活自己。在沙蓬庇护下,它们繁衍、衰老和死亡,用简单的翅膀和迟钝的触觉,躲避苍狼、红狐、鹰隼袭击。

大漠精灵——蜥蜴 李和善摄

芨芨草长势“开放”,根部很粗,无数根须紧抓每一粒沙土,并从中汲取稀薄的水分和养分。叶子无限散开,朝各个方向,其中表皮发嫩的“芯”直冲天空,以至于周边散开的茎秆成为它的坚强拥护者。秋后,芨芨草逐渐变黄,颜色如同黄沙,有些发白,但在朝霞落日中,会变得妖艳、轻佻,有时则显得格外孤绝、纤美。

在戈壁间或生长的沙枣树是一种反叛,始终保持宁死而立的硬汉形象。沙漠的“利器”是无尽的风沙,不妥协的吹袭使得沙枣树身体扭曲,面目狰狞,皴裂的皮肤褪了一层又一层,表皮薄处,泛着一抹红色,像血,但从不流出。沙枣树总是朝着炽烈的太阳和深邃的天空,挥着手臂,把头抬得更高。(www.xing528.com)

沙枣树其实也是有梦想的,尽管这种梦想总是被现实击碎。每年春天末尾,接连盛开的沙枣花是巴丹吉林沙漠最纯正和隆重的香味,类似黄米粒,几十、几百个挂在一起,但不显得拥挤,更不相互遮盖。最热烈时,隔着一堵高墙或者几百米都能嗅到。闻久了,会醉倒,身体轻盈,犹如羽毛,也会在闭眼狠嗅的同时,发出赞美,并对世界和生命的美好心生贪恋和感恩。

梭梭 刘飞燕摄

与沙枣树截然相反的是一种红色灌木,叫红柳。一丛丛挤在一起生长,根须相连,肢体相互纠缠。这一株和那一株,枝条抽空插入,占据对方空间。春季,它们开花,花色为红,和红得发紫的枝条一起,似乎一道道紫红色的花坛。可是,红柳花儿并没有太多的香气,尾部发黑的大黄蜂经常光顾。

当然,它们的根部,通常也是蜥蜴、蚂蚁、野兔和沙鸡的理想巢穴。牧人们休息的时候,也会钻到他们下面,好遮住风和阳光。

如果细心,肯定会在这些沙漠植物下面找到红蜘蛛。还有善跑的恐龙后裔——蜥蜴,从这里“窜”到那里,再停下来,举着扁平而尖的脑袋四处看看,然后再跑一段,再停下,再看看。蜥蜴和红蜘蛛争夺食物,太多的甲虫、蚊子和苍蝇成为它们的生活必需品。红蜘蛛似乎悠闲些,一张大网,便可网出全部生活。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在《沙漠戈壁之谜》中说:“帐篷内外,有毒的大蜘蛛会突然袭击人。人们必须留心。这些蜘蛛被捉住后,被放入装有蝎子和其他爬行动物的烈酒罐中。”

这种大蜘蛛和沙漠中的蝎子、四脚蛇脾性相同,一方面用肤色与戈壁植物相混淆,一方面用“毒”捕猎和自卫。两相比较,以骆驼和羊只粪便、腐烂尸骨而生的苍蝇以及在海子芦苇丛中繁衍的蚊子是最无力的抵抗者。

每一个生命都会在人之外找到自己的生存位置及生命方式。饲养与被饲养,在原始至今仍旧强大的食物链中,这种残酷的运行在巴丹吉林沙漠照样进行得有条不紊。

戈壁与沙漠是这些动植物天造地设的疆场,它们因荒凉而生,也因荒凉而与众不同。

冬青花 李和善摄

葱花 李和善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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