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太华山：徐霞客游记、景点、山峰景观

【导读】

太华山，俗称碧鸡山，现称为西山，因其山型酷似美人仰卧的样子，又称睡佛山或者睡美人山，是昆明市郊区的著名风景名胜。太华山著名的景点有华亭寺、太华寺、三清阁等，古有“滇中第一佳境”之美誉。徐霞客在游览太华山时主要探访了掩映于茂林修竹深处的寺庙殿宇楼阁，耸峙于山之南段幽峭险仄的石山，隐藏于亟悬仄径下的金线泉等景点。该篇文章详略得当，记叙了徐霞客探寻之迹，既简略提及了太华山的众多景点，也详细描绘了令自己心醉神迷的胜景，为读者勾勒了一幅太华山旅游路线图。通篇读来，让人不得不感叹徐霞客搜寻之广，游履之全，其求知探索之精神令后来者敬佩有加。

出省城1，西南二里下舟，两岸平畴夹水。十里田尽，萑苇满泽，舟行深绿间，不复知为滇池巨流，是为草海2。草间舟道甚狭，遥望西山3绕臂东出，削崖排空4，则罗汉寺也。又西十五里，抵高峣5，乃舍舟登陆。高峣者，西山中逊处也；南北山皆环而东出，中独西逊，水亦西逼之，有数百家倚山临水，为迤西6大道。北上有傅园7，园西上五里，为碧鸡关8，即大道达安宁州者。由高峣南上，为杨太史祠9，祠南至华亭、太华，尽于罗汉，即碧鸡山南突为重崖者。盖碧鸡山自西北亘东南，进耳诸峰由西南亘东北，两山相接，即西山中逊处，故大道从之，上置关，高峣实当水埠焉。

【注释】

1省城：指云南承宣布政使司治所的所在地昆明县城。云南府的府治也在昆明县城。

2草海：滇池北部相对于外海而言的一片水域，位于昆明城西，也称西湖、青草湖。

3西山：由华亭山、太华山、罗汉山等组成，位于昆明西郊，滇池西岸。

4排空：冲向天空。

5高峣（yáo）：此处应指高峣山下的高峣渡。高峣山与碧鸡山相对，因山形近似秦时的峣关而得名。

6迤西：云南有“三迤”之说，明时称云南昆明以西地区为迤西，昆明以东地区为迤东，清朝正式设迤西、迤东两道，后分迤东增设迤南道。

7傅园：傅宗龙的别墅。傅宗龙，字仲纶，一字元宪，号括苍，云南府昆明县人。明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历官贵州巡按、四川巡抚、保定总督、兵部尚书。在巡按贵州时曾打败水西土司安邦彦，后在围剿李自成农民军时被俘遇害。

8碧鸡关：碧鸡关位于碧鸡山北，是迤西古道的起点，也是“九关十八铺”的第一关。迤西古道，旧时从昆明至大理云南驿的古道，俗称滇西大马路，沿途设有九关十八铺（站）。

9杨太史祠：又称升庵祠，由杨慎旧居“碧峣精舍”改建而来。杨太史，指杨慎，字用修，初号升庵，又号逸史氏，四川新都人。明正德六年状元，授翰林修撰，后因卷入“大礼议”事件，谪戍云南永昌卫并终老于此。他是明代三才子之首。

【译文】

出云南省城，在西南两里处下到船中，两岸平坦的田野夹着河道。十里后到田野尽头，芦苇长满了池子，船穿行在深绿的芦苇丛中，不再能感知这是流往滇池的巨大水流，这里便是草海。芦苇丛中的航道很狭窄，远望西山像弯曲的手臂般往东延伸出去，陡峭的山崖向着天空耸立之处，就是罗汉寺。再往西行十五里，抵达高峣渡，便下船上岸。高峣渡，位于西山中部后退缩进之处；它南北的山都环绕着向东延伸出去，唯独中间往西缩进，水流也迫近西面，这里还有几百户依山傍水的人家，是通往迤西地区的大路。北面山上有傅园，园西上方五里处，是碧鸡关，就是通往安宁州的大路。从高峣渡南面上山，是杨太史祠，从杨太史祠南面走，可以经华亭山、太华山，到罗汉山走到尽头，就是碧鸡山向南突出形成的重叠山崖。大体上碧鸡山从西北绵延向东南，进耳山等山峰从西南绵延向东北，两山相连，就形成了西山中间后缩的地方，因此大路沿着此处延伸，路上设置了关卡，高峣实际上是水陆码头。

余南一里，饭太史祠。又南过一村，乃西南上山，共三里，山半得华亭寺。寺东向，后倚危峰，草海临其前。由寺南侧门出，循寺南西上，南逾支陇入腋，共二里，东南升岭，岭界华亭、太华两寺中而东突者。南逾岭，西折入腋凑间，上为危峰，下盘深谷，太华则高峙谷东，与行处平对。然路必穷极西腋，后乃东转出。腋中悬流两派坠石窟，幽峭险仄，不行此径不见也。转峡，又东盘山嘴，共一里，俯瞰一寺在下壑，乃太平寺也。又南一里，抵太华寺。寺亦东向，殿前夹墀1皆山茶，南一株尤巨异。前廊南穿庑2入阁3，东向瞰海。然此处所望犹止及草海，若潆潆浩荡4观，当更在罗汉寺南也。

【注释】

1墀（chí）：台阶。

2庑（wǔ）：堂下周围的走廊、廊屋。

3阁：指一碧万顷楼，又称望海楼，登临可望滇池。

4潆潆浩荡：水波动荡，水势汹涌壮阔的样子。

【译文】

我往南走一里，在太史祠吃了饭。又往南经过一座村庄，才朝西南方向上山，共走三里，在半山腰遇到华亭寺。寺庙朝东，后面背靠着高耸的山峰，草海对着寺前。从寺南的侧门出去，沿寺南往西上山，往南越过支山进入山峡，共走二里，往东南登上山岭，这座山岭居于华亭寺和太华寺之间往东突起的山峦上。往南经过山岭，转向西面进入山峡聚合的地方，上面耸立着险峰，下面盘绕着深谷，太华寺就高高耸峙在山谷东面，与我走的路平齐相对。但沿路走必须走到西面山峡的尽头，而后才能转向东面出来。山峡中悬挂着两道水流坠下石窟，幽深陡峭，险峻狭窄，不走这条路是看不到的，转出山峡，又往东绕着山嘴共走一里，俯瞰能见到一座寺庙在下面的山谷中，这就是太平寺。再往南一里，到达太华寺。寺庙同样朝东，大殿前的台阶两旁都是山茶，南面的一株尤其巨大奇异。前廊往南穿过廊屋，延伸入一碧万顷楼，朝东俯瞰着滇池。但这里能望见的还仅限于草海的范围，如果要观赏水波浩荡、汹涌澎湃的景观，还是要到罗汉寺南面去。

遂出南侧门，稍南下，循坞西入。又东转一里半，南逾岭。岭自西峰最高处东垂下，有大道直上，为登顶道。截之东南下，复南转，遇石峰嶙峋南拥。辄从其北，东向坠土坑下，共一里，又西行石丛中。一里，复上蹑崖端，盘崖而南，见南崖上下，如蜂房燕窝，累累欲堕者，皆罗汉寺南北庵1也。披石隙稍下，一里，抵北庵，已出文殊岩上，始得正道。由此南下，为罗汉寺正殿；由此南上，为朝天桥。桥架断崖间，上下皆嵌崖，此复崭崖中坠。桥度而南，即为灵官殿，殿门北向临桥。由殿东侧门下，攀崖蹑峻，愈上愈奇，而楼（供纯阳2）而殿（供元帝3）而阁（供玉皇）而宫（名抱一），皆东向临海，嵌悬崖间。每上数十丈，得斗大平崖，辄杙空架隙4成之。故诸殿俱不巨，而点云缀石，互为披映，至此始扩然全收水海5之胜。

南崖有亭前突，北崖横倚楼，楼前高柏一株，浮空漾翠。并楼而坐，如倚危樯6上，不复知有崖石下藉7也。抱一宫南削崖上，杙木栈，穿石穴，栈悬崖树，穴透崖隙，皆极险峭。度隙，有小楼粘石端，寝龛炊灶皆具。北庵景至此而极。返下朝天桥，谒罗汉正殿。殿后崖高百仞。崖南转折间，泉一方渟崖麓，乃朝天桥迸缝而下者，曰勺冷泉8。南逾泉，即东南折，其上崖更崇列，中止潆坪一缕若腰带，下悉阪崩崖，直插海底，坪间梵宇仙宫（雷神庙、三佛9殿、寿佛10殿、关帝殿、张仙11祠、真武宫）。次第连缀。真武宫之上，崖愈杰竦，昔梁王避暑于此，又名避暑台，为南庵尽处，上即穴石小楼也。更南，则庵尽而崖不尽，穹壁覆云，重崖拓而更合。南绝壁下，有猗兰阁址。

【注释】

1南北庵：罗汉寺因地势原因分为南北两组建筑，今三清阁建筑群就是北庵的遗迹。

2纯阳：吕洞宾，号纯阳子，道教全真教奉其为北五祖之一，世称“吕祖”“纯阳祖师”，是民间传说中的八仙之一。

3元帝：即真武大帝，又称玄天上帝，形象一般披发跣足、玄衣仗剑、足踏龟蛇，真武大帝的信仰在明代达到鼎盛。

4杙（yì）空架隙：在空档和缝隙间楔入木桩，架设屋宇。

5水海：位于滇池南部的水域，也称外海。

6危樯：高高的桅杆，代指帆船。(www.xing528.com)

7下藉（jiè）：衬垫在下面。

8勺冷泉：又名孝牛泉、牛井。传说一个姓赵的屠夫因见牛犊以身藏刀救母而顿悟，便带着牛上山修道。山上无水，牛犊便以蹄刨、舌舔、角触山石，引出甘泉，因此称孝牛泉。

9三佛：指如来三佛，正中的释迦牟尼主宰娑婆世界，东首的药师佛主宰东方净琉璃世界，西首的阿弥陀佛主宰西方极乐世界。

10寿佛：无量寿佛，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建立西方净土，广度无边众生，成就无量庄严功德，为大乘佛教广为崇敬和弘扬。

11张仙：送子张仙，传说中能够赐给世人后嗣的道教神祇，是民间供奉的吉祥神。

【译文】

于是我出了太华寺南侧的门，稍稍往南下去，沿着山坞往西走进去。又转向东面前行一里半，朝南越过山岭。山岭从西面山峰的最高处往东伏下来，有大路径直通上去，就是登顶的路。跨越大路往东南下山，再转向南面，碰到突兀高耸的石峰往南环围簇拥着。我就从石峰北面，往东下到土坑里，共走一里，又往西在岩石丛中穿行。一里后，又攀爬上山崖顶部，绕着山崖往南走，就看见南边山崖上下有很多像蜂房燕窝一样堆积重叠，仿佛就要坠落的建筑，这些都是罗汉寺南北两庵的建筑。我拨开石缝稍稍往下走，一里后，到达北庵，从文殊岩的上方走出来，才来到大路。从这里往南下山，到达的是罗汉寺正殿；从这里往南上山，到达的是朝天桥。桥架在断裂的山崖之间，上下都是险峻的山崖，高峻的山崖在这里再次往中间陷落。过桥往南走，就是灵官殿，殿门朝北与桥相对。从灵官殿东侧的门下去，攀爬山崖登上峻岭，越往上见到的景象越奇绝，又有楼（供奉纯阳子）、又有殿（供奉玄天上帝）、又有阁（供奉玉皇）、又有宫观（名为抱一），都朝东与滇池相对，镶嵌在高悬的崖壁间。每登高几十丈，就能到达一小片像斗一样的崖间平地，便在空档和缝隙间楔入木桩、架设屋宇，建成这些宫观庙宇。所以这一众房屋宫殿都不大，但点缀着云雾岩石，互相映衬，到这里视野才开阔起来，水海的胜景尽收眼底。

南面山崖上有亭子向前突出，北面山崖横向排列着楼宇，楼前有一株高大的柏树，树叶仿佛凌空，晃动出一片翠色。倚靠着楼宇坐下，如同靠在高高的桅杆上，感觉不到有崖石垫在下方。抱一宫南面陡峭的山崖上楔入了木桩，铺设栈道，凿通石穴，栈道高悬在山崖上的树木间，石穴穿透崖壁上的缝隙，都极其险峻陡峭。经过石隙，有座小楼粘连在石崖边缘，寝室炉灶都有。北庵的景物到这里才观赏完。返回下到朝天桥，到罗汉寺正殿拜谒。殿后的山崖高达百仞。山崖南面转弯处有一方泉水积聚在山脚下，是从朝天桥迸裂的崖缝中流下去的，名叫勺冷泉。往南经过泉水，马上转向东南，此处上方山崖更加高耸地排列着，半山腰处只有一缕腰带般的平地环绕着，下方都是坠落的斜坡和崩裂的崖壁，一直插入滇池底下，平地上寺庙宫观（雷神庙、三佛殿、寿佛殿、关帝殿、张仙祠、真武宫）一个挨一个地连接在一起。真武宫上方，山崖愈发高耸，过去梁王在这里避暑，因此又名避暑台，是南庵的尽头，上面就是开辟石穴建成的小楼。再往南，庵到了尽头但山崖连绵不绝，高耸的山崖遮蔽白云，重叠的山崖舒展开后又合拢。南面绝壁下有猗兰阁旧址。

还至正殿，东向出山门，凡八折，下二里抵山麓，有村氓数十家，俱网罟1为业。村南即龙王堂，前临水海。由其后南循南崖麓，村尽波连，崖势愈出，上已过猗兰旧址。南壁愈拓削，一去五里，黄石痕挂壁下，土人名为挂榜山2。再南则崖回嘴突，巨石垒空嵌水折成璺3，南复分接屏壁，雄峭不若前，而兀突离奇，又开异境。三里，下瞰海涯，舟出没石隙中，有结茅南涯侧者，亟悬仄径下，得金线泉4。泉自西山透腹出，外分三门，大仅如盎5，中崆峒6，悉巨石欹侧7，不可入。水由盎门出，分注海。海中细鱼溯流入洞，是名“金线鱼”。鱼大不逾四寸，中腴脂，首尾金一缕如线，为滇池珍味。泉北半里，有大石洞，洞门东瞰大海，即在大道下，崖倾莫可坠，必迂其南，始得逶迤入，即前所望石中小舟出没处也。门内石质玲透，裂隙森柱，俱当明处。南入数丈辄暗，觅炬更南，洞愈崇拓。共一里，始转而分东西向，东上三丈止，西入窈窕莫极。惧火炬不给，乃出。

【注释】

1网罟（ɡǔ）：捕鱼的工具，此处指捕鱼。罟，渔网。

2挂榜山：指岩壁有黄色石痕的山。挂榜，科举时代朝廷发布殿试结果时张贴的公告。

3璺（wèn）：裂纹。

4金线泉：为“三龙泉”之一，因产金线鱼而得名。

5盎：古代的一种盆，腹大口小。

6崆峒（kōnɡ tónɡ）：宽敞空阔。

7欹（qī）侧：倾斜歪倒貌。

【译文】

返回到正殿，往东走出寺院大门，总共转过八个弯，往下二里抵达山脚，有几十户乡民居住在这里，都靠捕鱼为生。村南就是龙王堂，前面挨着水海。从龙王堂后面沿着南崖山脚前行，村子尽头与水波相连，山崖的气势愈发外露，上面已经越过了猗兰阁旧址。南面崖壁更加舒展陡峭，一直延伸出五里远，黄色的石痕挂在崖壁下部，当地人称之为挂榜山。再往南山崖曲折回环，山嘴突出，巨石凌空堆砌着嵌入水中，又折断形成裂纹，南面又分开与屏风般的崖壁相接，比不上前面的雄壮峭拔，但十分奇特，又开创了一种奇异的境界。三里后，往下俯瞰滇池水海岸边，船在石隙间忽隐忽现，南岸边搭建着茅庐，我便赶忙疾步沿着高悬的狭窄小路下去，来到了金线泉。泉水从西山山腹中穿透出来，外面分为三个洞门，大处仅如瓦瓮口，洞内宽敞空洞，全都是巨大的岩石倾斜歪倒着，无法进入。水流从盆口大的洞门流出，分开汇入水海。水海中有种小鱼逆着水流游进洞中，因此名为金线鱼。金线鱼的大小不超过四寸，体内肉质肥美，头尾间有一缕细线般的金色，是滇池珍贵的美味。金线泉北部半里处，有个大石洞，洞门朝东俯瞰广阔的水海，就在大路下方，山崖倾颓没有可以下去的地方，必须从南面绕过去，才能弯曲回旋地进入，就是之前望见石缝中小船出没的地方。洞门内岩石质地玲珑剔透，开裂的缝隙和林立的石柱都在明亮的地方。往南进入几丈便暗下来了，找到火把继续往南深入，洞内更加高广开阔。共走一里后，才转弯分成东西两个方向，朝东往上仅能走三丈，朝西深入则幽深得无法走到头。我担心火把不够便出了洞。

上山返抱一宫。问山顶黑龙池道，须北向太华中，乃南转。然池实在山南金线泉绝顶，以此地崖崇石峻，非攀援可至耳。余辄从危崖历隙上，壁虽峭，石缝多棱，悬跃无不如意。壁纹琼葩瑶茎1，千容万变，皆目所未收。素习者惟牡丹，枝叶离披2，布满石隙，为此地绝遘3，乃结子垂垂，外绿中红，又余地所未见。土人以高远莫知采鉴，第曰山间野药，不辨何物也。攀跻里余，遂蹑巅，则石萼4鳞鳞，若出水青莲，平散竟地。峰端践侧锷5而南，惟西南一峰最高。行峰顶四里，凌其上，为碧鸡绝顶。顶南石萼骈丛6，南坠又起一突兀峰，高少逊之，乃南尽海口7山也。绝顶东下二里，已临金线泉之上，乃于耸崖间观黑龙池而下。

【注释】

1琼葩（pā）瑶茎：色泽如玉的花草，即奇花异草。琼和瑶都是美玉的意思，指美好。葩，花。

2离披：分散下垂貌，参差错杂貌。

3遘（ɡòu）：相遇。

4石萼：形状像花萼一样的岩溶形态。

5锷：刀剑的刃，比喻峰脊。

6石萼骈丛：应指西山的小石林景观。

7海口：今昆明市西山区海口镇，因是滇池西南的出水口而得名。

【译文】

上山返回抱一宫。向人询问了去山顶黑龙池的路，才知道必须往北走到太华山中部，才转向南面。实际上黑龙池在山南金线泉上方的最高峰，只是因为这里山崖高峻岩石陡峭，不是攀援能够上到顶峰的。我便从高耸的崖壁间越过石缝往上爬，崖壁虽然陡峭，但石缝中突出了很多棱角，悬空上跃没有不顺利的时候。崖壁褶皱间生长着花草，花瓣茎叶都和美玉一般美好，姿态万千，都是我前所未见的。平时熟悉的只有牡丹，枝叶参差错杂布满石缝的样子是这里绝难遇到的，而这些花结出的果实下垂，外绿中红，又是我家乡见不到的。当地人因为这里地势高远而不懂得采摘鉴赏，只说是山里的野芍药，分不清是什么品种。往上攀爬了一里多，就登上了顶峰，就见形似花萼的岩石像鱼鳞一样层层排列，好像露出水面的青莲，整齐地散布一地。在山峰边缘沿着刀口般的峰侧往南行走，只有西南面的一座山峰最高。在峰顶走了四里，登上最高处，这里是碧鸡山的顶峰。山顶南面石萼并立聚集，南面倾颓处又隆起一座高耸的山峰，高度稍微低一些，是南面尽头处海口的山。从顶峰往东走两里下山，已经接近金线泉的上方了，我在高耸的山崖间观赏完黑龙池就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