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来了,我一直将灯笼悬挂在外面,和玻璃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因为担心光线过于强烈,会对蝎子们造成干扰。当我把灯笼放到子住的笼子里面正中央的地方,各个角落立马都被照亮了。蝎子们其没有被吓着,反而欢快地向那儿靠拢。它们聚拢到灯笼附近,有一些至打算爬上去,以更加靠近光源。它们依靠玻璃周围的框架,爬到了里。它们牢牢抓住白铁皮的边,坚持不懈,全然不担心会打滑,终于达了高处。在那里,它们一动不动,身体有一部分贴着玻璃,剩下的部分贴着金属支架,整晚如痴如醉地看着那盏小灯的光芒。它们让我起以前的大孔雀蝶,在我灯笼的光芒下心醉神迷。
在灯笼脚下的亮处,一对蝎子毫不犹豫地摆出了直立的造型。它优雅地用尾巴互相拍打,接着便开始走动。只有雄蝎是主动的,它用只螯钳的两个指节牢牢地抓住雌蝎螯钳相应的两个指节。雄蝎自己在用力握着,只有它能随时打算解除这相互套在一起的姿势——只要张开双钳即可。而雌蝎却不能做到这些,因为它是被俘的,劫持者给它戴上了拇指铐。
第二天早晨六点我前去拜访时,它们已经在瓦片下,保持着散步时的姿势组合,也就是说面对着面,手指拉着手指。在我观察它们的时候,还有别的蝎子结成了一对,而且开始长途跋涉。它们选择这么早就开始远行,这让我非常惊讶。因为我从没有见过蝎子在大白天干这种事,可能以后也很少看到。按照惯例,这种成双成对的散步都是在夜幕降临时才开始的。今天怎么会这么着急呢?
有两只蝎子更加激动,它们出了洞,经过一些敞着门的小屋,想进去。可是小屋里早已经有了一只雄蝎。然而,同住一室并没有引起战争,新老住户肩并着肩,相安无事。它们各自陷入沉思之中,纹丝不动,不过手指还是相互牵着。这种状况整整持续了一整天。大概晚上五点左右,两对蝎子分开了。雄蝎们好像想同往常一样,去享受黄昏的快乐时光,于是离开了小屋;相反,雌蝎们却留在了瓦片底下。
这种四只蝎子共处一室的例子并不是独一无二,这种相互容忍的情况只存在于成年蝎子之间。两只雄蝎都用一只螯钳的指尖抓住雌蝎靠近自己一侧的手。一只雄蝎在右,另一只在左,使尽全身力气向不同的方向拉同一只雌蝎。它们的腿脚用力向后撑着,作为杠杆,臀部轻轻颤动,尾巴摇摆着,为自己增添力量。这时它们又摇又晃,猛地向后退,拉扯着雌蝎,看起来就像要把雌蝎撕裂成两半。求爱的表白成了将雌蝎撕裂的威胁。被撕扯的雌蝎在受虐待,而且十分粗暴。看着这两个狂的家伙相互争夺的样子,我真害怕雌蝎的胳膊会被扯断。不过这样的况并没有发生。
两名对手的争斗没有结果,却都累得不行。最后它们两只空着的相互握在一起,这样,三只蝎子组成一个圈,开始新的一轮撕扯。每只都动个不停,时而进,时而退,全力拉扯,直至竭尽全力。突然,疲惫的那只蝎子松了手,它逃走了,把自己全力争夺的温柔对象拱手给了对手。胜利者立刻用空闲的那只螯钳捉住雌蝎,和它配成对子,开始散步。而战败者呢,不要为它担心,它很快就会在蝎群中遇到另一只雌蝎。
再来看一个和平竞争的例子。一对蝎子四处走动。雄蝎身材非常瘦小,却十分喜欢散步游戏。当它的女伴不愿意前进时,它便摇晃着拉扯扯,震得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地颤抖。这时,猛然之间出现了另一更加壮实的雄蝎,像个壮汉。它对雌蝎大姐一见钟情,便想占为己有它会不会滥用蛮力,扑向瘦小的蝎子,将其痛打一顿,甚至刺上一呢?这是不可能的,在蝎子们之间,这种事情是不靠武力决定的。
壮汉没有为难矮个儿的雄蝎。它直奔自己追求的姑娘,一把抓住蝎的尾巴。接下来就看谁的力气大了,一只雄蝎向前拉,另一只使劲后扯。短暂的争斗之后,两只雄蝎各自拉住了雌蝎的一只螯钳。接着一只雄蝎在左,另一只在右,疯狂地用力拉着,仿佛它们要把雌蝎大肢解了一样。最终,瘦小的雄蝎甘拜下风,松开手逃走了。大个子握雌蝎那只被松开的螯钳,没有再发生意外,新的一对儿又开始散步了我想借此机会了解散步的蝎子情侣们藏在瓦片下究竟干了些什么,可收获不大。我希望从头到尾地看到那温情浪漫的细节,但翻转花盆碎片的方法行不通,哪怕是在静谧的夜里。我试过好几次,全以失败告终。只要房顶一被掀去,蝎子夫妇就会重新开始跋涉,去另一个隐蔽的地方。
现在,机会终于来临了。七月三日早晨近七点,一对蝎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前一夜刚看到它们配成对儿,四处散步并找地方住了下来。雄蝎在瓦片下,除了螯钳末端,整个身体都看不见。小屋不宽敞,挤不下它俩。(www.xing528.com)
雄蝎进了屋,而肚子溜圆的雌蝎却留在屋外,手指仍被男伴牵着。它的尾巴弯成一个大拱形,懒洋洋地侧斜着,螫针的针尖放在地上。四平八稳的八条腿摆出后退的姿势,全身则纹丝不动,这表明它在等待机会逃走。我一共探访了二十次这只胖雌蝎,没有看到任何臀部的动作和姿势的改变,也没有看到尾巴任何的弯曲变化。即使它变成了石头,也不会像这样纹丝不动。
雄蝎没有更多的动作。我一看到它的指节,就知道它是否换了姿势。两只蝎子已经这样一动不动地消磨了夜里大部分时间,白天仍是如此,一直持续到晚上近八点。它们两两相对会有什么感受呢?它们静止不动,手牵着手在做什么呢?如果允许的话,我会说它们在沉思。这是唯一能描绘它们的词。到现在没有一种人类语言能用恰当的词汇来形容相互牵着手指的蝎子们那幸福与沉醉的样子。
八点左右,小屋外面已是热闹无比,这时雌蝎突然一动,焦躁地用力挣脱了雄蝎。它收回一只螯钳,拖着另一只螯钳,逃之夭夭了。为挣脱这条迷人的锁链,它用力太猛,所以一边肩膀都脱臼了。它一边逃,一边用那只没有脱臼的螯钳探着路。最后雄蝎也离开了。今天夜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种成双成对的散步在夜里一直进行着,它显然预示着更加重要事件。在走到最后一步之前,散步者相互交流,展现自己的优雅之处夸耀自己的优点。那么最终的时刻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呢?在这样的候中,我的耐心慢慢地消耗着;我延长熬夜的时间,翻起花盆的碎片满心希望,可一切都是白费心机。我没有得到任何一个满意的结果。
只有一次,我隐约看见了这道令我日思夜想的难题答案。当我翻石块时,雄蝎正翻转着身体,但仍然握着雌蝎的手;它肚子朝天,慢地后退着滑到它女伴的身下。当雄蟋蟀的要求终于被雌蟋蟀接受之后它也是这样行事的。蝎子夫妇只需纹丝不动地保持这种姿势,就可以成交尾了,可能它们就是通过相互咬合来达到固定不动的目的的。是,因为住所遭到入侵,叠在一起的两只蝎子受到了惊吓,立马就分了。对于后来发生在房里的事情,我了解得更加清楚。我在这对蝎子间散步后藏身的瓦片上做一个记号,第二天我们会在那儿看到什么呢一般情况下就是前一天夜里的那一对蝎子,它们面对着面,手牵着手有时候瓦片下只剩下雌蝎。因为雄蝎想法脱身离开了。在五月,这种爱情游戏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我常常能看到雌蝎在咀嚼品尝被杀死的雄蝎。谁是谋杀犯呢?显然是雌蝎。这种残忍的习性像螳螂,如雄蝎子不能及时抽身,便会被刺死并吃掉。雄蝎有时候能够脱身,是因为依靠灵敏的身手和决断力。然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它可以选择松开双手——由于是它主动握着对方的手,所以它只要抬起拇指,就能解除这种束缚。但还有螯钳这个魔鬼机械,原先享乐的用具此时却变成了圈套。它的两侧都长着长长的锯齿,它们啮合在一起,紧紧地咬着。这样雄蝎要快速分离是不可能的,所以那可怜的家伙完了。
知识百宝箱
蝎子是无处不在,无论是山脉、沙漠、热带地区、洞穴,还是核爆炸后的地区。只要是它的栖息领地,它们都扮演着多重猎手身份,它们可以蜇伤各种动物和一些捕食它们的鸟类。但很少人知道它们的最大敌人竟然是自己,超过一半的雄性沙漠蝎子都是死于与雌性配偶交尾完成之后。当然,也有幸存者。有些雄性蝎子在与雌性交尾前会蜇一下雌性,让雌性完全屈服,这可能是限制雌性交尾完成后将雄性完全吞食的一种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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