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当燕子归来、布谷鸟唱出第一个音符时,以前安静的围场小镇里正在发生一场革命。夜幕降临后,许多蝎子陆陆续续地离开住所外出,再也没有回来。更为严重的是,同一块石头下经常有两只蝎子,其中的一只正在吞噬另一只。被吃的蝎子全都是中等个头儿,它们体色更加金黄,腹部并不那么突起,这证明它们都是雄性。
在一九○四年四月二十五日,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以前可从来没有见到过!我看到雄蝎在前面,稳稳当当地倒退着,没有遭到任何攻击。雌蝎顺从地跟随着,它的指尖被捉住,面对着拖它的雄蝎。尽管闲逛过程中有一些停顿,可这都阻碍不了它们手拉着手。闲逛时断时续,有时在这儿,有时在那儿,从围墙的一头到另一头。没有任何迹象能表明它们闲逛的目的地在何处。它们游荡着,无所事事,互送秋波。
夜里十点左右,闲逛终于结束了。这时,雄蝎爬上一块花盆碎片好像对这个隐蔽所很满意。它松开女伴的一只手,仅仅只是一只,但然握着另一只手;它用腿脚不断地挖土,用尾部进行清扫。一个地洞这样被打好了。雄蝎先是走进洞里,缓缓地、轻柔地将耐心等待的雌拉了进去。不一会儿,它俩都不见了,钻进了自己的家。最后用一道砾屏风堵住了洞口。
到了五月十日晚上七点左右,天空乌云密布,这表明不久将有一阵雨。在玻璃笼子里的一块花盆碎片下,一对蝎子一动不动,面对面相捉着对方的指节。我小心翼翼地掀起碎片,清晰地露出下面的场景以便更好地观察这次幽会的结果。夜幕降临,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能破这间没有房顶的小屋里的宁静了。一场大雨让我只好撤退。而那两蝎子有笼盖遮挡,不用避雨。就这样,它们可以专注于它们的情事,失去了房顶的屏风,它们会做些什么呢?
一个小时后,雨停了,我回去看我的那对蝎子。雄蝎还是稳稳当地倒退着,一边指引方向,一边根据自己的心愿选择住处;雌蝎顺从跟随着——这与我四月二十五日看到的场景完全一样。最后它们终于到了一块满意的瓦片。雄蝎先钻了进去,然而这次它一刻也没有松开的女伴,紧紧地握着后者的双手。它用尾巴清扫了几下,家就收拾了。雌蝎在雄蝎轻柔的引导下被牵进了洞。两小时后,我再次前去访它们,自以为已经给了它们充分的时间完成准备工作。我掀起瓦片它们姿势依然没变,面对面,手牵手。看来今天我观察的就只能是些了。
五月十二日到了,今晚的情景会告诉我们什么呢?天气炎热,但静谧,正适合夜间嬉戏。一对蝎子成了情侣,可我没注意它们是怎么始的。这一次,雄蝎在体形上比大腹便便的雌蝎大姐显然要小得多。而矮小瘦弱的它还是勇敢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它按照惯例倒退着走,尾巴卷成喇叭状,拉着胖胖的雌蝎绕着玻璃城墙散步。一圈又圈,一会儿朝着一个方向,一会儿朝另一个方向。
没想到接下来便发生了深夜里令人发指的悲剧。第二天早晨,我昨夜的瓦片下发现了雌蝎。瘦小的雄蝎在它身边,可是已经被杀,而被吃掉了一小部分。它的头、一只螯钳和一对腿脚都不见了。我将雄的尸体放到洞口看得见的地方。整整一天,雌蝎连碰也没有碰它一下当夜幕再度降临之时,它才出门,路上碰见了死去的雄蝎,便将它拖远处,以便为它举行体面的葬礼,也就是说继续将它吃完。
又过了两天,我可以肯定的是,每天夜里让我的虫子们焦躁不安并不是饥饿。它们出来夜巡时,寻找食物不费吹灰之力。我为忙碌的群奉上了丰富的食物,它们都是从我认为最适合的食物中精挑细选出的:有肉质鲜嫩的小蝗虫,有肉味鲜美无比的小飞蝗,还有折去翅膀尺蛾。再过一段时间,我又加进了美味的蜻蜓,我知道这是蝎子非常欢的食物,因为我以前在蝎子的洞穴里发现过与蜻蜓相似的成年蚁蛉残骸和翅膀。
面对如此丰盛的食物,蝎子们却视若无睹,没有一只去注意它们在混杂的昆虫中,蝗虫轻跳着,蛾子用残翅拍打着地面,蜻蜓则瑟瑟发着抖,而过路的蝎子们对它们却毫不理睬。它们被蝎子践踏、踢翻或遭到蝎尾横扫而被推开。总之,蝎子不需要它们做食物,完全不要。蝎子有其他事情要办。
今天,幸运女神总算向我微笑了。一对蝎子就在我眼前,在灯笼的照耀下,互相交了朋友。一只雄蝎兴高采烈地快跑着穿过蝎群,忽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只令它心仪的过路雌蝎。后者没有回绝它的邀请,事情就这样迅速地发展下去了。
两只蝎子额头对着额头,螯钳拉着螯钳;它们使劲地摇摆着尾巴,竖起身子,尾巴末端相互勾着,缓慢而轻柔地相互摩擦抚摸。让我们跟着这只雄蝎去看看吧,它很快地倒退着离开了,一副悠然得意的样子。途中遇上了其他雌蝎,它们排成行,好奇地看着这对情侣,或许还带着一点羡慕。甚至还有一只扑向被牵引着的雌蝎,抱住它的腿脚,拼命阻止这对情侣前进。雄蝎受到这样大的阻力,累得筋疲力尽,它用力摇晃,使劲拉扯,可是于事无补,散步没法继续下去了。雄蝎毫无悔意地抛下了自己的女伴,向身边另一只雌蝎爬去。这一次,雄蝎简短地说了几句,没有其他表白,就紧紧抓住雌蝎的手,邀请它去散步。可是,这只雌蝎抗争了一下,脱身逃走了。(www.xing528.com)
雄蝎并没有放弃,又向好奇的旁观者中的另一只雌蝎示好,举动仍然那么粗鲁。雌蝎接受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半路上就不会离开这只雄蝎。现在,它们额头碰着额头。雄蝎用比其他腿脚更加灵敏、更加灵活的前腿轻柔地拍打着雌蝎那张可怕的面具,在它眼里,这的确是姑娘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儿;它还满怀爱意地用自己的下颌轻咬着、逗弄着对方同样极其丑陋的嘴。真是温柔而天真到了极点。据说吻是鸽子发明的,可我找到了比鸽子还早的接吻者,那就是蝎子。
雄蝎的心上人被动地任其摆布,可心里还有一走了之的念头。究怎样逃走呢?简单极了。雌蝎用自己的尾巴当棍子,打在热情过头的伴的手腕上,后者立刻就松了手。这就表示分手。可到了明天,雌蝎果不再赌气,一切又将继续下去。
可想而知,我们在初步的观察中看到顺从的雌蝎打了雄蝎一棍,说明雌蝎也有它任性的地方,会断然拒绝对方,也会突然要求分手。
事情就发生在五月二十五日晚上,雌雄两只蝎子仪表堂堂地散步。它们找到一块瓦片,看来还挺舒适。为了行动方便些,雄蝎松雌蝎的一只螯钳,仅仅是一只,用自己的腿脚和尾巴将入口打扫干净然后,它钻了进去。因为洞穴逐渐挖成,雌蝎好像也心甘情愿地跟进去。
可不久之后,大约是住宅与时机都不合雌蝎的意,它又倒退着出在门口,一半身子已经出了洞穴。雌蝎抗拒着拉住自己的雄蝎,而对则将它拖向自己,只是还没露出身子来。争吵非常激烈,一只在屋里力拉,另一只则在外面使劲扯。它们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不分胜负最后,雌蝎猛使出全身力气,将雄蝎拉出洞来。
这对蝎子并没有分手,它们又重新到了地面,开始散步。在漫长一个小时里,它们沿着玻璃壁走着,有时朝这儿转,有时朝那儿转,着又回到了刚才的那块瓦片前,完完全全就是同一块瓦片。道路已经通,雄蝎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像疯了似的将雌蝎往里拖。雌蝎在外努力抗争着。它伸直腿脚,在地上划出道道痕迹,并将尾巴用力靠在片拱起的部位上,就是不愿意进去。
石头下的劫持者也没有放松,它施展计谋,终于使反抗的雌蝎顺从地进了洞穴。十点的钟声刚刚敲响过。我下半夜必须保持清醒,等着看结果;我要在恰当的时候把瓦片翻过来,看看下面的情况。良机难逢,可得好好利用。我会看到什么呢?什么也没有。
半个小时刚过,顽抗的雌蝎终于脱了身,离开了洞穴逃走了。雄蝎马上从洞穴深处跑了出来,停在门口四处张望。它的美人儿已经跑了。雄蝎灰心丧气地回了家。它受了骗,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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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格多克蝎交配时十分有趣。雄朗格多克蝎找到一只雌朗格多克蝎,邀请它去散步。当走了一定路程的时候,它会用两只钳紧紧地抓住雌性蝎,然后尾巴与雌性蝎尾巴紧连在一起。这个过程结束后,就寻找窝,找到合适的窝之后便把雌性朗格多克蝎带进窝里。过了一会儿,惨剧就会发生,根据朗格多克蝎的家规,雌蝎会把雄蝎给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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