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音乐的曲式结构从一部到二部、三部、多部并列不等,又有叠奏、变奏性曲式,成组编排的包括有联曲性或套曲类曲式,还有通过两段不同音乐的多次对比、多次再现、交替变化发展形成的循环性曲式,古代称“缠达”。
中国还有一部分曲式是比较模糊和隐蔽的。其原因主要来自即兴。如果说山歌、牧歌、对歌之类的歌曲即兴主要体现在句法节奏的自由伸缩等方面,那么有些器乐曲的即兴性程度,就可能影响到整体曲式的变更。这类音乐演奏的过程,就是一种尽兴陈述和展示个人技巧的过程,无须事先做过细或过分周密的曲式设计。所以在整体结构上,给人的印象也比较自由,或带有相当的随意性,如古代文人音乐或民间音乐的许多灵气和迷人之处,往往就在于乐人对乐曲的各种意外的即兴发挥。
从文化的更深层面看,由于中国文化的传统思维方式中原有一种朴素和辩证的,重直觉、重灵感、重总体印象(所谓“天人合一”式)的哲学思想,所以影响到中国有些传统音乐与西方音乐的那种从自然科学中派生出来的形而上学思想,类似于分类、解剖学那样的详尽分析、严密的结构和逻辑推理式的思维、阐述方式等,都产生了鲜明的比照——中国音乐中这种模糊的、更合乎艺术特质的思维方式和结构形式,其审美和艺术取向,实际又常常讲究以“忘形”者为“上”——这在中国文人音乐中,表现尤为突出。因而,在这类古典音乐中,音乐的形式结构,也很难看出精心设计等人工造作痕迹。(www.xing528.com)
在这类音乐中,音乐的陈述只有“大体如是”的逻辑布局,犹如一个可以供乐人自由发挥的“音乐陈述提纲”,而内部结构,往往可以处理得十分机动和富有弹性。如我们常用的“散、慢、中、快、散”(特别是各种通过渐快、渐慢等模糊性手法实现的节奏、速度布局),是有关音乐节奏或速度或板式宏观结构布局的“秘密口诀”;“一波三折”或“一唱三叹”是有关情绪起伏和曲折发展逻辑的“秘密口诀”;“起、平、落”或“起、承、转、合”等,是有关音乐整体结构功能布局的“秘密口诀”;此外,不同体裁音乐还可能含有各自大体性的程式性结构特征,只要这些特征没有变成严格化、肯定化了的结构模式,也都可能成为某种提供乐人对音乐结构进行自由发挥的“秘密口诀”……在那些有情节的音乐中,音乐的组织甚至也可能主要是依赖于文学标题或戏剧情节发展所提供的线索和逻辑等。
在古典的中国传统音乐中,再现三部曲式并不多见,奏鸣曲式之类更不存在。这是因为,西方古典哲学中有关“三段式”的论证思想认为,一切事物的发展过程分为三个有机发展阶段,它们分别是“正题”——发展的开端;“反题”——发展的中间环节,也是正题向对立面的转化;“合题”——发展的终结,是正题和反题的综合对立面的统一。西方音乐中的再现三部曲式,显然也来自这种逻辑推理的思维规范,主要是通过主题对比和调性矛盾呈示,又通过主题和调性矛盾展开,最终再通过主题再现和调性统一终结的西方古典奏鸣曲式,则更充分地展示了这种逻辑论证思想在音乐中所产生的深刻影响。而在我们中国古代的哲学中,虽然也有朴素的辩证唯物主义宇宙观和“对立统一”思想,但并不曾强调用严格的三段式逻辑表述。这就使中国音乐从一部到二部、多部的发展中,并不特别强调再现三部式结构;同时,又因为中国传统音乐并不以多声部结构和调性矛盾冲突来扩展曲式,所以,并不具备奏鸣曲式产生的基础。几乎是到了“民国”以后,主要由于受到西方音乐的影响,中国民族音乐中的再现三部曲式才多了起来。而对奏鸣曲式的借鉴和运用,则是更晚一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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