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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娱乐中的歌舞文艺:以舞相属

时间:2023-10-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项庄和项伯之间的对舞,就属于“以舞相属”的后一种形式。由此可见,“以舞相属”在汉代贵族大臣之间已经非常流行,是否接受邀请也成为关系亲疏的一个标志。当然男女之间的“以舞相属”,并不是“以舞相属”主体。实际上“以舞相属”在更多的情况下是文人之间表达友谊的重要手段。所以,希望未来中国的城市乐舞中能够出现更多“以舞相属”中可贵的人性光辉。

城市娱乐中的歌舞文艺:以舞相属

“以舞相属”是汉代城市乐舞中一个非常突出的例子。其类似于今天的交谊舞,舞者不分男女,没有严格的参与者与表演者界限,宴会中一般是主人先舞,客人再舞。还有一种情况是,在酒宴中不分宾主,一人起舞后,其他人觉得兴之所至,也即兴起舞,以此来活跃酒宴氛围。这种交谊舞有严格的礼仪规矩,姿态仪容都有讲究,违反了规矩便是失礼。在这里注意“属”要读为“[zhǔ]”,“相属”,相当于“相邀”,如同诗词之唱和,表示用舞蹈来传达对彼此的友好情谊。

图11 汉代“以舞相属”铜像

史记》中记载的鸿门宴故事可以被看成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以舞相属”。刘邦项羽的邀约,赴鸿门宴商议天下大事。项羽的亚父范增和项羽先前密谋,借此机会击杀刘邦,永绝后患,并约定举起玉玦为动手的信号。当刘邦进入项羽大帐,宾主寒暄落座后,范增多次使眼色给项羽,举起所佩戴的玉玦向项羽示意多次,项羽默默地没有反应。范增站起来,出去召来项庄,对项庄说:“君王的为人心肠太软,不忍下手。你进去上前祝酒,祝酒完了,请求舞剑助兴,顺便把刘邦击倒在座位上,杀掉他。不然的话,你们都将被他所俘虏!”项庄就进去祝酒。祝酒完了,说:“君王和沛公饮酒,军营里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娱乐,请让我舞剑助兴吧。”项庄就拔出剑舞起来。而在此之前,项羽的叔父项伯已经被刘邦收买,甚至结成了儿女亲家。见此形势,项伯马上明白了范增的用意,马上也拔出剑舞起来,看似是在配合项庄,事实上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刘邦,项庄得不到机会刺杀刘邦。项庄和项伯之间的对舞,就属于“以舞相属”的后一种形式。两人看似是酒到酣处,即兴起舞,实际上都各怀心事,但也成就了乐舞史上的一段佳话。

《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中记载了汉武帝时刚正直率的灌夫邀约丞相田蚡一起赴魏其侯窦婴的家宴。结果很令灌夫不快的是,田蚡竟然借口醉酒相忘而推脱不去,在灌夫的再三恳请下,才勉强同意。第二天前往时又故意缓慢行走,灌夫因此非常生气。在宴会上,等到酒酣人醉,灌夫即兴起舞,并邀请田蚡同舞。田蚡摆出宰相的架子,就是不起身。灌夫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于是回到座位,破口大骂。整个酒宴立刻陷入了尴尬和混乱,窦婴作为主人一下子也慌了手脚,只得吩咐下人把醉酒的灌夫先行送回,并向田蚡道歉,一场风波才暂时告一段落。由此可见,“以舞相属”在汉代贵族大臣之间已经非常流行,是否接受邀请也成为关系亲疏的一个标志。后来,事实证明,正是因为这次“以舞相属”,田蚡和灌夫之间结下了怨恨。不久,田蚡就上奏汉武帝诬陷灌夫结交豪侠图谋不轨,将灌夫斩首弃市。(www.xing528.com)

西汉昭帝时丞相杨敞之子杨恽,曾经因为帮助汉宣帝诛灭霍氏而被封为光禄勋、平通候,显赫一时。然而其为人刻薄,喜欢炫耀,且自恃功高,无视法纪,最终遭人告发,被罢官治罪。在失爵归田后,他只能以歌舞消磨时光。在写给朋友会宗的信中说:“……家本秦也,能为秦声。妇,赵女也,雅善鼓瑟。奴卑歌者数人,酒后耳热,仰天拊缶而呼乌乌。是日也,拂衣而喜,奋袖低昂,顿足起舞,诚荒淫无度,不知其不可也。”可见当时“以舞相属”可以在特定的情况下打破主仆尊卑的界限,变成一种彻底的纵酒狂欢。从现代出土的汉代画像砖上也能看到类似的情景,整个歌舞场面自然轻松,舞者全情投入,丝毫没有等级的约束。当然男女之间的“以舞相属”,并不是“以舞相属”主体。实际上“以舞相属”在更多的情况下是文人之间表达友谊的重要手段。

据《后汉书·蔡邕传》记载,蔡邕被贬,五原太守王智为他饯行,席间王智先起舞属蔡邕,蔡邕不为报,惹怒了王智,蔡邕也拂袖而去,终因得罪权贵,蔡邕竟不能再回京城。即便到了三国时期,这种传统依然存在,《三国志》中也有类似记载,陶谦任舒县县令时,郡守恰是其同乡,是与其父交往甚密的张磐。张磐甚是亲热,愿引他为亲信。陶谦却深知其为人,总觉得在他管辖之下是一种委屈。有一次,张磐设宴请陶谦,并于席间起舞来属他,陶谦勉为其舞。舞到该转身时,陶谦却不转身,张磐问他何以如此,谦曰:“不可转,转则胜人。”

通过以上例子的分析不难看出,“以舞相属”事实上是一种舞蹈化的礼仪交流形式。比较起其他纯粹娱乐目的的乐舞而言,“以舞相属”中包含了更多的礼乐文化元素。然而非常可惜的是,随着历史的演进,在汉魏风靡一时的“以舞相属”逐渐走进了历史的迷雾。但对于当下中国城市乐舞中奉行的“娱乐至死”精神而言,古老的“以舞相属”却又显得那样难能可贵。歌舞固然有其娱乐性的目的,尤其是对于现今置身于钢筋水泥森林中的城市居民,歌舞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欲望释放的工具。然而,当人们静坐回首,就会发现只有人与人之间真挚的信任和友爱才是心灵解放的最终法门。所以,希望未来中国的城市乐舞中能够出现更多“以舞相属”中可贵的人性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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