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滥竽充数”,大家耳熟能详。人们提起这个成语,总喜欢嘲笑那个可悲又可怜的“南郭先生”,但当换个视角的时候,我们就会看到另一幅引人注目的画面:
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处士请为王吹竽,宣王悦之,廪食以数百人。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听之,处士逃。[19](《韩非子·内储说上》)
齐宣王让人吹竽,必须三百人一起吹。齐宣王大约生于公元前350年,卒于公元前301年,本名田辟疆,战国时齐国国君、齐威王之子。公元前319即位。假如从他即位的这一年算起,也就是说在距今2300多年前的时候,齐宣王已经享受着由300人组成的庞大乐队的演奏。乐舞享乐总是城市里的生活,自古而然。《史记·苏秦列传》即将这样的享受与都城联系在一起:
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临菑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气扬。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强,天下莫能当。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窃为大王羞之。[20]
司马迁用他的生花妙笔,生动描绘出了有30多万居民的齐国之都(今山东淄博)丰富的娱乐生活。刘向的《新序·刺奢》里还记有一个齐宣王盖大宫殿的事:(www.xing528.com)
齐宣王为大室,大盖百亩,堂上三百户。以齐国之大,具之三年而未能成,群臣莫敢谏者。香居问宣王曰:“荆王释先王之礼乐,而为淫乐,敢问荆邦为有主乎?”王曰:“为无主。”“敢问荆邦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居曰:“今王为大室,三年而不能成,而群臣莫敢谏者,敢问王为有臣乎?”王曰:“为无臣。”香居曰:“臣请避矣!”趋而出。王曰:“香子留!何谏寡人之晚也?”遽召尚书曰:“书之,寡人不肖,好为大室,香子止寡人也。”[21]
齐宣王盖大宫殿,大得有百亩地。厅堂很大,能容下三百个房间。凭借齐国的强盛国力,竟然三年没有能够盖成,群臣中没有敢于劝说的人。香居问齐宣王说:“荆王放弃先王的礼乐,而去做淫乐,臣斗胆问荆国有君主吗?”齐宣王说:“没有君主。”“臣斗胆问荆国有臣子吗?”齐宣王说:“没有臣子。”香居问:“现在君王盖大宫殿,三年没能盖成,而群臣没有敢劝说的人。敢问大王有臣子吗?”齐宣王说:“没有臣子。”香居说:“臣请求退下。”快速出去。齐宣王说:“香居留步,为什么这么晚才向我劝谏?”于是召见尚书说:“记下,我品行不好,没有出息,喜爱盖大宫殿,香居阻止了我。”关于宫殿与都城的关系,春秋以前尚待进一步探查。而自春秋起,从遗址和实物看,大体分两个阶段。自春秋至唐代,宫城大多在都城中,宫城的一边或两边靠近城墙;有的则在都城外,依附一边城墙或一个城角;甚至有分建两城的。这方面的实例有临淄齐城、郑韩故城、邯郸赵城、西汉长安城、东汉和北魏洛阳城、曹魏邺城、隋唐长安城和洛阳城等的宫城或宫殿区。从北宋起,北宋开封城、金中都城、元大都城、明中都城、明清北京城的宫城处在都城之中,四面为城区所包围。
周代的城市已经具有了今天城市的雏形,《考工记》中记载周代建城“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22]周代的都城城墙方圆九里,据对今西安洛邑遗址进行的实际测量,结果是3320米×2890米。在城中会有纵横各九条街道,祖祠和土神庙分列左右,朝堂和集市前后分置。其实这已经与后世的城市没有很大区别,只是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市民。居住在周代城市中的居民,一般被称为“国人”,他们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各级贵族组成,具有一定的政治权利,今天所谓的“中国人”在最初其实就是城里人的意思。后世那种以城市为陌生场所的贫民市民在此时还没出现(虽然城里还有一定数量的“百工”,但他们仅仅是作为奴隶存在,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居民)。既然这是一座完全由贵族组成的城市,那么构成这些居民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的事物,也就不外乎是奢华的饮食和美妙的乐舞。一座城市的灵魂不在于高大的城垣和雄伟建筑,而是居住在这座城市中的居民,而居民的生活却又是灵魂中的晶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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