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在这一卷里,葛洪以其高度的耐心,谆谆引导人们明白神仙存在和长生不死这一讨论已久的道理。他引经据典,谈古论今,以雄辩的事实推证自己的结论。除强调金液还丹的神奇妙用外,在这里他还谈到了导引、行气和房中术这些神仙道教中的其他方法对于成仙和长生不死的辅助作用,由此形成了养生、修炼、服丹这一比较完整的思想。
【原文】
抱朴子曰:微妙难识,疑惑者众。吾聪明岂能过人哉?适偶有所偏解,犹鹤知夜半,燕知戊巳,而未必达于他事也。亦有以校验,知长生之可得,仙人之无种耳。
【译文】
抱朴子说:幽微玄妙的道术难以认识,疑惑不解的人比比皆是。我的聪明才智哪里就比别人强呢?不过是碰巧有些片面的认识罢了,就像白鹤知道夜半来临,燕雀知道戊巳这日,但至于其他事情却未必通晓一样。加上经过检验,清楚长生可以获得,仙人并非遗传罢了。
【原文】
夫道之妙者,不可尽书;而其近者,又不足说。昔庚桑胼胝,文子厘颜,勤苦弥久,乃受大诀,谅有以也。夫圆首含气,孰不乐生而畏死哉?然荣华势利诱其意,素颜玉肤惑其目,清商流徵乱其耳,爱恶利害搅其神,功名声誉束其体。此皆不召而自来,不学而已成。自非受命应仙,穷理独见,识变通于常事之外,运清鉴于玄漠之域;寤身名之亲疏,悼过隙之电速者,岂能弃交修赊,抑遗嗜好,割目下之近欲,修难成之远功哉?
【译文】
仙道的玄妙之处,是不可能用笔墨来解释清楚的;而那些浅显之处,又不值得去加以详细地介绍。过去庚桑楚手脚布满了老茧,文子脸面晒得黝黑,辛苦勤劳旷日持久,才得以接受要诀,的确是事出有因的。凡是长着圆头、含有精气的人,谁不愿意长生而害怕死亡呢?然而荣华势利诱惑着他们,娇女美妇迷惑着他们,靡靡音乐陶醉着他们,憎恶利害缠绕着他们,功名声誉束缚着他们。这些都是不召而自来的,不学而自会的。如果不是受了天命应着神仙,穷究事理,独有见地,在平常事务外明白变通的规律,在遥远区域里运用鉴赏的能力;晓悟身体亲近,名誉疏远;痛惜时光流逝,不可回转这样的人,哪里能放弃交往而好高鹜远,摒绝固有的嗜好,割舍眼前就近的欲望,修研远大难成的功业呢?
【原文】
夫有因无而生焉,形须神而立焉。有者,无之宫也;形者,神之宅也。故譬之于堤,堤坏则水不留矣;方之于烛,烛糜则火不居矣。身劳则神散,气竭则命终。根竭枝繁,则青青去木矣;气疲欲盛,则精灵离身矣。夫逝者无反期,既朽无生理。达道之士,良所悲矣!轻璧重阴,岂不有以哉?故山林养性之家,遗俗得意之徒,比崇高于赘疣,方万物乎蝉翼,岂苟为大言,而强薄世事哉?诚其所见者了,故弃之如忘耳。是以遐栖幽遁,韬鳞掩藻;遏欲视之目,遣损明之色,杜思音之耳,远乱听之声;涤除玄览,守雌抱一,专气致柔,镇以恬素;遣欢戚之邪情,外得失之荣辱,割厚生之腊毒,谧多言于枢机;反听而后所闻彻,内视而后见无朕;养灵根于冥钧,除诱慕于接物;削斥浅务,御以愉慔,为乎无为,以全天理尔。
【译文】
有靠无而生存,形凭神才确立。有,是无的宫殿;形,是神的住宅。所以,以堤岸作比方,堤岸毁坏,水就留不住;又以蜡烛作比方,蜡烛燃尽,火就存不住。身体疲劳,精神就会涣散;元气耗尽,生命就会完结。树根枯竭而枝干繁茂,青绿色就会远离树木而去;元气亏损而情旺欲盛,精神灵气就会远离身体而去。逝去了的东西永远也不会返回,枯朽了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再生还。通达道术的人士,对此深深地悲伤啊!轻视璧玉,看重光阴,难道不是大有缘故的吗?所以,居住山林修身养性之人,遗弃世事追求理想之辈,把高官厚禄比作累赘,把万事万物看成蝉翼,哪里只是苟且说说大话,勉强贬低世间的事务呢?的确是他们所察见的很明了,所以遗弃它们就像一般的忘却而已。因此,他们远离尘间,逃遁世俗,隐藏鳞角,掩盖藻饰;遏制想要观赏的目力,排除有害眼睛的颜色,杜绝想要欣赏的耳力,远离有损听力的声音;涤除妄想,守拙归道,专一元气以致柔软,镇守恬静以甘淡泊;排除欢喜悲伤的邪僻情怀,将得失荣辱看成身外之物,割舍厚味腥臭的毒素,缄默多嘴多舌的机关。反复听才能听得清,不断看才能看得明;到混沌中去修身养性,在待人接物中排除诱惑;抛却世俗之事务,处以愉悦与恬淡,将无为视同有为,以保全天理本性。
【原文】
乃㕮吸宝华,浴神太清;外除五曜,内守九精;坚玉钥于命门,结北极于黄庭;引三景于明堂,飞元始以炼形;采灵液于金梁,长驱白而留青;凝澄泉于丹田,引沉珠于五城;瑶鼎俯爨,藻禽仰鸣,瑰华擢颖,天鹿吐琼;怀重规于绛宫,潜九光于洞冥;云苍郁而连天,长谷湛而交经;履蹑乾兑,召呼六丁,坐卧紫房,咀吸金英;晔晔秋芝,朱华翠茎;皛皛珍膏,溶溢霄零;治饥止渴,百疴不萌;逍遥戊巳,燕和饮平;拘魂制魄,骨填体轻。故能策风云以腾虚,并混舆而永生也。然梁尘之盈尺,非可求之漏刻;山霤洞彻,非可致之于造次也。患于闻之者不信,信之者不为,为之者不终耳。夫得之者甚希而隐,不成者至多而显。世人不能知其隐者,而但见其显者,故谓天下果无仙道也。
【译文】
于是便吸吮元气之华,在太清中沐浴;外则珍视五星,内则持守九精;坚固玉钥于命门,集结心思于黄庭;胸怀日月星辰,身融太始元一;采灵药于名山金梁,去衰老而永葆青春;丹田凝结清泉,五脏引来沉珠;琼瑶丹鼎俯燃起,美丽禽鸟仰鸣叫,瑰宝丹华含待放,天庭白鹿吐琼浆;身怀重规于神仙之宫,潜藏光芒于幽深之处;云海苍茫连接天宇,水清泉澈纵横交错;遵易循理,访神问仙,坐卧于紫房,咀吸着金英;光芒闪耀的秋季灵芝,红花绿叶;明亮洁白的珍珠脂膏,飘溢四方;治饥止渴,百病不生;逍遥道趣,享受中和,畅饮太平;拘持三魂,控制六魄,骨骼充实,肉体轻盈。所以能够乘风凌云,飞升虚空,伴随自然,获得永生。然而屋中积尘盈尺,不可能顷刻间求得;山中的冰霤洞泉,也不是在短期内所能达到的。担心的是听说的人不相信,相信的人不去做,去做的人又不能坚持始终。得到仙道的人非常之少,而且都隐居不出;得不到仙道的人非常之多,而且到处都是。世俗人不知道隐居的人,只能看见显而易见没有得道的人,所以就说天下果真没有仙道。
【原文】
抱朴子曰:防坚则水无漉弃之费,脂多则火无寝曜之患;龙泉以不割常利,斤斧以日用速弊;隐雪以违暖经夏,藏冰以居深过暑;单帛以慢镜不灼,凡卉以偏覆越冬。泥壤,易消者也,而陶之为瓦,则与二仪齐其久焉;柞楢,速朽者也,而燔之为炭,则可亿载而不败焉。辕豚以优畜晚卒,良马以陟峻早毙,寒虫以适己倍寿,南林以处温长茂。接煞气则凋瘁于凝霜,值阳和则郁蔼而条秀。物类一也,而荣枯异功,岂有秋收之常限、冬藏之定例哉?而人之受命,死生之期,未若草木之于寒天也,而延养之理,补救之方,非徒温暖之为浅益也,久视之效,何为不然?而世人守近习隘,以仙道为虚诞,谓黄老为妄言,不亦惜哉?夫愚夫乃不肯信汤药针艾,况深于此者乎?皆曰:俞跗、扁鹊、和、缓、仓公之流,必能治病,何不勿死?又曰,富贵之家,岂乏医术,而更不寿,是命有自然也。乃责如此之人,令信神仙,是使牛缘木、马逐鸟也。
【译文】
抱朴子说:堤防坚固,水就没有渗漏的浪费;油脂充足,火就没有熄灭的危险。龙泉宝剑因为不切割而经常锋利,刀斧因为每天使用而迅速毁坏;隐藏的积雪因为避开温暖而经历了夏季,储藏的冰块因为放置密闭而度过了酷暑;薄薄的绢帛因为包裹着铜镜不会烧着,平凡的花卉因为生长偏僻而越过了冬天。泥土,是容易消失的东西,但陶烧制成瓦,就会与天地一样长久;柞柳,是最容易腐朽的树木了,但煤烧制成炭后,就会千万年不败不烂。辕下的小猪因为得到良好的喂养而晚死,优良的马匹因为不停地登高而早毙,耐寒的虫子因为适宜的生存环境而长寿,南方的林木因为温暖的自然气候而常茂。接触萧杀的寒气,就会在凝结的冰霜中凋零;遇见阳春的和暖,就会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事物同一种类,但荣枯却不同,难道就有秋收冬藏的常规定例吗?人类秉受生命,死生的期限,并不像草木对于寒冷天气那样敏感,而且延寿保养的道理,补体救命的方法,其所得到的益处,决非草木对于温暖那样的微小,长生不死的奇妙效用,又怎么会不是这样呢?然而世俗的人保守习惯,见短识浅,认为仙道荒诞不经,说黄老胡说八道,这不是令人痛惜的吗?愚昧的匹夫竟连汤药针艾也不相信,何况比这更深一层的仙道呢?他们都说,俞跗、扁鹊、医和、医缓、仓公这帮人,假如真能治病的话,为何自身不能免于死亡呢?又说,富贵的人家,难道缺乏医术,但并不比常人长寿,这说明生命是有自然规律的。如果苛求这些人让他们相信神仙的存在,就像让牛爬树、让马追鸟一样。
【原文】
抱朴子曰:召魂小丹三使之丸,及五英八石小小之药,或立消坚冰,或入水自浮,能断绝鬼神,禳却虎豹;破积聚于腑脏,追二竖于膏肓;起猝死于委尸,返惊魂于既逝。夫此皆凡药也。犹能令已死者复生;则彼上药也,何为不能令生者不死乎?越人救虢太子于既殒,胡医活绝气之苏武;淳于能解颅以理脑,元化能刳腹以浣胃;文挚愆期以瘳危困,仲景穿胸以纳赤饼,此医家之薄技,犹能若是,岂况神仙之道,何所不为?
【译文】
抱朴子说:召魂小丹三使之丸及五英八石小小之药,有的使坚冰立刻消融,有的进入水中自漂自浮,能够斩鬼杀妖,驱虎除豹;攻破积聚在腑脏中的邪气,擒拿躲藏在膏肓里的病魔;使猝然死亡的弃置尸体起死回生,让即将消逝的惊恐魂魄返回体内。这些都是平凡的药物,尚且能够使已死去的人复生;那么那些上等的神药,怎么就不会使生存的人不死呢?越人扁鹊救活了已经断气的虢国太子,匈奴医生救活了已经断气的苏武;仓公能解开头颅来治疗脑病,华陀能剖开肚子来洗涤肠胃;文挚故意耽误约好的日期而治愈了危困病人,仲景穿透胸膛喂赤红的药饼给病人。这些医家浅薄的技巧,尚且能如此这般灵验,更何况神仙之道,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原文】
夫人所以死者,诸欲所损也:老也,百病所害也,毒恶所中也,邪气所伤也,风冷所犯也。今道引行气,还精补脑,食饮有度,兴居有节;将服药物,思神守一;柱天禁戒,带佩符印;伤生之徒,一切远之。如此则通,可以免此六害。今医家通明肾气之丸、内补五络之散、骨填苟杞之煎、黄蓍建中之汤,将服之者,皆致肥丁。漆叶青蓁,凡弊之草,樊阿服之,得寿二百岁,而耳目聪明,犹能持针以治病,此近代之实事,良史所记注者也。
【译文】
人所以会死亡,是因为诸多的欲望损耗所致:衰老,各种疾病的侵扰,各种毒物的中伤,邪气的肆虐,风寒的袭击等等。现在如能导引行气,还精补脑,饮食有度,起居有节;服用药物,专思守道;依天理,守禁戒,佩符节,带印信;有伤生命的东西,一概远离。只有这样,才能通达,并可以免除上述六种危害。现在医家所制的通明肾气丸、内补五络散、骨填苟杞汁、黄芪建中汤,服食后都能使人身强体壮。漆叶青蓁,是平凡下等的草药,但樊阿服食后,却得到了两百岁的寿命,而且耳聪目明,还能够拿起针为别人治病,这是近代发生的事实,是优秀史家记载下来的。(www.xing528.com)
【原文】
又云:有吴普者,从华陀受五禽之戏,以代导引,犹得百余岁。此皆药术之至浅,尚能如此,况于用其妙者耶?今语俗人云,理中四顺,可以救霍乱;款冬、紫苑,可以治咳逆;萑芦、贯众之煞九虫,当归、芍药之止绞痛,秦胶、独活之除八风,菖蒲、干姜之止痹湿,菟丝、苁蓉之补虚乏,甘遂、葶历之逐痰癖,括楼、黄连之愈消渴,养苨、甘草之解百毒,芦如、益热之护众创,麻黄、大青之主伤寒,俗人犹谓不然也,宁煞生请福,分蓍问祟,不肯信良医之攻病,反用巫史之纷若,况乎告之以金丹可以度世,芝英可以延年哉?
【译文】
又说:有个名叫吴普的人,从华佗那里接受了“五禽戏”,以此代替导引,因此而获得了一百多岁的寿命。这些都是医药道术中最浅显的了,尚且能够达到如此的效果,何况应用那些更加奇妙的呢?现在要是告诉世俗的人说,理中四顺,可以救治霍乱;款冬、紫苑,可以治疗咳嗽打嗝;萑芦、贯众,可以杀死各种寄生虫,当归、芍药,可以制止各种绞痛,秦胶、独活,可以去除各种寒气,菖蒲、干姜,可以防止麻痹风湿,菟丝、苁蓉,可以滋补虚弱困乏,甘遂、葶历,可以驱除痰液,括楼、黄连,可以治愈干渴病,荠苨、甘草,可以解除各种毒物,芦如、益热,可以保护各种创伤,麻黄、大青可以主治伤寒,等等,世俗的人尚且还认为并非如此,他们宁愿杀生去祭祀祷告求得福份,用蓍草占卜来询问吉凶,而不肯相信良医可以治病,反而聘用众多的巫师听其胡说八道,更何况告诉他们金丹可以使人超度,芝英可以延年益寿的道理呢?
【原文】
昔留侯张良,吐出奇策,一代无有,智虑所及,非浅近人也,而犹谓不死可得者也,其聪明智用,非皆不逮世人,而曰:吾将弃人间之事,以从赤松游耳。遂修道引,绝谷一年,规轻举之道。坐吕后逼鼠,从求安太子之计,良不得已,为画致四皓之策,果如其言。吕后德之,而逼令强食之,故令其道不成耳。按《孔安国秘记》云,良得黄石公不死之法,不但兵法而已。又云,良本师四皓。角里先生、绮里季之徒,皆仙人也,良悉从受其神方,虽为吕后所强饮食,寻复修行仙道,密自度世,但世人不知,故云其死耳。如孔安国之言,则良为得仙也。又汉丞相张苍,偶得小术,吮妇人乳汁,得一百八十岁,此盖道之薄者,而苍为之,犹得中寿之三倍,况于备术,行诸秘妙,何为不得长生乎?此事见于《汉书》,非空言也。
【译文】
过去留侯张良,善出奇谋妙计,一代无匹,他的深谋远虑所达到的程度,远非见识短浅的一般人所能及,他尚且认为不死是可以得到的,他的聪明智慧,并非比不上世间平庸之辈,却说:我将舍弃人间的事务,以便跟随赤松子畅游。于是他就修炼导引,断绝五谷一年,计划达到飞身轻举的境界。由于吕后催逼,硬要他设计出保护太子的计策,张良不得已,才为她策划了招致商山四皓的谋略,结果正像他所策划的那样。吕后很感激他,就逼迫他强令他吃东西,因而导致了张良求得仙道的失败。按《孔安国秘记》中说,张良得到了黄石公不死的方法,并不仅仅只是得到了兵法而已。又说,张良本来师从的是商山四皓。甪里先生、绮里季等人都是仙人,张良追随他们,完全接受了他们的神方,虽然被吕后强迫着吃了东西,但不久后就又开始修炼仙道了,秘密地超度着来世,但是世俗的人不知道,就说他已经死了。假如按孔安国所说的,那么张良就是成仙了。又有汉代丞相叫张苍的,偶然获得一种小道术,就是吮吸妇人的乳汁,可以得到一百八十岁的寿命,这不过是道术中比较浅薄的一种了,但张苍实践了,尚且得到了中等寿命的三倍,何况完备的道术,施行各种神秘奇妙的仙法,为什么就不能得到长生呢?这件事见于《汉书》的记载,不是凭空捏造的。
【原文】
抱朴子说:服药虽为长生之本,若能兼行气者,其益甚速;若不能得药,但行气而尽其理者,亦得数百岁。然又宜知房中之术,所以尔者,不知阴阳之术,屡为劳损,则行气难得力也。夫人在气中,气在人中,自天地至于万物,无不须气以生者也。善行气者,内以养身,外以却恶,然百姓日用而不知焉。
【译文】
抱朴子说:虽然服药是长生的根本,如果能够兼练行气,那么效果就会更加神速;假若得不到丹药,只是运行真气而合理得法的,也能得到几百岁的寿命。然而还应该知晓房中术,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如果不知晓阴阳交媾的方术,频繁劳损,那么行气就难以获得效用了。人生活在气息里,气息又在人的体内,自天地以至于万事万物,没有不需要气息来生存的。善于运行真气的人,内可以用来养身,外可以用来祛邪,然而老百姓每天都在使用着却不太明白这一点。
【原文】
吴越有禁咒之法,甚有明验,多气耳。知之者可以入大疫之中,与病人同床而己不染。又以群从行数十人,皆使无所畏,此是气可以禳天灾也。或有邪魅山精,侵犯人家,以瓦石掷人,以火烧人屋舍。或形见往来,或但闻其声音言语,而善禁者以气禁之,皆即绝,此是气可以禁鬼神也。入山林多溪毒蝮蛇之地,凡人暂经过,无不中伤,而善禁者以气禁之,能辟方数十里上,伴侣皆使无为害者。又能禁虎豹及蛇蜂,皆悉令伏不能起。以气禁金疮,血即登止。又能续骨连筋。以气禁白刃,则可蹈之不伤,刺之不入。若人为蛇虺所中,以气禁之则立愈。近世左慈、赵明等,以气禁水,水为之逆流一二丈。又于茅屋上然火,煮食食之,而茅屋不焦。又以大钉钉柱,入七八寸,以气吹之,钉即涌射而出。又以气禁沸汤,以百许钱投中,令一人手探摝取钱,而手不灼烂。又禁水著中庭露之,大寒不冰。又能禁一里中炊者,尽不得蒸熟。又禁犬,令不得吠。
【译文】
吴越一带流行禁咒的法术,很有效验,就是因为使用气的缘故。懂得这种法术的人,可以进入流行大病的地区,和病人同床睡觉而不会被传染。又可以和几十人同行,而不会使同伴感到害怕,这说明气可以禳除天灾。有时有邪魔山妖侵犯人家,用瓦石砸人,用火烧人居住的房屋。有时它们显形来来往往,有时只能听到它们的声音和言语,善于禁止的人用气来禁咒它们,立刻就绝迹了,这说明气也可以禁鬼神。进入深山密林中,常有山溪瘴毒蝮蛇之类出没的地方,凡人偶尔经过,没有不被咬伤的,善于禁止的人,用气来加以禁止,能使方圆几十里以上见不到这些东西,从而使随从的伴侣没有一个被伤害。气还能禁止虎豹蛇蜂,使它们全部匍匐在地不得起来。用气来禁金疮,血流转眼就被止住了。这能续结骨骼,连接筋肉。用气来禁利刃,可以踩在上面安然无恙,或者刺杀也刺不进。假若有人被毒蛇咬伤了,用气来禁就会马上痊愈。近世人左慈、赵明等,用气来禁水,水因此而倒着流有一二丈远。又在茅草屋顶上燃起火来煮饭吃,而茅草屋不会被烧焦。又用大钉子钉在木柱上,深七八寸,用气一吹,钉子马上就弹射出来了,又用气来禁翻滚的热水,把一百多枚钱投入到热水中,让一人用手探摸着取出钱币,手却不会被烧烂。又把禁水放置在庭院露天里暴露,三九寒天不会结冰。又可以禁住一里以内的烧饭人,使他们不能把饭蒸熟。又能够禁狗,使它们不会吠叫。
【原文】
昔吴遣贺将军讨山贼,贼中有善禁者,每当交战,官军刀剑皆不得拔,弓弩射矢皆还向,辄致不利。贺将军长智有才思,乃曰:吾闻金有刃者可禁,虫有毒者可禁,其无刃之物,无毒之虫,则不可禁。彼能禁吾兵者,必不能禁无刃物矣。乃多作劲木白棒,选异力精卒五千人为先登,尽捉棓彼山贼。贼恃其善禁者,了不能备,于是官军以白棒击之,大破彼贼,禁者果不复行,所打煞者,乃有万计。
【译文】
过去吴国派遣贺将军讨伐山贼,贼人中有善于禁咒的人,每当双方交战,官军士兵的刀剑都拔不出来,射出去的箭也都转了方向,结果总是失利。贺将军多智多谋富有才思,便说道:我听说金属有刀刃的可以禁,虫子有毒液的可以禁,但对于没有刀刃的东西和无毒的虫子来说,禁咒则是不起作用的。山贼能禁咒我们的兵器,必不能禁咒没有刀刃的东西。于是就令士兵作了好多强劲的木棒,选择力大无比的精良士兵五千人作为先锋冲出去,全部捉到并击杀了那伙山贼。山贼仗着他们有善禁的人,一点防备都没有,于是官兵就用木棒击打他们,结果大破山贼,施禁的人果然不再施法了,被击杀的人,竟然数以万计。
【原文】
夫气出于形,用之其效至此,何疑不可绝谷治病,延年养性乎?仲长公理者,才达之士也,著《昌言》,亦论“行气可以不饥不病”,云:吾始者未之信也,至于为之者,尽乃然矣。养性之方,若此至约,而吾未之能也,岂不以心驰于世务,思锐于人事哉?他人之不能者,又必与吾同此疾也。
【译文】
气是由身体里面生出的,加以利用,就能达到这么奇妙的效果,怎么能怀疑它不可能使人断绝五谷、治愈百病、延年益寿、修身养性呢?仲长统,是一位才华横溢之人,他著有《昌言》一书,也论及“行气可以不饥不病”的问题,他说:我开始还不怎么相信,直到实践起来,才完全赞同了。养性的方术,像这样极其简单易学,而我还不能完全做到,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思在世务中驰骋,思虑在人事中徘徊吗?其他人假若也不能够做到,那必然是和我犯了同样的毛病了。
【原文】
昔有明师,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学之,不捷而师死。燕君怒其使者,将加诛焉。谏者曰:夫所忧者莫过乎死,所重者莫急乎生。彼自丧其生,亦安能令吾君不死也?君乃不诛。其谏辞则此为良说矣。使彼有不死之方,若吾所闻行气之法,则彼说师之死者,未必不知道也,直不能弃世事而为之,故虽知之而无益耳,非无不死之法者也。又云:河南密县,有卜成者,学道经久,乃与家人辞去,其始步稍高,遂入云中不复见。此所谓举形轻飞,白日升天,仙之上者也。陈元方、韩元长,皆颍川之高士也,与密相近,二君所以信天下之有仙者,盖各以其父祖及见卜成者成仙升天故耳,此则又有仙之一证也。
【译文】
过去有位贤明的法师,懂得不死的道术,燕国国君派人向他学习这种道术,没有学成而老师倒先死了。燕君对这位使者大为恼怒,准备杀了他。进谏的人说:没有什么比死亡更令人忧惧的了,也没有什么比生存更令人重视的了。那个老师自己都丧生了,又怎么能令君王您长生不死呢?于是燕君就没有诛杀那位使者。进谏人说的话在当时可算是妙语了。假如法师有长生不死的方术,就像我听说的行气之法,那么他的死亡,未必就因为不懂仙道,只不过是他不能抛弃世俗事务而亲自去实践,虽然懂得,仍是无益罢了,并不是不存在长生不死的方法。又说:河南密县有一位叫卜成的人,学习道术已经很久了,就和自己的家里人告别而去,开始步履稍稍升高,渐渐进入云彩中不复见了。这就是所谓的举形轻飞,白日升天,是仙道中最上乘的了。陈元方、韩元长,都是颍川地区的高道士人,他们距离密县很近,这两位之所以相信天下存在仙人,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父辈祖辈们看见过卜成成仙升天的缘故吧,这又是神仙存在的一个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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