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起源问题上,科学家、哲学家和神学家乃至山村野巷中老奶奶见解的区别,远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大。按分析哲学家的说法:宇宙起源问题是个假问题,或者说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四方上下为宇,古往来今为宙”。对于描述空⁃时整体的“宇宙”一词,除了“无限”“永恒”以外,似乎说不出更多的内容,就像我们无法写出那个无穷大的“数”一样,我们也无法进一步说清楚“无限”“永恒”的意义。
可人类的心智有一种认识把握“一切”并把这一切还原为“一”的特性。
宇宙起源问题与人类起源问题不同。人类起源问题可以用进化论来解释,人类在进化之初毕竟有宇宙“存在”,它“有”。虽不能说进化论已经说明了一切,但用它解释人类起源问题,毕竟没有逻辑上的矛盾。在存在中“进化”出人,不仅是达尔文派的现实,而且在理论上是可能的,也就是说,这是可思可议的。但宇宙起源问题则不同。
“宇宙起源”这一问题本身是不可思议的,也就是说,它是自相矛盾的。既然常识告诉我们,宇宙是“永恒、无限”的,它就不应该有“起源”问题;有起源问题你就得回答哪儿起哪儿源。有起就有落,有源就有尽。所以,这个问题不能提出不能追问,一旦坚持追问,必定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问题的翻版。要回避这一无解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神秘主义的方法:不要问,不要说,也不要想,用庄子的说法叫“忘”。人类之所以问了、说了、想了,是因为人类的所有经验都在提示这个问题。我们生活中的一切具体事物,无不有起有落,有始有终,有源头也有尽头,为什么作为这所有事物的总体就可以无起源、无根据呢? 可不管你拈出何种起源说,这“起源说”本身还是要面对一如既往的追问。一俟答案变成了自我循环,它也就把追问和回答合并为一,结果便回到了追问本身。有鉴于此,庄子慨叹说:“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庄子·养生主》)(www.xing528.com)
在逻辑上,我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选择神创论,要么选择自然论。
在事实上,东西方民族确实也作出了这样两种不同的选择。西方人选择了神创论,东方人选择了自然论。
神创论是自相矛盾的:你说世界是上帝创造的,那“上帝”又是谁创造的呢?如果你回答上帝是不需要创造的,是“自有永有”(《圣经》)的,那就是说“上帝”是“自然而然”的。上帝的自然而然和宇宙的自然而然,在逻辑上并没有区别,有区别的只是“符号”的不同。马克思说唯一能和创世说构成对立的是“自然发生说”[2],这其实还是有西方文化的痕迹在里面。因为“自然”和“发生”二词,它们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说“发生”就不再是“自然”的,而说“自然”也就不再有“发生”的问题。但是,人类无法回避这自相矛盾,假如你承认人是“符号”动物的话。这就是东西方在不同文化区域发现的一个很大的文化悖论问题:作为人类,我们不得不“说不可说”,不得不“道非常道”(《老子》第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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