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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品读:颜渊向孔子探究仁的真义

时间:2023-10-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颜渊向孔子请教什么是“仁”。克复传颜齐之牧者吴延陵季子游于齐,见遗金,呼牧者取之。而且,“仁者”其言行必须慎重,行动必须认真,谨言慎行。桓魋在宋国犯上作乱,遭到宋国当权者的打击,全家被迫出逃。

《论语》品读:颜渊向孔子探究仁的真义

【题解】

本篇中,谈到了仁、君子、为政等内容,这些内容占全书很大比例,本篇的相关章节又为这些内容增加了新的内涵,应与之前的内容进行联系、比较阅读。此外,本篇还谈到明、达、崇德、辨惑等内容。

【原文】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注释】

①克:战胜。②目:条件。③事:从事,照着去做。

【品读】

“仁”是儒学的核心思想。颜渊向孔子请教什么是“仁”。孔子说:“克制并战胜自己的私欲,使己之言行符合于礼的要求,这就是仁。这样做,天下的一切都会归于仁。践行‘仁’是全凭自身躬行的事情,与他人有什么关系。”颜渊说:“请问应该做到哪些事情?”孔子说:“不合于礼的不要看,不合于礼的不要听,不合于礼的不要说,不合于礼的不要做。”颜渊说:“我虽然愚笨,也要按照您的这些话去做。”不看、不听、不说、不做的前提,是“非礼”,这样并不是对人的限制禁锢,而是起着规范作用,使人克制不恰当的私欲,使内心达到平和。《春秋繁露·天道施》中有一段话是本章很好的注解:“夫礼,体情而防乱者也,民之情,不能制其欲,使之度礼。目视正色,耳听正声,口食正味,身行正道,非夺之情也,所以安其情也。”孔子说过:“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仁是人的内心之德,如果放而不求,“仁”就会变成遥不可及之物;如果汲汲以求,就会发现“仁”其实离我们很近,“仁”的到来需要我们主观上不断努力作为,克己复礼。李泽厚说:“这也说明孔子将实践外在礼制化作内心欲求,融理欲于一体而成为情(人性,即仁)的具体过程。‘仁’不是自然人欲,也不是克制或消灭这‘人欲’的‘天理’,而是约束自己(克己),使一切视听言动都符合礼制(复礼),从而产生人性情感(仁)。具体‘约束’可以随时代社会环境而变化、增删、损益,但人性(仁)须经人文(礼)的培育,却普遍而必然。”(《论语今读·颜渊第十二》)

【扩展阅读】

导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就是把礼制的外在强制性,化为内在的自觉行动,以达到仁者的要求。

克复传颜

齐之牧者

吴延陵季子游于齐,见遗金,呼牧者取之。牧者曰:“何子居之高,视之下,貌之君子,而言之野也!吾有君不臣,有友不友,当暑衣裘,吾岂取金者乎?”延陵子知其为贤者,请问姓字。牧者曰:“子乃皮相之士也,何足语姓字哉!”遂去。延陵季子立而望之,不见乃止。孔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选自《韩诗外传集释》卷十)

【原文】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注释】

①大祭:指祭祀天地。②邦:诸侯统治的国家。③家:卿大夫统治的封地。

【品读】

仲弓(冉雍)向孔子请教什么是“仁”。孔子说:“出门办事如同去接待贵宾,使役百姓如同进行重大祭祀,事君使民都要态度认真恭敬严肃。自己不想要的,不要强加于别人。在诸侯的朝廷上不被人怨恨,在卿大夫的封地也不被怨恨。”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是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在邦在家皆不怨于人,也是恕。因而,仲弓说:“我虽然愚笨,也要按照您的话去做。”而且,“仁者”其言行必须慎重,行动必须认真,谨言慎行。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讱(rèn),说话缓慢谨慎。显然,孔子指出,要恭敬、严肃、宽恕,不能随便轻率;一个人如能以敬待人,自然也会被他人以敬待之;能够以恕待人,自然也会被他人以恕待之。这就是行仁之效。其实,这也可以视为群体性社会公共道德的基本要求,每个人生活在一个平等、独立、以契约关系为原则的群体环境之中,既尊重他人也尊重自己。

【扩展阅读】

导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仁之基本内涵,如能从个人道德的修养,推广至社会群体,进而形成社会性道德,则良好社会风尚之形成当不远矣。

君子之道,忠恕而已

昔者不出户而知天下,不窥牖而见天道者,非目能视乎千里之前,非耳能闻乎千里之外,以己之度度之也,以己之情量之也。己恶饥寒焉,则知天下之欲衣食也。己恶劳苦焉,则知天下之欲安佚也。己恶衰乏焉,则知天下之欲富足也。知此三者,圣王之所以不降席而匡天下。故君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夫饥渴苦血气,寒暑动肌肤,此四者民之大害也。大害不除,未可教御也。四体不掩,则鲜仁人。五藏空虚,则无立士。(选自《韩诗外传集释》卷三)

【原文】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注释】

①疚:指因自己过失而造成的内心痛苦。

【品读】

司马牛是宋国大夫桓魋的弟弟。桓魋在宋国犯上作乱,遭到宋国当权者的打击,全家被迫出逃。司马牛逃到鲁国,拜孔子为师,并声称桓魋不是他的哥哥。遭此不幸,司马牛很有些精神负担,因而向孔子请教怎样做一个君子。孔子说:“君子不忧愁,不恐惧。”司马牛说:“不忧愁,不恐惧,这样就是君子吗?”孔子说:“自己问心无愧,还有什么可忧愁恐惧的呢?”孔子劝慰司马牛,并告诉他只要内心无愧就是做到了“仁”。君子应做到问心无愧,恭敬守礼。问心无愧,没有内疚,在情感上超然自立,深感自己的生命富有,而不忧不惧。

事实上,司马牛的心理负担很重,认为别人都有贤德的兄弟,唯独他没有:“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子夏同样劝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这不是以个人之力能够改变的;而君子只要对待所做的事情谨慎认真不出差错,对人恭敬而合乎礼仪,那么,“四海之内皆兄弟”。刘向《说苑·杂言》中记载了孔子的一段话:“敏其行,修其礼,千里之外,亲如兄弟,若行不敏,礼不合,对门不通矣。”

【扩展阅读】

导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孔子很重视生命,君子要善于保存自己,才能体道行志。鲁迅先生说,一要生存,二要发展,也就是这个意思。

人有三死而非命也者

哀公问孔子曰:“有智者寿乎?”孔子曰:“然。人有三死而非命也者,自取之也。居处不理,饮食不节,佚劳过度者,病共杀之。居下而好干上,嗜欲无厌,求索不止者,刑共杀之。少以敌众,弱以侮强,忿不量力者,兵共杀之。故有三死而非命也者,自取之也。”(选自《韩诗外传集释》卷一)

【原文】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注释】

①驷不及舌:指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驷,四匹马所驾的一辆车。②鞟(kuò):去掉毛的皮,即革。

【品读】

君子应做到问心无愧,恭敬守礼,文质并重。卫国大夫棘子成说:“君子只要有好的品质就可以了,要那些表面的文采做什么?”子贡说:“真遗憾,没想到您竟是这样看待君子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质就像文采,文采就像本质,二者同样重要。如果缺少文采,就像去掉了毛的虎豹之皮,与去掉了毛的犬羊之皮相比没什么区别。”质要靠文来表现、反映,如果一定要完全去掉文采而唯独保留内质,那么就无法分辨君子与小人了。就是说,君子是以礼乐教化而表现出特异的品质来的。事实上,礼仪以其外在形式来确定和表达尊卑长幼等不同的身份、地位、等级、位置、秩序,进而维系社会的存在。在群体性社会中,礼仪是不可或缺的。

【原文】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注释】

①浸润之谮(zèn):指像水那样一点一滴地渗透的谗言,不易被觉察。谮,说人坏话、诬陷中伤他人。②肤受之愬(sù):指像皮肤感觉到疼痛那样的控诉,言辞激烈。愬,同“诉”,控诉。

【品读】

子张向孔子请教怎样做才算是“明”。孔子说:“像水润物无声那样暗中挑拨的谗言,像切肤之痛那样的控诉,在他那里却行不通,这样的人可以算是明智的。像水润物无声那样暗中挑拨的谗言,像切肤之痛那样的激烈控诉,在他那里却行不通,这样的人可以算是有高远之境界。”毁谤他人,如若拙直,往往为人所察觉,因而为人所拒;其巧者则如水润物一般,日积月累,听的人不知不觉就深入其中,并且深信不疑。控诉冤屈的人,急迫而情感激烈,听的人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容易被这样的情绪感染。这二者都是难以察觉却只要细心又是可以察觉的,明智的人不会被这些蒙蔽。

【原文】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品读】

为政,实乃一门大学问。子贡向孔子请教怎样为政治民。孔子说:“粮食充足,军备充足,百姓信任。”民以食为本,故食为先;其次则有保卫之军队;虽有食有兵,如果国君无信,则民众背离。子贡说:“如果被逼迫,不得不去掉一项,那么在这三项中先去掉哪一项呢?”孔子说:“去掉军备。”子贡又说:“如果不得不再去掉一项,那么‘食’与‘信’两项中,该去掉哪一项呢?”孔子说:“去掉粮食。自古以来人总是会死的,但若得不到民众的信任,那么统治者、国家就无法稳定地立足。”孔子点出了治国最重要的三件事,即粮食、军备、信任,其重中之重是信任。孔子适卫,告冉有曰:“既庶矣,当富之;既富矣,当教之。”如果统治者不能对百姓确立诚信,这样的国家也就不能长久地存在下去。人无食,必死;然而国无信,则国必亡。李充说:“朝闻道夕死,孔子之所贵;舍生取义,孟轲之所尚。自古有不亡之道,而无有不死之人。故有杀身非丧己,苟存非不亡己也。”(皇侃《论语义疏》卷六)

【原文】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注释】

①盍:何不。②彻:一种田税制度,抽十分之一的税为彻。周制:一夫受田百亩,而与同沟共井之人通力合作,计亩均收。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故谓之彻。③二:指抽取十分之二的税。

【品读】

鲁哀公愚暗,政苛赋重,民废其业,所以积年饥荒,国用不足。因而,鲁哀公问有若,以求民不饥荒而国用足之办法,他说:“遇上荒年,国家用度不足,怎么办?”有若回答说:“为什么不实行彻税法,只抽十分之一的田税呢?”哀公说:“现在抽十分之二的税,我还觉得不够,怎么能实行彻税法呢?”有若说:“如果百姓富足,您怎么会觉得不足呢?如果百姓感到生活困难不足,您又怎么会富足呢?”有若所言即为君民一体之意,削减田税,使百姓的经济负担得以减轻,百姓富足,国家就不可能贫穷。反之,如果对百姓征收过甚,这种短期缓解财政困难的行为,必将导致民不聊生,国家经济也就随之崩溃。没有见过民富而国贫的情形,而国富民贫则不可长久。仁政始于轻徭薄赋,民众得到休养生息,才能专心于农事发展、贸易,军国之需都是来自于民众的生产发展。

【扩展阅读】

导言:治国之道,爱民而已。

侍席鲁君

使民富且寿

鲁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在使民富且寿。”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薄赋敛则民富,无事则远罪,远罪则民寿。”公曰:“若是,则寡人贫矣。”孔子曰:“《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未见其子富而父母贫者也。”

文王问于吕望曰:“为天下若何?”对曰:“王国富民,霸国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道之国富仓府,是谓上溢而下漏。”文王曰:“善。”对曰:“宿善不祥。”是日也,发其仓府,以赈鳏寡孤独。(选自《说苑校证》卷七《政理》)

【原文】

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

【注释】

①崇:增长、提高。②徙:迁移。

【品读】

子张向孔子请教怎样才能提高道德修养水平和辨别是非迷惑的能力。孔子说:“以忠信为主,使自己的思想合于义,这样就是提高道德修养水平了。爱一个人,就希望他活下去,厌恶他的时候,又希望他立刻死去,既要他活,又要他死,这就是迷惑。”以忠信为主,这是基础、根本,使思想不断合于道义,就要时常反省自己,并不断接受新的内容。孔子并引《诗经·小雅·我行其野》的最后两句“诚不以富,亦只以异”,意思是说不是为了增广见闻,而是为了提高进德修业的水平,增强明辨是非的能力。这是春秋时的“赋诗言志”,借用《诗经》的诗句,断章取义,结合谈话的情境,赋予新的含义。

显然,崇德、辨惑是求学者经常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樊迟也向孔子请教,本篇记载:“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樊迟从游夫子,在舞雩台下散步时,请教怎样提高品德修养,怎样改正自己的邪念,怎样辨别迷惑。孔子认为,樊迟善于思考、发问,指出先努力做事,后谈收获与利益,不就是提高品德了吗?发现、检讨自己的邪念与过失,不要去攻击他人的过失,这样不就是改正自己的邪念了吗?耐不住一时的气愤,就忘了自身安危,以至于牵连亲人,这不就是被迷惑了吗?事实上,做事不应首先关注事情所带来的好处、利益,应首先专心投身事情本身,踏踏实实地做事,在这个专注的过程中德行不断累积提高。专注于自身的修养,严格要求自己,不断修正自我,而不是总盯着别人的错误不放,不要过多地去指责别人;还要注意克服冲动激进的毛病,不要以自身及他人的安危为代价,这就可以辨别迷惑。

【扩展阅读】(www.xing528.com)

导言:东汉名士邴原以操尚著称,有勇略雄气,躬履清蹈,进退以道,不畏强权。救助刘政一事,很能体现其崇德辨惑的本领。

舞雩从游

邴原智勇

邴原字根矩,北海朱虚人也。少与管宁俱以操尚称,州府辟命皆不就。黄巾起,原将家属入海,住郁洲山中。时孔融为北海相,举原有道。原以黄巾方盛,遂至辽东,与同郡刘政俱有勇略雄气。辽东太守公孙度畏恶,欲杀之,尽收捕其家,政得脱。度告州县:“敢有藏政者,与同罪。”政窘急,往投原。原匿之月余。时东莱太史慈当归,原因以政付之。既而谓度曰:“将军前日欲杀刘政,以其为己害。今政已去,君之害岂不除哉!”度曰:“然。”原曰:“君之畏政者,以其有智也。今政已免,智将用矣,尚奚拘政之家?不若赦之,无重怨。”度乃出之。原又资送政家,皆得归故郡。(选自《三国志集解·魏书》卷十一《邴原传》)

【原文】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品读】

崔杼弑庄公,立庄公之异母弟杵臼,是为齐景公。孔子适齐,时齐大夫陈氏专政,而景公多内宠,不立太子。当齐景公向孔子请教如何治理国家之时,孔子说:“做君主的要像君主的样子,做臣子的要像臣子的样子,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齐景公说:“好呀!如果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虽然有粮食,我还能吃得上吗?”景公失政,君臣父子之间,皆失其道,所以孔子告诫齐景公治国要先正名分。“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礼记·大学》)只有恢复正常的等级秩序,国家才可以得到治理。管子说:“为君不君,为臣不臣,乱之本也。”景公不能听从孔子之言,继嗣不定,又无惠政于民,遂为陈氏所取代。晏子曾对景公说:“陈氏虽无大德,而有施于民。豆区釜钟之数,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敛焉,陈氏厚施焉,民归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也已。”(《左传·昭公二十六年》)

【扩展阅读】

导言:儒家所讲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伦常,也是不可或缺的社会秩序。从抽象意义上讲,必要的社会结构秩序是必不可少的。只有遵从这一社会结构秩序,才能谈到人之个体的自由和发展。

君君臣臣的现代解说

人毕竟生活在群体中,任何个体均以这种群体秩序为生存前提和条件。原子式的个体“绝对自由”,永远是幻想。因之,除了精神自由,以及不完全束缚在狭窄的家庭伦常、国家政治、民族义务、行政管理(随着历史,这些束缚将逐渐减少)之外,一定的规范、辨别、区分的结构秩序,始终是人类和个体所必需的,只有这样,大家才可能有饭吃,而不是混战一团。荀子早就说过,(人)“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得群也。人何以能群?曰分。分何以能行?曰义。故义以分则和。和则一,一则多力,多力则强,强则胜物。”(《王制》)人类以使用、制造工具为基础,有一定分工协作的社会结构和组织,是人(族类和个体)赖以生存、延续的原因。儒家的“礼义”即由此出:将社会历史转化为理论意识。《论语》及整个儒家多着重谈“父父”“子子”,即父亲对子女的抚爱和子女对父母的“孝敬”,即人类社会的秩序,这亦即是“正名”。“名”之如此重要,因为它们即是礼制的现实载体。“名”在这里是规范,是义务,是行为,是活动。(选自李泽厚《论语今读》,第331页)

【原文】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品读】

子张向孔子请教如何为政治民。孔子说:“居于官位不厌倦懈怠,始终如一;执行政令要忠诚,表里如一。”无诚心爱民,则必然倦而不尽心;以忠贞之心,执行政务,自然会尽职尽责,为民服务。审理案件,也是为政治民的一项重要内容。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审理诉讼案件,我同别人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必须使诉讼的案件不再发生。听讼是治其末、塞其流的行为,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想要解决根本,则应正其本,清其源,做到没有诉讼案件可供审理。孔子以“使民无讼”为贵,主张“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的德治。现代社会,法院审理诉讼案件,应该发挥这一优良传统,做好调解、协商,援礼入法,融法于俗,建设和谐社会。

【扩展阅读】

导言:儒家重道德、重孝慈、重人情,强调礼与法的融合,认为,礼是防患于未然,而法乃惩治于已然之后。礼法结合,才能减少争端,强化自我的规范,创造和谐社会。

礼法结合

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是故法之用易见,而礼之所为生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正,坚如金石,行此之信,顺如四时,处此之功,无私如天地,尔岂顾不用哉!然如曰礼云礼云者,贵绝恶于未萌,而起敬于微眇,使民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此之谓也。(选自王聘珍《大戴礼记解诂》卷二《礼察》,中华书局)

【原文】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品读】

鲁国自中叶以后,政治日益混乱、动荡,大夫把持朝政,而大夫之家臣也效法,往往占据城邑反叛。大夫季康子向孔子请教如何治理国家。孔子回答说:“政就是正的意思。您亲自带头行正道,那么还有谁敢不行正道呢?”《子路篇》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礼记·哀公问》曰:“公曰:‘敢问何谓为政?’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君所不为,百姓何从?’”可见,无论为人还是为官,首先要身正行正,正人先正己。只要统治者能够正己,臣子和百姓都会效仿而归于正道。可惜,季康子陷于私利而不能自正其身,无法改变鲁国的政治局面。政治混乱,民不聊生,盗贼多起。“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如果你自己不贪图利益,即使奖励民众偷盗,也没有人会行偷盗之事。上行下效,民众都从统治者身上知道了偷盗行为是可耻的,就不会有人这样做。春秋末期社会混乱,上至大夫窃权篡国之事屡见,下至人民为盗,社会风气已然如此。孔子没有建议季康子用严刑峻法制裁盗窃,这种做法毕竟治标不治本,而是主张用德治教化百姓,从根本上消除罪恶。使民众从内心向善,而不是因惧怕严刑峻法不敢作恶。

【扩展阅读】

导言:为政之关键,在于在上者之身教言传,齐桓公躬自节俭,遂改变了齐国的奢靡之风。

齐桓公节俭

齐桓公谓管仲曰:“吾国甚小,而财用甚少;而群臣衣服舆马甚汰。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闻之,君尝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君之食也,必桂之浆;衣练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群臣之所奢大也。《诗》云:‘不躬不亲,庶民不信。’君欲禁之,胡不自亲乎?”桓公曰:“善。”于是更制练帛之衣,大白之冠。朝一年,而齐国俭也。(选自《说苑校证》卷二十《反质》)

【原文】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注释】

①偃(yǎn):倒下。

【品读】

为政在于富民,富而教之,民趋于善。季康子以为,坏人太多,主张杀掉“坏人”来成全有道之人。孔子很不以为然,指出治国为政,哪里用得着杀戮的手段,只要统治者想行善,百姓也会跟着行善。统治者的德行就像风,民众就像草,风吹到草上,草就必定跟着倒下。孔子以风吹草随的比喻,说明为政者是人民所观察并效仿的对象,万不能以杀戮为民众做榜样。统治者只要行仁政,百姓就不会犯上作乱。“君能为善,则吏必能为善矣;吏能为善,则民必能为善矣。故民之不善也,吏之罪也;吏之不善也,君之过也。”(贾谊《新书·大政》)

【扩展阅读】

导言:为政之要,在于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使其安居乐业,而后再推行教化,提高道德水平。饥寒起盗心,如果不能解决基本的生存,空谈道德是没有用的。对此,孟子有着深刻的体认。

有恒产而有恒心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选自《孟子集注》卷一《梁惠王上》)

【原文】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注释】

①达:通达。②闻:有名望、名声在外。③下人:对人谦恭有礼。下,动词,居人之下,谦让之义。

【品读】

士人皆有成就一番事业之心,成就事业,自能声名远播。不过,声名远播者却未必是能够成就事业、心有仁德之人。行事通达者,心有仁德,“质直而好义”,朱熹说:“达者,德孚于人而行无不得之谓。”而仅仅声名远播者,却是有虚名,缺少仁德之心。对此问题,子张和孔子有过讨论。子张比较好名,问曰:“士怎样才算是达?”孔子说:“你说的达是什么样的?”子张答道:“所谓达是说一个人不但闻名于国君的朝廷,而且还闻名于大夫的封地之中。”孔子说:“那叫闻,不叫达。所谓达,是要品行正直,遵从礼义,注意别人的言语、容色,总是为他人考虑,谦恭待人。这样的人,做国家的官时固然事事能够行得通,在大夫那里做事,也一定事事行得通。至于闻(名声在外)的人,只是表面上装出仁的样子,而行动上却是违背仁的,自己还以仁人自居而不惭愧。但这种人无论在国君的朝廷里还是在大夫的封地里,都名声在外。”可见,“达”要求人必须从内心深处具备仁、义、礼、智等品质,注重自身的道德修养,做到了“达”,美名自然在外。与“闻”这种为了出名而出名的情况有本质不同。朱熹注:“程子曰:‘学者须是务实,不要近名。有意近名,大本已失。更学何事?为名而学,则是伪也。今之学者,大抵为名。为名与为利虽清浊不同,然其利心则一也。’尹氏曰:‘子张之学,病在乎不务实。故孔子告之,皆笃实之事,充乎内而发乎外者也。当时门人亲受圣人之教,而差失有如此者,况后世乎?’”

【扩展阅读】

导言:铜鞮伯华能礼贤下士,这样的有道之人才是真正的君子达士。

尊 贤

孔子闲居,喟然而叹曰:“铜鞮伯华而无死,天下其有定矣!”子路曰:“愿闻其为人也何若。”孔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以下人。”子路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则可,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则可;夫有道,又谁下哉?”孔子曰:“由不知也。吾闻之,以众攻寡,而无不消也,以贵下贱,无不得也。昔在周公旦,制天下之政,而下士七十人,岂无道哉?欲得士之故也。夫有道而能下于天下之士,君子乎哉!”(选自《说苑校证》卷八《尊贤》)

【原文】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注释】

①知:同“智”。②乡:同“向”,过去。③远:动词,远离,远去。

【品读】

樊迟是孔门弟子中比较爱发问的人,遇有疑问,就请教孔子。樊迟向孔子请教什么是“仁”。孔子说:“爱人。”樊迟又向孔子请教什么是“智”,孔子说:“了解人。”樊迟还是不明白。孔子说:“选拔正直的贤才,置于邪曲的小人之上,这样就能使邪曲的人改邪归正。”樊迟退出之后,见到子夏说:“刚才我见到老师,问他什么是智,他说‘选拔正直的贤才,置于邪曲的小人之上,这样就能使邪曲的人改邪归正’,这是什么意思?”子夏说:“这话多么深刻呀!舜有天下,在众人中挑选人才,贤人皋陶被举用,不仁之人就少了。汤有了天下,在众人中选拔人才,伊尹被举用,不仁之人也就很少了。”选拔仁贤之人,人皆受教化而为仁,不见有不仁者,这才是“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的缘由。

【扩展阅读】

导言:有仁之品德,且有知人之明,知人善任,才能有大的成就。

仁知兼备

仁知,人材之美者也。所谓仁者,爱人也;所谓知者,知人也。爱人则无虐刑矣,知人则无乱政矣。……智伯有五过人之材,而不免于身死人手者,不爱人也。齐王建有三过人之巧,而身虏于秦者,不知贤也。故仁莫大于爱人,知莫大于知人。二者不立,虽察慧捷巧,劬禄疾力,不免于乱也。(选自《淮南鸿烈集解》卷二十《泰族训》)

【原文】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注释】

①道:同“导”,引导。

【品读】

子贡向孔子请教怎样对待朋友。孔子说:“忠诚地劝告他,恰当地引导他,如果对方不听从就罢了,不要自取其辱。”这与“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是同样的道理。“信”,乃维系朋友之间双方关系的纽带。如果朋友犯了错误,一定要坦诚地指出并予以劝导,这是朋友之间最基本的道义。如果对方拒不接受劝告,也不必强迫,不然反而会导致不愉快。

【原文】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品读】

曾子说:“君子以文章学问来结交朋友,依靠朋友帮助自己培养仁德。”讲学以会友,在不断地交流中,每个人的学问越来越明朗,道德品质不断提升。“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礼记·学记》)朋友之间的交往是一个相互促进的过程,所谓“贤师良友在其侧,《诗》《书》《礼》《乐》陈于前,弃而为不善者,鲜矣”(《说苑·说丛》)。而且,孔子主张成人之美。“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君子成全别人的好事,而不助长别人的恶行。小人却与此相反。这与“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精神一脉相承,其内质都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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