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丹顶鹤采用的某些别称,易与现代人对某些不同鹤种的称谓相混淆,值得鉴别。
白鹤之称,则是以丹顶鹤体羽的白色为主而命名,也是古称。当然,此称谓与现代人对另一鹤种——白鹤(Grus leucogeranus)的中文学名相同,但二者还是可以区分。
白鹤(Grus leucogeranus)也是大型涉禽(图8.32~图8.42),略小于丹顶鹤,体长130~140cm。站立时通体白色,前额鲜红色,嘴和脚暗红色;飞翔时,翅尖黑色,其余羽毛白色[42]。幼鸟头被羽,上体赤褐色,下体、两胁白色而缀赤褐色(赵正阶,2001)。
图8.38 白鹤成鸟[43]
图8.39 白鹤幼鸟[44]
图8.40 站立的白鹤体羽白色[45]
图8.41 俯身的白鹤略露黑羽[46]
图8.42 站立与展翅及飞翔的白鹤黑色羽尖[47]
《故宫鸟谱》中共有4幅鹤类图形,除前文“鹤”外,还有“灰鹤”(图8.43)、“小灰鹤”(图8.44)、“蓝”(图8.45)3幅,各有题跋(故宫博物院编辑委员会,1997)。
图8.43 灰鹤(灰鹤、白头鹮)
8.44 小灰鹤(蓑羽鹤)
图8.45 蓝(白鹤、白枕鹤)
经现代动物学家鉴定,“灰鹤”[48]为灰鹤(Grus grus;图8.46~图8.48)或白头鹮(Mycteria leucocephalus),“小灰鹤”[49]为蓑羽鹤(Anthropoides virgo),“蓝”[50]为白鹤(Grus leucogeranus)或白枕鹤(Grus vipio)。值得注意的是,在“灰鹤”与“灰鹤”的题跋中皆有“小于白鹤”的说法,这与现代动物学家描述白鹤[51]与白枕鹤[52]时,皆与丹顶鹤相比较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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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46 灰鹤伉俪[53]
图8.47 泥沼中的灰鹤[54]
图8.48 灰鹤群在收割后的农田里[55]
既然现代“白鹤”,直到清代,古人还称其为“蓝”或“赤颊”,对丹顶鹤则多以“鹤”或“白鹤”等称之,显然不同于某些考证过的物种(如“鹳”,就至少包括东方白鹳与黑鹳;又如“天鹅”,也包括大天鹅、小天鹅与疣鼻天鹅等)。那么窃以为,让现代动物学,尤其是历史动物地理研究者长期感到纠结的动物名称问题,在丹顶鹤这方面,可以基本认定是比较清晰的。
我们不能以现代动物系统分类的思维来套用或推断古人的分类思维,因为他们并未设置更为系统而详尽的分类阶元,对动物基本上仅按鸟、兽、鱼(或鳞、介)、虫作为一级阶元,或再分为次级、再次级阶元。
例如,古称“鹳”,虽多含“白鹳”与“黑鹳”,它们也确为现代动物分类的同属物种,但这只是巧合,因为“鹳”并未囊括在我国现生同属的3种鹳,并且此“白鹳”基本上只是东方白鹳(Ciconia boyciana)而非白鹳(Ciconia ciconia asiatica)[56]。
又如,《故宫鸟谱》中共有4幅鹤图:①其中3幅含“鹤”,另一则称“蓝(赤颊)”,并无与“鹤”联系;②就以3幅含“鹤”也都可定为鹤科动物,也仅有2种是同属(鹤属),蓑羽鹤则是另一属(蓑羽鹤属)。
再如,“鱼”是古人对动物分类的一大阶元。试看一些含“鱼”物种的现代分类情况:无脊椎动物刺胞(腔肠)动物门有鱼(鲊鱼)等,环节动物门肢口纲有鲎鱼等,软体动物门有八带鱼、柔鱼、墨鱼、鳆鱼、蚝鱼、蛎鱼等,节肢动物门昆虫纲有蠧鱼(壁鱼、衣鱼、白鱼)等;脊椎动物头索动物亚门有文昌鱼,脊椎动物亚门两栖纲有石鳞鱼、坐鱼、四足鱼、懒妇鱼(翼鱼、鲵鱼)等,爬行纲有团鱼(圆鱼、甲鱼、脚鱼)、鳄鱼等,哺乳纲有鳅鱼、鲮鱼、暨鱼、蜈鱼、馋鱼、人鱼、水鱼等。这些含“鱼”称谓的物种并不能归入鱼纲,却分属于现代动物分类系统所设的动物界下属10个“门”中之5个。
“黄鹤”之称谓最著名的来自“黄鹤楼”。一说,原楼乃辛氏开设的酒店(建在黄鹄矶上。后人念“鹄”为“鹤”,以讹传讹,遂成事实),一道士为了感谢她千杯之恩,临行前在壁上画了一只鹤(有说鹤是用橘皮所画,故是黄色鹤),告之:座中人只要拍手歌唱,墙上的鹤便会随着歌声,合着节拍,蹁跹起舞;从此宾客盈门,生意兴隆;过了十年,道士复来,取笛吹奏助鹤舞,后道士跨上鹤直上云天[57];辛氏为纪念帮她致富的仙翁,便在其地起楼,取名“黄鹤楼”[58]。故而,人们只是将“黄鹤”说成是传说中的神鸟。丹顶鹤的幼鸟体羽棕黄色,腹部淡黄。扎龙丹顶鹤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介绍:黄鹤就是丹顶鹤的幼鸟。这些幼鸟迁徙到南方越冬的时候,它们的羽毛带有一种黄色;但当它们翌年春天从南方飞回来的时候,除去几羽黑翎外,身上的羽毛已经发育成纯洁的白色了[59]。且丹顶鹤被冠“仙”名,就是仙人驾鹤皆绘成丹顶鹤,西北个别地方有此称谓(更不能将其视为现实不存在的神鸟)。
“元鹤”之称谓,有人认为是古人混淆了丹顶鹤、灰鹤与白头鹤三种不同种类的鹤,不无道理[60]。但清嘉庆《崆峒山志》确有“元鹤”记载(详表8.1),更符合丹顶鹤。
参看方志中记载有关“鹤”的不同情况(表8.1),亦可窥古人的思维。
表8.1 方志中各种“鹤”记载实例
(续表)
(续表)
综上分析,窃以为,古人并未尽识现生我国的2属9种鹤;他们所称“鹤”或“白鹤”等多指丹顶鹤[61];若将古人称“鹤”领悟成是类名(亦即含有多种鹤。就是有此意的,所见多有注释),则缺乏更有力的证据。容易混淆,且被一些学者误认的“鹤”与“白鹤”基本上是指丹顶鹤(现代中文学名)。可以认为,一般情况下,人们将“鹤”默认为丹顶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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