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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与文化教程:媒介文化的聚合力与扩张性

时间:2023-10-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现代传播媒介作为一个社会辐射力很强的文化装置,具有极强的“聚合力”和“扩张性”,不仅影响到文化传播的范围、内容及速度,成为文化传播的强大推动力,而且现代传播媒介的诸多特点已进入当代文化的深层结构,使当代文化呈现出媒介化的特征。文化工业异乎寻常的发展导致媒介体制、媒介的运作方式、媒介的文化产品以及媒介在社会结构中的功能多有变化,显现出独特的属性。

传播与文化教程:媒介文化的聚合力与扩张性

媒介究竟是什么?在汉语中,“媒介”一词是指“使双方(人或事物)发生关系的人或事物”,最早见于《旧唐书·张行成传》:“观古今用人,必因媒介。”就字面解释,“媒”最初有“吸引”“婚姻介绍人”之义[20]。后来,这个词又引申为中介、导致、招引之义,进而又引申为居间工具的意思。在英语中,“媒介”(Media)一词大约在20世纪20年代开始使用,其主要含义是:使事物之间发生关系的中介体、手段和工具等。

现代意义上的媒介当然含有“调解”的意思,因为它处于观众与世界之间。丹尼斯·麦奎尔(Denis McQuail)认为,媒介是使我们看到身外世界的窗口;是帮助我们领悟经历的解说员;是传送信息的站台或货车;是包括观众反馈的相互作用传播;是给予指示和方向的路标;是去伪存真的过滤器;是使我们正视自己的明镜。美国学者乔舒亚·梅罗维茨(J.Meyrowitz)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三个暗喻:媒介亦如管道,又如语言,还如环境[21]

在西方,对媒介的认识尚未统一,观点很多。其中有代表性的有两种:一种观点认为媒介只不过是传播内容的外壳和信息的运载工具,传播效果最终取决于传播内容,而媒介对传播效果并无决定性的意义。另一种观点认为媒介在传播过程中能产生巨大的作用,甚至能在许多情况下决定传播效果;由媒介本身形成的文化,能超越传播内容本身去影响受众。媒介作为整个社会政治经济生态中的一部分,被视为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之一。

在当代,媒介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媒介与当代文化结下了不解之缘,生成为颇具影响的媒介文化。所谓“媒介文化”,顾名思义就是大众媒介所生产的文化产品及其意蕴乃至样式,是指在社会总体文化系统中,以大众传播媒介影响人的生活方式、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为主要原因而构成的亚文化系统,它包括具有多重功能的整个体系、媒介运作方式以及其中的符号、意义和价值观,还包括媒介生存于其中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结构等多种变数。

现代传播媒介作为一个社会辐射力很强的文化装置,具有极强的“聚合力”和“扩张性”,不仅影响到文化传播的范围、内容及速度,成为文化传播的强大推动力,而且现代传播媒介的诸多特点已进入当代文化的深层结构,使当代文化呈现出媒介化的特征。同时,现代传播媒介经文化传播的积淀又逐渐成为独特的媒介文化,成为当代文化的有机构成部分,并对社会结构产生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主要表现为:

其一,现代传播媒介的运用已成为文化传播的必要通道。现代传播媒介使传统的文化传承关系跃上了社会大众传播的新层面。尽管当今社会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直接传播方式依然存在,但其社会辐射力和包容性却远逊于大众传播,渐渐被规模较大的社会大众传播所取代。在全球范围内,大到民族文化、区域文化,小到家庭文化、企业文化,无一不经过传播媒介发挥着作用。我们甚至可以说,当代社会生活正整体进入媒介,通过媒介而进行的文化传播已成为人们的生活常态和主要景观。随着光纤通信、卫星传播、国际互联网等高技术的发展,文化传播正溢出国家和民族的疆界,直抵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全球传播。事实上,当代社会所表现出来的文化多元化态势都是通过各种媒介来实现的。种种迹象表明,人类对媒介的依赖性越来越强,运用媒介交往成为人类的生存方式,人类越来越离不开媒介。

其二,现代传播媒介的发展大大拓展了文化空间,使当代文化具有很强的延展性和生成力。传统意义上的文化概念是指历史上长期积淀下来的关于民族的知识、信仰、道德法律、仪式、禁忌、艺术等的综合体,其内核是传统的文化资源。在现代传播媒介的促动下,当代文化则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消解了以时间和历史为主轴的传承关系,填平了人类现在与过去之间的鸿沟。它能借着现代传播媒介的力量把过去拉到现在,把世界的空间高度浓缩。在社会的空间感愈益缩小的同时,文化的空间却越来越大,它意味着在“地球村”里,古今中外的文化形态将打破时空的阻隔,从而汇流成一种具有世界胸怀的兼收并蓄的内容,最终建构成当代世界的文化形态。伴随着文化空间拓展而来的,必然是文化内涵的日益丰富。文化已不仅仅是那些人们凝神观照的艺术、宗教、知识等领域,而且是人类全部的生活方式和内容。现代传播媒介日益扩大的信息容量能够容纳、放大、改变或创造越来越多的文化含量。现代文化的更迭辗转始终契合社会现代化的求新求变的进程和要求,二者一脉相承,先进的现代传播技术为文化的创新提供了空前的动力机制。

其三,现代传播媒介的发展改变了文化的生产和消费,使文化资源在全球范围重新进行配置,媒介的产业化趋势改变了文化的发展机制。丹尼尔·贝尔指出:“在现在与过去之间的巨大鸿沟上,技术一直是区分社会时代变化的主要力量之一,因为实行一种新的度量制或者扩大我们对自然的控制,就是技术改变了社会关系和我们观察世界的方式。”[22]从文化发展的历史来看,几乎每一次媒介的技术革新都带来了一场文化革命。法兰克福学派认为,资本主义文化的显著特点就是“文化工业”(Cultural Industry)的产生。在这里,文化不再是创造,而仅仅是一种标准化的、复制性的、大批量的生产制造过程。其产品也并非艺术,而是准备进入消费领域的商品,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品牌叫做“大众文化”。这些产品的制造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真正的需要,而仅仅是以交换和追求高额利润为目的。文化工业强调的是所有的现代传播媒介均为具有相同的商业目的和按资本运作的逻辑生产出来,正是传播科技高速发展和制造成本的大幅下降才使得这种文化工业成为可能。文化工业跨国界、跨产业和跨文化的特点使文化资源在全球范围内重新流动和重组,文化媒介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从而改变了文化的生成和发展机制。(www.xing528.com)

显然,媒介文化是一种客观存在,是一定历史阶段特定社会文化的一部分。当代文化对媒介前所未有的依赖是文化与整个社会复杂互动的结果,对媒介文化的发展将会产生深远的影响。文化工业异乎寻常的发展导致媒介体制、媒介的运作方式、媒介的文化产品以及媒介在社会结构中的功能多有变化,显现出独特的属性。媒介文化只是组织和界定社会图景的一种方式,是整个社会政治和经济生态的一部分。媒介文化是现代传播媒介迅猛发展并对社会生活全面渗透的一种特定方式,是“一种借助内聚力来维护本体身份的连续过程”[23]

法兰克福学派的大众文化理论有两个基本命题:其一是现代传播媒介这一文化工业是大众文化的制造者,其二是大众文化的特征是平庸雷同,它不仅在政治上是保守的,而且对大众文艺的分析解释能力而言,也是软弱无力的。由于事先认定现代传播媒介生产了一种价廉质次的文化,他们对大众传播媒介的批判立场从此确立。由于事先认定真正的艺术只有“站在社会的对立面”,“只有在具有抵抗社会的力量时才得以生存,如果它拒绝将自己对象化,它就成了商品。它向社会提供的不是直接可以沟通的内容,而是某种间接的东西,比如以审美方式再现社会发展但不直接模仿它”[24]。可以看出,对大众文化的批评一直以来主要来自批评者的审美批判立场,而不是实践批判立场。况且,大众文化也并非如一些批评者所说的那样单质同一,大众文化绝不是只有一种类型。对大众文化的批评基本上一直表现为一种精英主义的取向。

可以说,当代媒介文化是一种“多元共生”的文化形态。现代传播媒介不仅传播大众文化,同时也传播高雅文化、精英文化。以媒介形式议定文化品格是高级或是低级并无确凿证据。在传统意义上,高雅文化的显著特征是具有个性创造力的一种严肃文化,而大众文化则是来自媒介生产流水线和通过集体制造的供娱乐的产品。在一个大批量技术性复制的年代,这种区分显得缺少现实性。因为,在实践中许多高雅文化和严肃艺术品都是通过大众媒介得以传播的,具有非人格的特征。媒介是中性的和独立的,是无涉价值的。媒介本身作为信息通道具有很强的兼容性,各种文化都可以在这一领域中找到合适的位置。随着现代传播技术的发展,媒介的这种兼容性变得越来越强。这也使得媒介文化存在一种多元价值排列、铺陈的表象。对媒介持批评态度的人称这种现象为“同时信奉多种神祗的混杂状态”[25]。其实,媒介文化多元形态仅仅是媒介文化的表层结构,它反映出在文化领域中由于文化媒介化而出现的文化融合现象。媒介文化的多元形态灌注了当代文化精神,创造了更为广阔的文化空间,使得媒介从各个方面与社会产生了更加紧密的联系。表面上看,媒介以多元文化所构造的世界图景因其混杂性而变得像梦幻一样扑朔迷离,但实际上,媒介以新的技术手段向社会提供的文化产品则不断使文化与人类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水乳交融。媒介文化的多样化是当代媒介向社会深层结构多方面渗透的体现。

值得注意的是,当代媒介文化具有很强的“聚合力”。随着全球传播革命的到来,传播媒介的产业界限日渐模糊。跨国、跨产业和跨媒体的信息传播产业的出现,将不同性质的传播媒介聚合为一体。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使电话、广播、电影电视电脑和报纸等产业结合成新的信息传播媒体,为大众提供多媒体信息服务。技术的聚合以及媒介实体的聚合,为社会文化的聚合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尽管丹尼尔·贝尔将现代媒介文化称之为“异质合成”,即同时提供多元价值的混杂状态,但合成毕竟是一种新型文化形成的必经之路。报纸、广播和电视等传统的大众传播媒介使人类交流社会化,尽管文化的聚合和“均质化”是一个复杂的过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可以预言,随着全球经济和政治一体化进程的加快,通过报纸、广播、电视和互联网络,媒介文化最终能诉诸大众,形成群体意识乃至建构人类共同的文化规则,从而在文化融合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我们观察到,当代媒介文化具有极强的“扩张性”。首先是在空间上的扩张。历史上,文化传播如一条舒缓的长河静静流淌,各种文化的交流与整合往往需要数百年时间。现代媒介文化的传播却总是借助不同地域社会、经济、文化的“落差”汹涌而至。其辐射范围之广,传播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信息传播技术在政治和军事领域的成功运用,大大增强了西方国家对于世界政治版图的实际控制力和文化价值观念的渗透影响力。全球经济一体化浪潮、政治民主化浪潮,造成了全球政治文化地图的根本性改变。可以看出,现代文化传播正逐渐向共时性方向发展。其次是内容的扩张。从一元文化向多元文化、从单层次传播到多层次传播,媒介的内容日渐复杂多变,现代传播媒介与人们的社会生活各个层次的联系和影响更加紧密。对媒介文化形成、发展和演变的机制及其规律的探索,必然成为当代文化传播研究的重大课题。

此外,当代媒介文化还具有“市场化”的特点。这是文化传播媒介产业化必然产生的逻辑结果。在媒介产生之初,物质财富是生成媒介至关重要的条件。与此同时,在媒介内部也就产生了追求利益的内在动力。媒介的“利益属性”和“获利的运行机制”从大众传播媒介起源之初即存在于媒介系统中。我们特别关心的所谓媒介文化的市场化,是指在中国内地的大众传播媒介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发生的种种变革的本质,是媒介日益作为一种特殊的企业进入市场,成为整个市场体系的一个特殊组成部分的过程和结果。在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西方国家,媒介的市场化已不是问题,它们以“文化工业”的运作方式,使自身与企业实体、经济实体并无区别。然而在中国,这一趋势的发展却具有特殊的意义,它标志着中国媒介正逐步由“意识形态的媒介”向“产业经营的媒介”过渡。

总之,面对文化的媒介化趋势,现代传播媒介中文化信息的拥挤堵塞现象越来越严重。由于现代社会传播媒介众多,且每一通道的信息数量巨大,这就把受众进一步分隔开来,使其不仅变成被动的信息接收者,而且变成一群由各种媒介聚合起来,却远离其他族群的社会成员。随着互联网络与新兴媒介的普及,势必进一步对观众或受众进行分割。在竞争激烈的媒介市场中,传统大众媒介将面对来自经济和文化两方面的夹击。作为社会文化装置的大众媒介以文化产业的身份进入市场经济时,在经济上必然会采取一种适应文化传播的方式。大众媒介为了与其他新媒介争夺市场,也需要不断调整文化传播整策略,以适应市场发展的需要。而且,大众媒介自身文化品格的塑造将是各媒介进行市场定位的主要路径。因为丰富多样的媒介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它不仅造成社会交往的隔绝,而且容易导致一种选择性隔绝。人们可以基于自由选择而与信息社会相隔离。人们可以因为信息高速公路的昂贵代价以及使用不方便,或者缺乏人际亲密感,或者不能满足精神方面的特殊需求等而选择不进入,对其“敬而远之”,为自己选择某一种或某几种媒介作为消费和参与的主要传播形态。当人们选择媒介的经济障碍消除之后,诉诸媒介文化品格则是媒介进入市场的首选策略。对大众而言,他们在媒介市场中的消费主要是一种文化和精神上的消费。他们进入一种文化传播形态,实际是在选择进入一种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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