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传播不是只传播一种意见,而是多种意见流并行流淌。也就是说,在舆论传播过程中既存在着一致性的意见,也存在着众说纷纭的争议性意见。舆论传播的争议性和一致性是对立统一的关系,两者互相依存、相互包含,又在一定的条件下互相转化,表现出舆论传播的冲突规律。这一冲突规律具体体现在舆论的非一律与一律的辩证统一上。
1.舆论非一律
舆论非一律是指意见的差异性、多样性和争议性,它是舆论活动普遍存在的特性。侯东阳认为舆论非一律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17]第一,社会舆论环境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决定了舆论的多样性和差异性,受到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尤其是利益等方面因素的影响,整个社会形成铁板一块的舆论几乎是不可能的,相反,在现实生活中常见的是尖锐、激烈的舆论纷争。第二,同一个公共事务所引发的舆论,往往存在着意见方向的多级性,有多数人的一致性意见,也有少数人的反对意见,同时可能还存在某些中立意见。第三,多数人的优势意见虽然能够形成压力,使多数人“沉默”,但仍存在着一些中坚分子,他们不害怕孤立或至少能够忍受孤立,他们在群体压力面前不会选择“沉默”,而是勇敢发表自己的观点,甚至最终导致民意的改变,历代的创新者和改革者都具有这样的精神。
造成舆论非一律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最主要的有两方面原因。一是个体差异。个体差异导致舆论主体的差异性,从而产生舆论的不一致。“个人差异论”认为:每个人不仅有来自先天和后天的个体特征,如年龄、性别、兴趣、智力、经历、价值观等不可能完全一致,而且由此形成的心理(认知、动机)结构和行动结构也不尽相同。因此,面对同一信息,他们会反应各异,乃至千差万别。如:个体会因文化水平的不同,而对事物的认识和理解产生偏差进而形成不同意见;也会因审美情趣的不同,在评判事物、欣赏事物的过程中持不同的态度和倾向;还会因价值观的不同,而对周围事物的意义、重要性产生不一样的评价和看法。二是利益冲突。舆论客体是与公众利益相关的事务,舆论主体总是站在有利于自身利益的立场来发表看法和意见,而公众中各自利益不尽相同,与此相关的利害关系也不尽相同,因此,所表达的意见也不尽相同。而在阶级社会中,阶级利益不同则是造成舆论非一律的又一主要原因。舆论主体的个体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利益冲突也时时发生,因此,舆论非一律是永久的,是舆论的常态。
2.舆论一律(www.xing528.com)
舆论一律是指意见的一致性,在特定条件下,几乎听不到不同的声音,或者不允许有不同言论的出现。舆论一律可以在自然情况下出现,也可以在非自然状态下形成。正常情况下自然出现的舆论一律说明人们对舆论对象的认识达成了共识,这种共识对于社会的团结和统一是非常有利的;但是也有非自然状态下出现的舆论一律,它是高压政策的结果,不利于社会的长治久安。
形成自然状态下的舆论一律是有必要的,因为如果没有相对统一的意见,没有社会的共识,人类就无法共同生活在一个地球上,更谈不上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并且舆论一律也是可能的,其原因在于:[18]第一,即便是敌对阶级,在一定时期,在某些问题上,为了共同的生存利益,也可以达到某种程度上的意见趋同。第二,随着全球化的不断发展,各国、各民族之间交往更加频繁多样化,相互影响、相互渗透,面临的共同问题也越来越多,如环境污染、贩毒吸毒、恐怖主义、自然灾害等,因此,不同政治制度的国家之间在这些问题上仍可能形成共同意见。第三,同一阶级、政党内部,虽然舆论的争议不可避免,但牵涉到根本的利益和共同的目标时,往往都能求同存异,使分散的意见得以集中,由差异对立趋向一致。第四,对于某些类型的问题公众意见可能高度一致,如爱国情感、公共道德方面的舆论,大家出于对国家的热爱和公共利益的维护,会不约而同地站在同一立场上。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舆论一律是有条件的,具有相对性。秦志希等认为这种相对性包含以下三层意思:[19]第一,人们的意见一致并不表明他们的动机和目的也是一致的,怀有不同的动机和目的的舆论主体随时可以导致原来意见共同体的分裂,这使一致性缺乏坚实的基础。第二,一致性意见是以具体的时空条件为转移的,而当这种条件发生变化时,一致性就可能瓦解。第三,所谓的舆论一律并不是绝对的一致,而只是说有一个主流的、多数人赞同的意见存在,其中也存在少数不同的意见或反对性意见,只是他们的声音在社会中比较低,很多人没有听到或者忽略了,但并不能说明它们不存在。
综上所述,舆论的一律是暂时的、相对的,而非一律才是正常的。一律与非一律互相依存、互相转换,是辩证的统一。这构成了舆论传播的又一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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