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意见整合与舆论规律

舆论形成是从个人意见的扩张开始的，但个人意见不是舆论。要克服舆论初级阶段的众说纷纭现象，消除公众意见的个别性、分散性，最终达到群体一致性意见，还必须经过一个各种意见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分离聚合、消解蜕变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意见的整合阶段，它是舆论形成的关键阶段。秦志希认为，意见整合过程是社会过程和心理过程的统一，社会过程主要表现为社会讨论与引导，心理过程则包含认识整合与意向整合。^[27]

（一）意见整合的社会过程：讨论与引导

意见整合的社会过程主要是通过讨论与引导来实现的。

1.意见由众说纷纭达成一致，讨论是必不可少的中间环节

为了说服他人，舆论主体总是尽力借助各种渠道和传播手段，使自己的意见向更广的范围推进，从而使各种意见迅速膨胀、扩展，并相互交叉、重叠，于是，众说纷纭的意见就不可避免地会发生碰撞和争论。所谓讨论，是围绕争论所进行的符号交换，是公众之间相互对立、相互修正、相互影响、相互适应（或不适应）的互动过程。在这一互动过程中，舆论个体既是传者又是受者。作为传者，他发表意见，影响别人；作为受者，既听取别人意见，接受信息，又对所接受的信息有所择取，有所扬弃，并在此基础上形成自己的意见。^[28]所以，公众间的讨论是一个主体修正他人，同时又被他人所修正的过程，其结果既使他人与自己相适应，也使自己与他人相适应，在求同存异中达成一致性意见。需要说明的是，舆论的形成过程中的讨论，最重要的方式是争论，即社会人群持有意见，在互动中不断进行争论、妥协，不断地进行求大同存小异，它既是一个交换过程，也是一个意见整合过程。

2.意见由众说纷纭达成一致，离不开社会对公众意见的引导

整合过程中的意见引导可分为两种类型，一是强制性引导，一是自然性引导。所谓强制性引导，是指引导者不顾公众意愿，而按自己的意志操纵、影响舆论运行的方向。这种“引导”存在于现实之中，但我们不提倡，因为它违背舆论自身的运行规律。所谓自然性引导，主要是指引导者根据舆论自身运动的规律，按照公众的意志将分散的意见加以整合并纳入正确的轨道。^[29]意见引导主要由意见领袖、权力组织及大众媒介承担。

第一，意见领袖对意见的引导。活跃在人际传播网络中，经常为他人提供信息、观点或建议并对他人施加个人影响的人物，被称为意见领袖，也叫舆论领袖。意见领袖大都是社会名流，包括政治家、掌权者、学者、专家、艺术家、劳动模范、战斗英雄、政党领袖、著名新闻记者等，他们博学多识、富有感召力，在意见整合的关键时刻，能体察民意，审时度势，于众说纷纭中发掘、概括、提炼出合理的观点来，其真知灼见令公众信服，能产生一呼百应的群体效应。意见领袖具有以下特点：（1）消息灵通，是群体中的“小广播”和“大喇叭”，信息掌握得多，影响力大；（2）分析能力强，是群体里的“评介员”，他们善于从表象信息透析到比较深层的价值内涵和意义，能够进行相关分析和价值判断；（3）具有人格魅力，拥有众多追随者和模仿者。^[30]

如果社会讨论就局限在各类舆论圈或局部范围内，那么，就无法形成社会大范围内的整体认识。意见领袖“善于考察各种不同意见，又善于集中群众的智慧，正是他们把各类舆论圈的差异逐步消除掉，提出一种更尽情理的意见，使各舆论圈的人统一在共同的认识下，形成共同的意志”。因此，“舆论的最后形成，必须借助舆论领袖的评价指导，把不同层次、不同社会环境的舆论圈连成一个整体，使局部意见转化为大多数人的共同意见”^[31]。具体说来，舆论领袖在舆论形成过程中的作用是：①集中群众的智慧，把各类议论圈的差异逐步消除，促进意志合力加速形成；②运用科学的思维方式分析、评价社会问题，把群众的不同认识和分散的意见集中起来，唤醒人们的知觉；③纠正公众中某些错误的观念，公众在社会讨论中一旦接触他们的意见，就会被真诚的信念和浓烈的热情所感染，成为忠诚的追随者。^[32]舆论领袖最终呈现出来的作用就是把社会局部意见聚合为多数人的整体意见。(www.xing528.com)

第二，权力组织对意见的引导。个人的情绪和意见，除了受所在群体的影响外，同时还受到各权力组织及其领导人的影响。原因在于，权力组织及其领导人可以通过各级组织和大众媒介迅速地把对某个问题的意见传达贯彻下去。权力组织主要是通过媒介来引导舆论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这是因为大众媒介往往是某种权力的传声筒，会自觉地宣传其政策和观念。权力机构的舆论行为是贯彻国家意志的重要精神活动，在社会舆论中一般占有支配地位。因此，政府意见的全面公开化，是政府引导公众舆论沿着正确方向传播的关键。

第三，大众媒介对意见的引导。大众媒介可通过信息的传递、交流为意见主体提供可供议论、评价的信息，公众经过心理感受和相互交流，可形成一致性意见。同时，大众媒介也以其信息量大、覆盖面广、传播迅速等特点为意见的扩散发挥着重要作用。现代社会，大众传播是舆论形成的重要途径。

（二）意见整合的心理过程：认识整合与意向整合

社会讨论与引导是意见整合的社会过程，其实质性内容乃是公众的心理整合，表现为公众的心理活动过程。意见的心理整合同样包括认识整合和意向整合两部分内容。

1.认识整合

认识整合指“统一思想认识、统一价值尺度和评价，使各自散在的事实认识、价值认识互相协调、补充，从而形成相对一致的舆论观点或舆论评价”。^[33]认识整合说到底就是统一人们的看法、思想。认识整合作为公众群体的认识活动，作为公众见解、观念的生产、加工过程，也就是将公众分散的、粗浅的意见，加以综合、提炼，使之能全面、深刻地反映公共事务的本质和公众的共同利益。

2.意向整合

意向活动是人们对客观事物的心理体验和心理趋向形成的过程。意识整合指“统一情感偏好和意志要求，形成相对一致的倾向性和意向性”^[34]。简言之，意向整合就是统一人们的情感和意志倾向，由心理趋向的一致使意见得以整合，并导向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