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民间歌曲与人民生活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它贯穿人生的各个阶段,覆盖生活的不同层面,成为人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除了娱乐作用外,它在社会生活中还具有许多实际功用。
(一)教育与传承功用
在我国一些少数民族中,流传着歌唱长篇叙事诗、历史诗的民歌,如彝族的“梅葛”、苗族的“古歌”、瑶族的“盘王歌”、哈尼族的“开天辟地歌”、景颇族的“木瑙斋瓦”、独龙族的“创世纪”、傈僳族的“木刮基”等。这些歌曲记述了有关宇宙与人类起源的古代神话传说和先民们对一些自然现象的认识,以及历史、生产、生活和礼仪知识。这些歌曲曲调起伏较小,吟诵性强,篇幅长,有的歌词长达数万行,一般需要数小时,甚至几天才能唱完。这些歌曲多在节日、祭祀或婚丧礼仪中由巫师或德高望重的老人主唱,气氛肃穆。
(二)人生礼仪功用
人生有四个最重要的阶段,即诞生、成年、婚姻和死亡。在我国许多民族中,民歌贯穿于这四大礼仪。对于许多民族来说,婴儿的出生关系到民族的兴旺。因此,为新生儿唱喜歌、祝福歌,就成为这些民族的共同习俗。如傣族接生婆在为新生儿拴线祝福时所唱的《接子歌》:
“向家神跪拜吧/孩子的母亲/向家神致谢吧/孩子的父亲/看他的头发/像母亲的长发一样乌黑/看他的相貌/像父亲的身架一样俊俏/听他的哭声/很像母亲唱歌的嗓音/摸他的心儿/如同父亲那样善良/……在这个日子托生的人/常常伴随着幸运/在这个时辰出世的人/会做一番大事……”
一个人在举行过成年礼仪之后,便标志着被社会接纳为正式成员。他开始拥有成年人的权利,如公开正式的社交活动、恋爱婚姻、参与氏族的秘密活动等。我国少数民族的成年礼有行度戒礼、换裙礼、穿裤礼、割礼、拔牙染齿、文身等方式,并常伴随着歌唱或群体歌舞。广西壮族男子18岁成年时,在清明节那天集体到一座平时不能放牛、具有神圣意义的山顶上去放声歌唱《十八岁之歌》,歌词大意是:后生今年18岁,两角尖尖敢斗牛。唱时他们的家长和情人站在对面的山脚下倾听,都认为歌唱中声音最响亮的是自己的儿子或爱人。《十八岁之歌》的曲调粗犷、豪放,有时歌唱者近千人,歌声在山间回荡,气势磅礴。
(三)交际功用
民歌的交际功用包括恋爱、交流、送往迎来及对歌斗智等。作为异性间交往的媒介,是我国许多民间歌曲的一项十分重要的功用。一些民族的传统歌唱节日也往往与此相关,如壮族的“歌墟”,苗族的“游方”等。在节日的那一天,成百上千名青年男女聚集到专设的户外歌唱郊游、嬉戏和对歌,歌声通宵达旦,可持续数昼夜。还有一些民族,如布朗族、基诺族、傣族及南部侗族地区,有小伙子去姑娘家对歌寻偶的习俗。而哈尼族、黎族、景颇族等,则是由村寨或部落兴建专用的公共房屋,供未婚青年男女对歌社交。青年男女从相识到定情,往往要有一定过程,对歌的内容也就形成了一套程序。如苗族的游方歌。第一次见面唱见面歌,歌词内容为双方的自谦;再次见面时唱相思歌;第三次见面以后,才开始通过对歌进一步了解对方的情况。在双方感情的进展和曲折变化中,又有相恋歌、婚誓歌、断心歌、逃婚歌、断情歌、分心歌、抗婚歌、诅咒歌等。
在传统的民族歌唱节日和走村串寨的对歌活动中,对歌除了具有择偶的实际功用外,还有赛智慧和口才的文化娱乐作用。如布依族青年男女在社交活动中所唱的“浪哨歌”,共有四个歌唱程序:(www.xing528.com)
(1)相识:初识见面,以歌自谦,互表敬意;
(2)盘诘:询问对方的家庭情况、劳动生产能力及道德观念。这时往往是问者并非想知道真情,答者也不说实话,只是一场比试应答速度和能力的竞赛;
(3)情深:通过盘请,双方有了较深入的了解,开始以歌互诉真情;
(4)定情:以歌盟誓结好。
“浪哨歌”的第二个阶段即斗智阶段。这时既是通过展示智慧和才华增加自身魅力的时机,同时又是娱乐逗趣、为比试高低互不相让的场合。
为了在比试中不败下阵来,青年人就需要多听当地著名歌手的演唱,学习和练习快速应答的能力以及各种问题提出与回答的套数。该套数是民间集体创作并经历代丰富发展而形成的,是民族智慧的结晶。民间以掌握了该套数并具有发挥能力的歌手为优秀歌手。优秀歌手得到众人的倾慕,并吸引众人前来学习和一睹风采。学习是在对歌和听歌中进行的。不少民族还有专门的赛歌场所。赛歌会上,人潮如云涌,各路优秀歌手聚集于此决一雌雄。听者众多,皆兴致盎然,反应热烈。这种活动,既是娱乐,又是展示民间优秀文化和智能的场合。不论歌者或听者,都以胜者为骄傲,其进一步促进了歌手之间的交流,增强了歌手的竞争意识,力求尽快提高自身水平,同时推动了民族文化的发展。
至于民歌曲调的构成、曲调与语言的关系、曲调与情绪的关系、各种调式的运用、同一调式的不同色彩等更具有丰富的内涵,是研究中国音乐的特殊性不可或缺的资料。
如果说,我国古建筑、历史绘画、雕塑、壁画以及其他美术品为中国美学提供了丰富的例证,那么,中国民间音乐,在听觉方面同样在无比广阔的领域内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从未被全面开拓过的美学矿藏。无论审美心理、审美习惯、审美观念的民族差异、时代差异,还是对劳动人民和其他阶层人民审美观念的异同,都是有待开发研究的领域。这些方面的深入探讨,对研究我国音乐美学以及今后的发展趋势,都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同时,对于精神文明建设同样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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