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年,杰出的德国化学家本生和物理学家基尔霍夫(G. Kirchhoff)发现了元素的光谱“指纹”,使氦的识别成为可能。他们的成就建立在前人多个发现的基础之上,首先就是牛顿的发现。
只要我们观察一下彩虹就会发现,太阳发射的白光里藏着多种色彩。1666年,牛顿证明了白光由不同颜色的光组成,它们具有不同的折射方向。他通过玻璃棱镜将白光分成光谱,并用另一块棱镜将光谱重新合为白光。
近百年之后的1752年,苏格兰物理学家梅尔维尔(T. Melvill)发现,如果将不同的物质置入火焰,然后使火焰的光通过玻璃棱镜,就会出现一种光谱的“切片”,不同的物质其光谱也不一样。与太阳光的色散(复色光分解为单色光)不同,火焰发出的光只覆盖彩虹中的一部分色彩,而且这个光谱中还有灰暗的空隙。在某些情况下,分解出的色谱大部分都是灰暗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彩色带。到了19世纪,人们甚至发现阳光的光谱同样并不完整。
1814年,天才的德国透镜工艺家夫琅和费(J. Fraunhofer)拓展了牛顿的成果。他发现,如果让光线先通过一条很窄的缝隙再照射到棱镜上,就可以进一步分离太阳光,揭示出其光谱中的574条暗带。夫琅和费仔细地绘制了这些暗纹,然而暗纹的来源却让他以及后来的几位研究者一直不得其解。
夫琅和费最先发现了太阳光谱中存在暗带,这些暗带现在被称为“夫琅和费谱线”,它们的位置显示出恒星大气层中的气体吸收了特定波长的光
几年后,英国科学家赫歇尔(J. Herschel)和塔尔博特(W. Talbot,两人也都是摄影技术的先驱)提出,火焰的独特颜色可以揭示出物质中存在特定的元素。1826年,塔尔博特注意到光谱学在化学分析中的潜力:“我进一步建议,只要棱镜显示火光中存在某种颜色的同质射线,这条射线就表明某种确定的化合物的形成或存在。”
但是塔尔博特并没有继续探索下去,因为其中存在着令人不安的不一致性。比如,虽然他认识到了钠的黄光特征,但也常在没有钠的时候发现黄光,因此他很难相信这种方法的有效性。事实上,靠不住的是样品纯度,而非光谱学的稳定性。
尽管如此,塔尔博特和赫歇尔对光谱学潜质的判断依然是正确的:目前,光谱学依然是研究物质构成的一种普遍方法,尤其是对于鉴别遥远的恒星乃至银河系外星系的物质颇有价值。然而,要想开始认真地探索它的潜力,还需要再等25年。
光谱数据可用于生成天体(此处以水星为例)的伪色图像,以显示其表面的构成
1851年,本生和基尔霍夫在德国的海德堡大学共同从事研究。本生对镁燃烧时产生的耀眼白光非常着迷,于是开始探索光化学。他发明了现在广为人知的本生灯,这种灯可以产生一种不发光的火焰,不会影响他和基尔霍夫所研究的光谱。根据两人的研究,基尔霍夫发现,通过夫琅和费的方法所产生的光谱中那种标志性的暗带,刚好跟通过相反过程所产生的颜色带相匹配。
基尔霍夫发现,如果他从后方用亮光照射火焰,得到的并不是间杂于明亮光谱中的暗带,而是在阴暗底色中的明亮色带。换句话说,物质的发射光谱恰恰是其吸收光谱的倒置。
图中这台分光镜使用本生特别设计的本生灯(h和e)来产生不发光的火焰。火焰通过棱镜(a)显示,观察者通过管道(f)察看
法国物理学家傅科(L. Foucault)在1849年就见过发射光谱。他在研究两个碳极之间的伏弧的光谱时,发现了一条明亮的双黄线,与夫琅和费在太阳光谱中标记为“D线”的暗线波长刚好吻合。经进一步测试后,傅科得出了结论:电弧会以与其发射光相同的频率吸收光。
本生和基尔霍夫开始尽可能多地记录光谱,他们狂热地每天工作到深夜,凡是能找到的物质,统统丢进光谱仪的火焰中。
1860年,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论文《光谱观测的化学分析》中,两人记录了锂、钠、钾、钙、锶和钡盐的光谱。他们还发现了新的元素:通过蒸发杜克海姆矿泉水而发现了铯,还从矿物锂云母中发现了铷。光谱学逐渐成为寻找新元素的法宝。(www.xing528.com)
我们知道人类可能确定(恒星的)形状、距离、大小和运动,但我们永远无法把握任何研究其化学成分或矿物结构的途径。
本生和基尔霍夫在其1860年的论文中提出,光谱学可以用于研究太阳的成分:“很明显,这种分析模式一定也适用于太阳和较亮的恒星的大气层……太阳光谱及其暗线,只不过是太阳大气层所能产生的光谱的反面。因此,为了对太阳大气层进行化学分析,我们只需要发现某些物质,当这些物质被投入火中时,会产生与太阳光谱中的暗线相吻合的纹路。”
此时,我正在和基尔霍夫共同进行一项研究,这让我们夜不能寐。基尔霍夫得到了一个美好而意外的发现:他找到了太阳光谱中存在暗线的原因,并且能够人为地在太阳光谱中强化这些暗线,还能使它们出现在火焰光谱中,其位置与夫琅和费谱线相同。这就指出了一种方法,由此太阳和恒星的物质构成就可以确定了,其可靠性就像我们通过试剂确定硫酸和氯等物质的存在一样。
——本生,1859年
基尔霍夫对太阳光谱开展了极尽详细的研究,他还打造了四棱镜分光镜的改进版,从而能够同时观察太阳光谱和用来比对的元素的光谱。就这样,他发现了太阳外层含有铁、钙、镁、钠、镍和铝的证据,他认为也可能存在钴、钡、铜和锌等元素。其中存在证据最充分的是铁,有多达60条斑纹均吻合。
锂云母是一种富含锂和其他金属的淡灰色或粉红色矿物。本生和基尔霍夫通过分析锂云母,最终发现了铷(Rb)
几年后的1868年发生了一次日食,这让科学家们有机会检测太阳外层的光谱分析结果——只有在日食期间,来自太阳主体的光线被遮蔽时,我们才能看到太阳大气层中的色球层和日冕。
法国天文学家杨森(P. Janssen)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来到印度的贡托尔,观测到了日全食。和大多数观测者一样,他也肯定了氢气的存在。但在杨森观测到的光谱里的亮纹中,有一条令人费解的黄纹,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光谱。人们普遍认为那是钠,但它与钠纹又不完全相同。为了继续探索这个问题,杨森开始研制一种仪器,从而实现即便在没有日食的时候,也能检测太阳的大气层。
法国天文学家杨森晚年照
杨森所不知道的是,英国科学家洛克耶(J. Lockyer)也开始了同样的探索,并在1868年10月成功地观测到了日珥(从太阳表面向外突出的巨大而明亮的火舌状物)。洛克耶也在太阳光谱中看到了那种来历不明的黄纹,他的结论是,该黄纹标识了一种地球上未知的新元素。他将其命名为氦(He),取自希腊文“helios”(意为太阳)一词。其他化学家却不像洛克耶和杨森那么兴奋,也并不认可这个发现——宣称发现了一种新元素,而且只有太阳上才有,这也太可笑了吧?将近30年之后,氦的发现才被承认,而且还要拜另一种惰性气体氩(Ar)的发现所赐。
放眼寰宇
当杨森和洛克耶专注于太阳时,哈金斯夫妇(威廉和玛格丽特)则用连在望远镜上的光谱仪研究其他恒星的构成。哈金斯夫妇在自己的邻居、化学家米勒(W. A. Miller)的协助下,捕捉到了毕宿五的光谱,发现了70个线位置。1864年他们报告说,这颗恒星含有钠、镁、氢、钙、铁、铋、铊、锑和汞(后4种错误,他们错误地解读了光谱线)。接下来他们研究了星云,得出的结论是:星云的构成差异很大,表明它们是巨大的云雾状星体,永远不会解体并形成恒星。1899年,他们出版了《代表性恒星光谱图谱》一书。
哈金斯夫妇的工作证明了很重要的一点:恒星(包括太阳)都是由与地球相同的元素组成的。化学被证明是放之宇宙而皆准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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