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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圣外王:汉代与宋明儒学新论

时间:2023-10-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陆贾的尊儒和吸收法家、道家以及阴阳家的思想,是以“仁义”为核心的,围绕这一核心,陆贾的哲学思想初步形成了一个体系,此体系可冠之以“内圣外王”“天人合策”。这些话所表达的显然是“内圣外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在陆贾的思想中,“内圣外王”与“天人合策”是相统一的。“内圣外王”是强调治理天下以道德修养为本,“天人合策”则主要是为儒家的道德学说和政治理论提供哲学的根据。

内圣外王:汉代与宋明儒学新论

陆贾的尊儒和吸收法家道家以及阴阳家的思想,是以“仁义”为核心的,围绕这一核心,陆贾的哲学思想初步形成了一个体系,此体系可冠之以“内圣外王”“天人合策”。

在《道基》篇中,陆贾说:“夫人者,宽博浩大,恢廓密微,附远宁近,怀来万邦。故圣人怀仁仗义,分明纤微,忖度天地……行之于亲近而疏远悦,修之于闺门之内而名誉驰于外。故仁无隐而不著,无幽而不彰者。”在《慎微》篇中他也说:“夫建大功于天下者必先修于闺门之内,垂大名于万世者必先行之于纤微之事。是以伊尹负鼎,居于有萃之野,修道德于草庐之下……曾子孝于父母,昏定晨省……此二者修之于内,著之于外,行之于小,显之于大。”这些话所表达的显然是“内圣外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

陆贾在强调治国以修身为本时,还非常重视“心”的作用。如他在《术事》篇引《诗》云“式讹尔心,以蓄万邦”之后说:“言一心化天下,而□□国治,此之谓也。”在《思务》篇他也说:“故仁者在位而仁人来,义者在朝而义士至……夫善恶不空作,祸福不滥生,唯心之所向、志之所行而已矣。”陆贾的这些思想可以从先秦的孔、孟、荀那里找到根据,与《大学》的三纲领、八条目相比也若合符节。《大学》旧传是曾子所作,现代学者有谓“属于西汉初年的作品”[1];假若如是,则《大学》之作除了上本于孔、孟、荀的思想之外,还可能受启于陆贾的《新语》。

《新语》之首篇《道基》开宗明义云:“传曰:‘天生万物,以地养之,圣人成之。’功德参合,而道术生焉。”又云:“于是先圣乃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图画乾坤,以定人道,民始开悟,知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于是百官立,王道乃生。”这里的哲学框架是从天道推衍出人道,而且明显地受到《易经》和《易传》的影响。在叙述了“先圣”神农、黄帝后稷、禹、奚仲、皋陶和“中圣”文王、周公的贡献之后,《道基》篇又云:“于是后圣乃定五经,明六艺,承天统地,穷事察微,原情立本,以绪人伦;宗诸天地,纂修篇章,垂诸来世,被诸鸟兽,以匡衰乱,天人合策,原道悉备……”陆贾所谓“道基”,也就是儒道之基;他把“天人合策”、从天道推衍出人道作为儒学之基础,显示了较高的哲学思维水平。儒家哲学的天人框架起自《易传》和《中庸》,至荀子提出“明于天人之分”。陆贾在汉初明确提出“天人合策”,应该说是一个较大的进步。以后,司马迁提出“究天人之际”,董仲舒提出“天人相类”“道之大原出于天”,至唐代刘禹锡提出“天人交相胜”,至宋代张载提出“天人合一”,程颢提出“天人本无二,不必言合”……在中国传统的“天人之学”中,陆贾的“天人合策”上接先秦,下启后儒,是思想发展链条中的重要一环。

在陆贾的思想中,“内圣外王”与“天人合策”是相统一的。“内圣外王”是强调治理天下以道德修养为本,“天人合策”则主要是为儒家的道德学说和政治理论提供哲学的根据。在分析社会治乱的原因时,陆贾不是委之于“天道”或“天命,而是归结为君主之善恶。这也就是说,“天人合策”只是为社会治道提供一种“应然”的标准,而社会治道之实际贯彻还要靠君主的“内圣外王”。换言之,“天人合策”只是让君主承担“内圣外王”的义务,而不是为君主承担社会治乱的责任。因此,在陆贾的“天人合策”思想中有“明于天人之分”的因素。他说:“安危之要,吉凶之符,一出于身;存亡之道,成败之事,一起于善。尧、舜不易日月而兴,桀、纣不易星辰而亡,天道不改而人道易也。”(《明诫》)这里的思想明显地本于荀子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日月、星辰、瑞历,是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荀子·天论》)。(www.xing528.com)

陆贾在《新语》中非常推崇“鲍丘之德行”(《资质》),鲍丘即包邱子,又称浮邱伯。《盐铁论·毁学》篇云:“李斯与包邱子俱事荀卿。”王利器先生谓“盖荀卿适楚,因家兰陵。陆贾,楚人也,与浮邱同时相善,因而闻风相悦,私淑相闻,这是意料中事”“陆贾之学,盖出于荀子”(《新语校注》前言)。陆贾思想中“明于天人之分”的因素当是对荀子思想的继承,而其对灾异学说的抨击则更可见荀学的影响。陆贾说:“夫世人不学《诗》《书》,存仁义,尊圣人之道,极经艺之深,乃论不验之语,学不然之事,图天地之形,说灾变之异,乖先王之法,异圣人之意,惑学者之心,移众人之志,指天画地,是非世事,动人以邪变,惊人以奇怪,听之者若神,视之者若异,然犹不可以济于厄而度其身,或触罪□□法,不免于辜戮。”(《怀虑》)观此,我们似可说陆贾已开汉代“疾虚妄”思想的先河。东汉王充在比较陆贾与董仲舒的得失时便曾说:“陆贾之言,未见遗阙;而仲舒之言雩祭可以应天,土龙可以致雨,颇难晓也。”(《论衡·案书》)

然而,陆贾之学并非荀学的简单继承,他的“天人合策”思想除了“明于天人之分”的因素之外也还有“天人相感”的内容,王充所谓“陆贾之言,未见遗阙”实有失于片面。更须指出的是,在陆贾的思想中,“明于天人之分”与“天人相感”也是各得其所、结为一体的。陆贾说:“故世衰道失,非天之所为也,乃君国者有以取之也。”(《明诫》)这是“天”不对人事负责,是“明于天人之分”的思想。紧接着这句话,陆贾又说:“恶政生恶气,恶气生灾异。螟虫之类,随气而生;虹蜺之属,因政而见。治道失于下,则天文变于上;恶政流于民,则螟虫生于野。贤君智则知随变而改……”(同上)这是人事要对“天”的灾变负责,而且贤君要见灾变而改恶政。这里明显地吸收了阴阳五行家的思想,是“天人相感”的意思。类似的话在《新语》中并不少见,如《道基》篇亦云:“张日月,列星辰,序四时,调阴阳,布气治性,次置五行,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改之以灾变,告之以祯祥,动之以生杀,悟之以文章。”阴阳五行的框架被儒道所吸收,“天人相感”的内容与荀学相结合,这是汉初儒学演变最值得探讨的现象。与这一现象相伴随,荀子的“惟圣人为不求知天”也变成了陆贾的“圣人察物,无所遗失,上及日月星辰,下至鸟兽草木昆虫,□□□鹢之退飞,治五石之所陨,所以不失纤微。”(《明诫》)从陆贾所承的荀学之变,我们可以看出阴阳五行家的著作《十二纪》被汉儒编入儒家经典《礼记》(改称《月令》),董仲舒在汉武帝时大讲“灾异谴告”,谶纬神学随后而兴,两汉经学建构庞大芜杂的宇宙论模式……这些在汉初已肇其端,是势所必至而并非偶然。

为什么作为先秦儒家之殿军的荀学在汉初会发生如此显著的变化?如果联想到在陆贾的思想中“内圣外王”与“天人合策”是一个统一的整体,那么我们就不难知晓:荀学之变是由于汉儒面对强大的君主权力,要用“天人灾异”来恐畏、儆戒人君,强迫他执行“内圣外王”的路线;儒家理论的演变和中国历史的发展证明,孟子所谓“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只有同“天人灾异”的思想结合在一起,才不完全是儒家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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