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文明：历史经验揭示自然与人的相互作用逻辑

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只是我们所设定的一个阶段性的努力方向，中华民族要实现永续发展。也就是说，不仅是中国梦的实现对发展的可持续性提出了严峻要求，更重要的是民族的永续发展必须依赖人口、资源、环境可持续地协调发展。历史地考察中国古代生态环境的变迁与相应时期社会经济的发展状况，我们可以发现一些具有规律性的事实，这些事实能够比较清晰地反映出自然与人相互作用的逻辑顺序及其必然结果。

自然生态与人类活动的逻辑关系，首先表现为历史气候的变迁对人类社会生活与生产产生直接影响；与此同时，人类改造自然环境使之满足自身生存发展需要。据历史气候学家们考证，自公元前2000年以来，我国间续经历了4个温暖期和4个寒冷期，而与之相对应的动植物与人类生存状况也呈现出明显的此起彼伏。气候条件变化直接造成了无机环境如土壤、光照、水分等的差异，进而引起生物资源种类与数量的改变，从而迫使人类生产生活随之调整。这种影响实际上已经体现了自然生态系统对人类生存与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但是人类独有的主观能动性使之不可能顺从地接受由自然来主宰命运，在与自然力的持续抗衡中不断发掘出人类自身的巨大能量——通过智慧与体力征服自然，强迫其释放出潜在的资源，以谋求当下物质生存境遇中的突破性发展。于是自然在人的作用下也发生着人化的改变。自人类产生以来，自然就不再是一种自在存在，它成为人的无机的身体，成为人存在的一种显现方式。

之后的逻辑是人类活动深刻地改变生态环境，而遭到破坏的生态环境又反过来干扰和制约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为了造就适宜人类生存的环境，人们必然要对动植物进行大量人为的处理，包括驱逐或畜养、毁损或培育，这样一来就打破了生态系统固有的平衡。学者考察了不同时期我国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的生态环境的变迁，发现大量森林的毁损是造成我国古代生态系统被破坏的最主要的原因。生态系统是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其中任何一个要素的变化都必然会引发其他要素或早或晚的反应。这就成为人类可持续发展的隐患。例如，由森林毁损造成水土流失、土壤硬化、沙化，因此一些自然景观消失、一些物种灭绝等，最终迫使人类的生产资料、生产方式、生活习惯、生存质量都发生改变。而生产工具的改进和生产技能的提高，也加剧了人类对自然生态系统的破坏。人类从自然界索取更多资源，同时向自然界投放更多废物，这种恶性循环随着人类对物质生活的无度追求而愈演愈烈。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从眼前来看，人类似乎总是占据着主导地位，但从长远来看，自然才是人类永远无法挣脱的束缚。当失去平衡的生态系统仍然以其固有的规律运转时，其结果是在断裂的链条上以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天灾来摧毁人类的文明，阻断人类的发展，惩罚人类的狂妄。在这一问题上，我们应当始终铭记恩格斯在一百多年前对世人提出的警告：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消除了。为了论证他的结论，恩格斯还举例说，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希腊、小亚细亚以及其他一些地区，人们为了得到耕地，砍光了有积聚和贮藏水的功能的森林，使这些地方变为“荒芜不毛之地”；意大利人在阿尔卑斯山的南坡砍光了松林，他们没有料到这样做不仅毁掉了高山畜牧业的基础，而且使得山泉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枯竭了，更为严重的是，雨季凶猛的洪水因为没有树林的阻挡而直接倾泻到平原上。恩格斯严肃地指出：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记住：我们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民族一样支配自然界，决不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去支配自然界——相反，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支配作用，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动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

当然，在古代社会生产力相对低下的条件下，人类活动对自然生态系统的破坏程度总体来说还是有限的，主要表现为区域性自然资源的毁损以及由此引发的生态系统的失衡。由于生态系统本身具有自我修复能力，因此，如果能够自觉处理好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在生产方面采取一些具有先进性的环保措施，在生活方式上鼓励超越物质生存追求的更高层次的精神发展，这种破坏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有一定的调节和回旋余地。正因为如此，中国古代先贤在深刻认识自然的伟大力量的基础上，总结并提出了著名的天人合一思想，在这一核心理念的引导、规范和约束下，我国传统社会的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基本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和和谐的状态。(www.xing528.com)

但是，相比起人类生产生活发展的速度来说，自然的自我修复过程是极其缓慢的。近现代以来，在经历了史上数千年积累又经历清代268年强化之后，由人为活动造成的生态环境恶化的状况与程度已远胜于前，其所产生的对经济、社会的影响也不止于当时，更迁延及至现代。而清末及民国时期，西学东渐带来了与传统观念完全不同的自然与人的关系理念，加之西方工业文明的强势入侵，我国社会生产和生活方式也发生了重大变革，人口、资源、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矛盾急剧加深。此外，近代以来频繁的战争以及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建设中缺乏对环境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关系的正确认识，过分强调人定胜天的创业精神而忽视对环境的保护等，均构成我国现当代环境危机产生的直接或间接原因。

从以上的历史分析可以看出，作为生态系统内的一个要素，人类及其经济社会发展不仅依赖于自然界提供各种无机与有机的物质资源，还必须受制于整个生态系统的动态平衡规律。因此，发展是否具有可持续性从根本上来说是由我国当前与未来的自然生态环境状况决定的。而中国梦的实现就是要通过科学发展，使人口总量得到有效控制、素质明显提高，科技教育水平明显提升，人民生活持续改善，资源能源开发利用更趋合理，生态环境质量显著改善，可持续发展能力持续提升，经济社会与人口资源环境协调发展的局面基本形成，从而不仅为当代人创造更好的生存与发展条件，而且为子孙后代留下更多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