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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隐身壁虎:身体和断开的尾巴

时间:2023-10-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有一个装着壁虎、标签上写着Gymnodactylus marmoratus的罐子,罐子里除了壁虎皱起的身体和它飘浮的分离的尾巴,还有另一个在20世纪50年代用铅笔手写的标签:Cyrtodactylus wetariensis,这个标签更让人困惑了。1924年,马尔科姆·史密斯和妻子在马来群岛待了两个月,收集两栖爬行动物学和植物学标本。那时史密斯48岁。1520年,葡萄牙声称该岛是其扩张领土的一部分。之后,史密斯把壁虎和它的尾巴连同他收

史密斯隐身壁虎:身体和断开的尾巴

史密斯隐身壁虎(Smith's Hidden Gecko)是一种淡黄色的壁虎,身上有不规则的褐色斑点,虽然这些斑点现在已经褪了色,但仍然可以看见。它的皮肤布满皱纹,眼睛是铅笔芯一样的暗灰色。这只成年雌性壁虎的脚趾长且呈锥形,和其他壁虎的扁平、具有黏性的趾垫完全不一样。它的尾巴和身体其他部分分离。现在,它短小的身体末端像参差不齐的树桩,尾巴也断了。但不管身体到了哪里,尾巴也会跟到哪里。尾巴的中间绑着一段绳子并附有标签,这样标本的两部分就永远不会分离了。它的身上沿着身躯点缀着结节——疣状的凸起。亨力奇·凯泽(Hinrich Kaiser)说,这种特征并不常见,由此可以将其确定为一个新物种。

凯泽在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工作时发现了这只壁虎,它被放在南肯辛顿达尔文中心一个装满酒精的小罐子里。南肯辛顿达尔文中心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8层现代主义建筑,形状像一个茧,飘浮在高大的玻璃边中庭里,似乎被超自然的力量控制着。凯泽就在两栖爬行动物学藏品中破解着蛇的谜团。这是一项缓慢而艰苦的工作:他把手伸进一个个装着黄色酒精的罐子里,将蛇取出来。有些罐子里有两三条甚至更多的蛇,它们像一串串圣诞灯一样缠绕在一起,修长而苍白的身体优雅地呈螺旋状盘旋在玻璃瓶上。凯泽把这些像绷紧的电线一样的蛇取出来展开,放在面前的托盘上。

凯泽是加州维克多学院的两栖爬行动物学家,该学院位于洛杉矶市中心东北80英里左右的维克多谷。他当时在伦敦研究来自东帝汶的蛇,他的大部分野外工作也是在东帝汶进行的。为了观察蛇,他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他的合作者也从德国赶来与他会面。

凯泽说:“在大英博物馆时,你所看到的不只是一样东西。”凯泽将东帝汶的蛇展开并测量之后,转身问爬行动物馆的高级策展人帕特里克·坎贝尔(Patrick Campbell):“这里还有什么我们能用到的东西?”他们看到到处都是摆满了玻璃罐的架子,里面装着数以千计的两栖动物和爬行动物标本。“这就是你偶然发现新物种的地方。”凯泽说。

有一个装着壁虎、标签上写着Gymnodactylus marmoratus的罐子,罐子里除了壁虎皱起的身体和它飘浮的分离的尾巴,还有另一个在20世纪50年代用铅笔手写的标签:Cyrtodactylus wetariensis,这个标签更让人困惑了。但这两个标签和标本都对不上。

1924年,马尔科姆·史密斯(Malcolm Smith)和妻子在马来群岛待了两个月,收集两栖爬行动物学和植物学标本。几个星期里,他们从一个岛到另一个岛,边走边采集标本。史密斯在东爪哇岛崎岖不平的绿色山区收集了红溪蛙;在印度尼西亚的苏拉威西岛登上了一座死火山——邦塞恩火山,在连绵不断的雨和雾中努力不懈地攀爬到空气稀薄的高处。在一篇描述这次旅行的文章中,他写道:“生长在高山上部的树木都挂着长长的淡灰或白色地衣,给人极其寒冷的感觉。”

那时史密斯48岁。1902年,他辞去伦敦查令十字医院外科医生的职位,前往曼谷,成为英国公使馆的医疗官员。他在泰国待了20多年,成为暹罗王室的御医。

史密斯还是一位业余的两栖爬行动物学家。1956年,《生活》(Life)杂志刊登了一篇关于这位业余博物学家的文章,其中就有一张他老年时的照片:站在英国一个水及大腿的黑水池塘里,穿着花呢西装,戴着帽子,手里拿着一张滴水的蛙网。出生于1875年的史密斯是真正的维多利亚时代的科学家,他早年发表在《暹罗自然历史学会杂志》(Journal of the Natural History Society of Siam)的文章里体现了一种目前已不再使用的科学方法:这位科学家和他的忠实仆人们在人迹罕至的丛林中穿行,然后和少校在修剪整齐的体育俱乐部的草坪上喝下午茶。在1913年9月的一份题为《大金环蛇》(Large Banded Krait)的报告中,史密斯写道:“一条特别巨大的金环蛇(Bungarus fasciatus)最近在曼谷养老院的院子里被杀,它被在天黑后外出打水的仆人踩了一脚,随后被前来救助的其他人及时杀死。”还有1914年一篇关于普通鼠蛇的文章:“一天下午,一只鼠蛇在体育俱乐部的草坪上被杀死了,它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那时它已经在椅子下面占好位置,但这个位置就在人眼皮底下。它长2.1米,刚刚吃了3只大蟾蜍,这可能就是它为什么这次这么不小心。”

你甚至能从字里行间听到他的鼻息。最终,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史密斯成为权威,业余爱好者成了专家。1926年,他出版了一本关于海蛇的开创性专著,其中描述了许多从亚洲各地收集的新物种。

帝汶是澳大利亚北部北帝汶海的一个岛屿,位于小巽他群岛的南部弧段上,地理位置偏远,尚未得到开发,人类仍然难以到达。这片土地上分布着海岸灌木丛、雨林和稻田,它们几乎都分布在一个陡峭的斜坡上。帝汶分为两部分:西帝汶属于印度尼西亚;东帝汶于2002年成为一个主权国家。1520年,葡萄牙声称该岛是其扩张领土的一部分。1640年,荷兰人登陆该岛,占领了该岛的西半部,并把葡萄牙人赶到了岛东边。这个岛屿已经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动荡和不安,土壤中都是鲜血的烙印:欧洲殖民主义的入侵、东帝汶人民的抵抗,后来又是日本的占领、印度尼西亚入侵和游击队的抗争。数百年来,政治冲突一直让野外生物学家望而却步,使得物种分类产生了障碍:要正确了解东帝汶这样一个地方的动物群,生物学家首先必须亲自前往该地。到了那里,他们可能会遇到严苛和难以预测的情况——冲突、腐败、缺乏基础设施。我们有理由认为,形势稳定的地区比东帝汶等形势严峻的地区要更好调查。

1924年2月底,史密斯到达西帝汶最大的城市库邦,但这里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印象。他写道:“东帝汶是一个人们去了会觉得失望透顶的地方,这是完全合乎逻辑的。对于爬行动物和无尾两栖类动物来说,在热带处于类似位置、拥有相似大小的岛屿,没有哪个比它还贫瘠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那里发现并收集到了物种。这只壁虎来自距离古邦东北35英里的贾邦。当他在一个无数小溪穿流而过的树林中捕获它时,它的尾巴出于一种“自断”的防御机制被切断了。之后,史密斯把壁虎和它的尾巴连同他收集到的其他标本一起送到了自然历史博物馆。自那以后,壁虎一直待在那里,现在由达尔文中心的帕特里克·坎贝尔照管。(www.xing528.com)

90年后,亨力奇·凯泽发现了这种壁虎,并将其命名为Cyrtodactylus celatus。这个名字来自拉丁语celatus,意为“隐蔽的、覆盖的或隐藏的”。

壁虎的故事可以说非常常见了。这个标本被放在已经分类、使用合规的藏品中,但因为帝汶和邻近地区弯曲趾壁虎的分类并不清晰,有很多错误和不准确的地方,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没被人发现。凯泽说:“首先,早期的很多收集工作可能不是在完全准确的地点进行的。”

野外生物学家将典型地点记录为帝汶,但其实可能是这附近的一系列岛屿——比如罗特、萨武或阿洛这样的小礁岩,或是小到没有名字的地方。而且,标本保存在生物储藏库时有可能被错误地分类,和看上去相似的物种放在一个罐子里,或者被错误地标记,只归类到属,有时甚至连属都归错了,使人更加混乱。这个问题在全世界所有收藏中都普遍存在。在2015年11月发表于《当代生物学》的一篇论文中,来自牛津大学爱丁堡皇家植物园的研究人员估计,多达50%的自然历史标本的命名是错误的。凯泽说,通常情况下,美国自然历史藏品的增长是因为某个对某一特定群体感兴趣的策展人进行探险并亲自收集了标本。但在欧洲却并非如此。

凯泽说:“每个富有的商人、药剂师和贵族都有自己的小古董柜。他们只是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东西。这就是早期欧洲藏品建立的背景。”据凯泽所说,德语荷兰语国家的藏品尤其如此,还延伸到他们开拓殖民地的国家,比如东帝汶。

他解释道:“英国是国王。法国先是国王,然后是皇帝。欧洲的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有伯爵和小国国王,每个人都想随心所欲地进行自己的收藏。实际上,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小规模收藏。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们收集的标本。这里面也有我们正在寻找和研究的一些东西。”

这些古董柜是第一批藏品,其中一些逐渐被纳入更大规模的藏品中,比如伦敦的自然历史博物馆的藏品。但如果一半的标本的名字都是错的呢?

自从2002年东帝汶建国以来,凯泽已经在那里进行了多次探险。在这里进行工作仍然很艰难。他说:“你需要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才能找到点东西。晚上有时候会有满月,很可怕。”但在没有月光的和石油一样黑的夜晚,穿行于稻田和咖啡种植园就更可怕了:树栖蝮蛇、虫状盲蛇、大量的泡沫巢树蛙、稻田青蛙、巨蜥、楔形石龙子。凯泽也收集了更多的弓趾壁虎,其中大部分已由史密森学会收藏。他说,它们与史密斯于1924年在西部的贾姆布隆附近收集到的一种已经灭绝很久的物种的目前已知的唯一标本很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在最近的一次探险中,凯泽收集了大约12种新型弓趾壁虎的标本。他说:“它们是全新的物种,博物馆根本就没有相关资料。”

为了确认他所收集的物种不是已知物种,凯泽将它们与已经存在于科学藏品中的模式标本进行比较,这个艰苦的过程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完成。凯泽把大量有百年历史的壁虎标本排在一起,计算并绘制出它们的鳞片,拍下X光片以确定细微的骨骼特征——一项仍然可以在一个拥有90年历史的标本上进行的工作。但这个过程耗时很长。他说:“把所有种类的材料都一一检查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凯泽5年来穿梭于欧洲各地——伦敦、维也纳、莱顿——从一个系列藏品到另一个系列藏品,从锁着的柜子里取出正模标本。他仔细评估了数千只壁虎。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更多未确定种类的物种,到现在已经记不清发现了多少。我问他总数的时候,他安静地开始数,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数,最后不得不放弃。

“有几十个。”他说,接着开始列举:几种青蛙、5个石龙子、1920年收集的壁虎,还有几条蛇——他说,其中一条是根据1937年8月在爪哇采集的单一标本描述的。“有一些来自法兰克福申根堡博物馆,还有一些来自维也纳的自然历史博物馆。我忘了有没有来自巴塞尔的。”

无论到哪里——在几十年前的罐子和小瓶里——凯泽都发现了未命名的弓趾壁虎。他说:“我们发现了一个来自巴厘岛的新物种、3个在龙目岛看到的新物种、一个在几乎所有这些小岛上都能看到的新物种。把所有这些加起来——这还只是弓趾壁虎——就会发现我们最近总共收集了12个新物种,还有21个一直保存在博物馆里的物种。”

凯泽计划以东帝汶抵抗运动中被遗忘的英雄们的名字命名几种壁虎,但他还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把它们全部描述出来。其他未命名的物种则在伦敦达尔文中心和世界各地的藏品中等待着被发现。凯泽也将继续前往东帝汶探寻,在漆黑无月的夜晚,沿着头灯在黑暗中反射的光线,在沿海的林地和荆棘灌木丛中搜寻新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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