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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在83色码的天空下被发现的失落物种

时间:2023-10-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但沃斯留在了坡上——世界的高脊,83色码的天空之下。在大约14000英尺的地方,他开始寻找一种他称之为“体形较大、龅牙的啮齿动物”:Thomasomys ucucha。几天后,他收集了43个这种动物的标本,带回美国,并把它们保存了起来。沃斯总共参与了其他11种哺乳动物的命名。

一种在83色码的天空下被发现的失落物种

其实,乌查岭鼠看起来就像只普通的老鼠。它的毛呈深棕色,到柔软的下腹部变为浅灰色,体形小,也没什么特点。就连2003年为它命名和描述的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哺乳动物类的策展人罗伯特·沃斯(Robert Voss)都称它为“其貌不扬,外形像大鼠的蓝绿色老鼠”。

沃斯第一次见到乌查岭鼠是在1978年,当时他还是密歇根大学研究生。沃斯说,当他在厄瓜多尔东北部的东科迪勒拉山高海拔的寒冷空气中发现这个物种时,他马上就知道,它如此突出且独特的牙齿说明它是一个新物种。

在描述物种的时候,像沃斯这样的野外生物学家经常使用色彩目录来精确描述标本的外部颜色,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的颜色与纸上的色卡进行比较。他们的参考标准是弗兰克·史密斯(Frank Smithe)1975年出版的《自然主义者色彩指南》(Naturalist's Color Guide)。沃斯运用史密斯的指南将这只老鼠描述如下:侧面为偏棕橄榄色(色码29),腹部为深中灰色(色码83),表面还有一抹浅中灰色(色码85)或蓝绿色(色码80)。它长而突出的门牙的釉质有几道橙色的条纹(色码17)。

沃斯在厄瓜多尔收集半水栖食虫动物标本,为他的论文研究做准备。他说,那里的环境很艰苦。拂晓时分,从山上流下的山涧两岸都结冰了,草丛上结着白霜。暴风雪毫无预兆地突然席卷而来,山丘变得模糊不清,当地牧民健壮的牲畜因遭受暴风雪袭击而死亡。即使是晴朗明媚的天气,过了正午之后,陡峭的山丘也会气温骤降。

在2003年对这种老鼠的正式描述中,沃斯写道:“我在这样陡峭且气候不稳定的山坡上找不到什么扎营的地方,湿漉漉的森林使我很难一次设下几天的陷阱线。”环境如此恶劣,难怪人们对这个地区的生物多样性几乎一无所知。简单来说,没人想待在那里。那里既寒冷又潮湿,几乎没办法工作。想象一下:在45度的斜坡上工作,还不止一两天。就像沃斯在报告中所写:“很多进入厄瓜多尔东部进行标本探索的人,很快就顺坡而下到亚马孙平原更舒适的栖息地去收集标本了。”

但沃斯留在了坡上——世界的高脊,83色码的天空之下。

在大约14000英尺的地方,他开始寻找一种他称之为“体形较大、龅牙的啮齿动物”:Thomasomys ucucha。沃斯在树木矮小的亚高山雨林的林木线附近一处潮湿、长满苔藓、低矮树枝缠绕的名为“精灵森林”的地方安放了商业捕鼠器。他在冰封的河岸上设置了其他陷阱。几天后,他收集了43个这种动物的标本,带回美国,并把它们保存了起来。这些标本存放在位于安阿伯市的密歇根大学动物博物馆展出,直到2003年才被描述和命名。这物种的正模标本——一个1980年4月26日于帕帕亚克塔河谷(the valley of the Rio Papallacta)被捕获的成年雄性标本也在其中。

但是在1980年后的几年间沃斯一直忙于别的项目。1985年,他开始在纽约的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工作。他的主要研究兴趣是有袋类动物的进化。沃斯总共参与了其他11种哺乳动物的命名。他说,描述一个新物种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事实上,这个过程会非常缓慢和费力,需要研究者将许多物种与其近亲进行形态上的比较。一个新物种的独特性必须得到确凿的实证。

于是乌查岭鼠的标本一直在密歇根大学的某个抽屉里,可能有些人觉得一个生物从收集到描述要经历25年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但其实并不是这样,25年只是平均时间。乌查岭鼠等待的时间要长得多。

沃斯最终将注意力转向20世纪70年代在厄瓜多尔收集的未命名标本。他从密歇根大学借来这些标本,这是分类学研究中的一种常见做法。与此同时,他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搜寻了大量庞杂的哺乳动物标本,从中挑选了一些近亲物种,与他从密歇根带回的标本进行比较。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物种标本,但他也有意外的收获:他找到了之前的老鼠。有3只这类老鼠的标本:偏棕橄榄色的侧面,灰色的腹部,有几道橙色条纹的牙齿。

这些标本都由业余野外生物学家卢多维奇·索德斯特伦(Ludovic Soderstrom)于1903年在厄瓜多尔收集——沃斯说,或者更有可能,是卢多维奇·索德斯特伦训练的众多厄瓜多尔原住民中的一位为他收集的。索德斯特伦于1927年去世,此前的40多年间,他雇用了一支小型的收集标本的队伍,收集在陡峭的地形间遇到的所有生物。索德斯特伦是一名英国外交官,曾在英国驻基多领事馆工作,在秘鲁东部和西部低地的乡村拥有大片地产。他将标本收集者们为他收集到的大量的鸟类和哺乳动物标本出售和捐赠给世界各地的博物馆。(www.xing528.com)

这批物种种类繁多:1896年,他把厄瓜多尔哺乳动物的标本送到大英博物馆;1900年,把蜂鸟的外皮送到佩思郡自然历史博物馆;把西番莲种子送到美国农业部;把柔软的烟色鼩负鼠Caenolestes fuliginosus)的标本送到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还在1914年把一只黄领唐纳雀(Tangara pulcherrima)标本送到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学博物馆;他将后来命名为Opuntia soederstromiana的厄瓜多尔仙人掌活体标本送到卡内基科学研究所,但这些仙人掌在运送途中都死亡了。索德斯特伦还把新热带鹿的标本送到菲尔德博物馆,把种子送到英国皇家植物园,就这样不断地送下去。

当1911年美国鸟类学家塞缪尔·罗德斯(Samuel Rhoads)前往基多拜访索德斯特伦时,这位68岁的老人正住在他位于基多市中心宽敞的公寓里。罗德斯回忆道,这仿佛是黑暗离奇故事里出现的屋子。从索德斯特伦的房子往外看,可以看到4英里[1]外的皮钦查火山的山脚。他建了两个植物园,里面都是他探险时采集的标本。兰花遍地开放。

“令我惊喜的是,”罗德斯说道,“在这里,蜂鸟进食嬉戏,甚至在树上筑巢;墙上有10~12种经常来访的动物;还有四五种动物也在这里安家。屋子里还居住着一只由大英博物馆托马斯教授以索德斯特伦名字命名的,长尾巴且门牙表面有凹槽的漂亮的本地老鼠。这些动物里有一只是他为我收集的,送给我以表敬意。我向你保证这真的是件很棒的礼物。”

1921年,索德斯特伦向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策展人哈罗德·埃尔默·安东尼(Harold Elmer Anthony)赠送了大量标本:1500多件哺乳动物标本和2000件鸟类标本。这些标本中有3只其貌不扬的老鼠(两只雄性的和一只雌性的)是在帕帕亚克塔河谷附近的高地捕获的。其他细节已不可考。当时这些老鼠只被确认为南美岭鼠属(Thomasomys),是沃斯2003年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哺乳动物藏品中发现的3个被遗忘的标本。南美岭鼠属的名称来自描述了2000多种哺乳动物物种和亚种的英国动物学家迈克尔·罗杰斯·奥德菲尔德·托马斯(Michael Rogers Oldfield Thomas),属内包括各种各样的啮齿动物,共有40种:眼睛炯炯有神的奥德菲尔德鼠、腹部呈灰色的奥德菲尔德鼠、尾巴坚硬的奥德菲尔德鼠,还有来回漫步、足部雪白的高贵的奥德菲尔德鼠。后来安东尼自己给几个南美岭鼠属的物种起了名字,但再也没回去看过1921年在基多从索德斯特伦那里得到的未确认类别的老鼠。沃斯最后在2003年描述这只老鼠时给它命名为乌查岭鼠——当地奇楚亚语(Quichua)中老鼠的意思。截至那时,乌查岭鼠的标本已经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哺乳动物藏品中等待了近一个世纪。1978年,当沃斯还在雨中潮湿的安第斯山脉斜坡的精灵森林边上寻找平坦舒适的露营地而无果时,这些标本已经被整齐地放置在抽屉里了。

乌查岭鼠并不是雪豹或考拉那样魅力四射的哺乳动物,也不是能力高强的顶级掠食者。它不处于支配地位,也并不强大,只是普通的老鼠。它的身体呈绿色或棕色,其貌不扬,生活在安第斯山脉北部偏远的、山顶上长满苔藓的亚高山森林的陡斜边缘。它的天敌主要是鹰和黄鼠狼,自己则以蠕虫昆虫为食。这是不是或多或少地降低了它的重要性?反正在山坡上不是这样。乌查岭鼠悄悄完成着自己的角色,尽管沃斯自己也承认他不知道这角色是什么。

沃斯说:“我们对它所知甚少,只知道它生活的地理范围很小,对它生活的地区也并不清楚。”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个独一无二的物种,与沃斯在帕帕亚克塔河谷附近崎岖的东科迪勒拉山侧发现的其他32种小型哺乳动物有着深刻的不同之处。

沃斯似乎对自己的发现并不兴奋,他不情愿地说:“在大自然的‘政体’中,每个动物都有着自己的位置。”

[1] 1英里=1.609千米。

3.一个可能是新物种的貘的头骨,由西奥多·罗斯福1914年在巴西远征中收集。图源:安戈洛·索托-森特诺(Angelo Soto-Cente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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