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誊录即在馆中负责写录资料、清抄稿件者。清代修书各馆依照所修书籍文种,通常配有满洲翻译誊录与汉字誊录两类人员,《三礼义疏》不涉及满文,故馆中所设为汉字誊录,也简称汉誊录。内阁大库档案多次提到,三礼馆设有汉誊录12员,但并未载明具体设立时间。今考《穆堂初稿》内有《与同馆论先修丧礼书》一封,写于开馆半年、李绂入馆之后,其中提出:
现在购求书籍未备,所抄《永乐大典》诸礼书亦未完全⋯⋯惟是开馆时所定誊录生监十二人,为数太少,若急修丧礼,必须抄写迅速,似应请旨增添十二人,庶几易于成书。考《易》、《书》、《诗》、《春秋》四经,每经正文不过二三万字,每馆誊录,尚用二十余人,今三礼经文十九万二千余字,即用二十四人誊录,不为多也。
据此可知在开馆之初已将誊录定员设为12人。
此信意蕴还不止此。其中言及誊录工作主要有两项,一是辑录《永乐大典》,一是抄写纂修官所作丧礼初稿。自乾隆元年十一月初七日三礼馆领到第一批《永乐大典》时起,馆中誊录官即开始陆续辑录其中礼学资料。除《永乐大典》以外,誊录官可能还负责其他礼学书籍之摘抄工作。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96738-001、098573-001、 098616-001)载,乾隆三年九月五日(1738)三礼馆曾移会八旗志书、一统志书等馆,索派6名誊录帮抄书籍,其中说“奉中堂谕,现有交抄书籍,需誊录六员。移会各馆,照从前帮写《永乐大典》例,将现食公费之誊录拣选字画端楷者,各派送二员”云云,既有“从前帮写《永乐大典》例”之语,则辑录《大典》工作此前似已结束,此处“交抄书籍”,或许是指从其他典籍文献中摘抄资料之事。乾隆初年,馆中三礼书籍寡少,因此誊录负担摘抄事宜,以分别供给各位纂修官参考。当然,进入正式纂修阶段之后,誊录官主要工作则转为抄写纂修相继编定之《义疏》稿件。现存《三礼义疏》稿本中,时时可见“草本”、“清本”、“副本”等多种名目,以此推想,当日誊录官任务应是相当繁重的。这就是上引李绂信函倡议增添誊录官名额的起因。
不过,从档案记载来看,李氏提议没有获得响应。已知档案中未见三礼馆请旨增加抄写人员之奏折,馆中汉誊录官定员也一直维持在12人,据乾隆十年年末三礼馆纂修告一段落之时的档案记载(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209034-001),馆中“向有⋯⋯誊录十四名”,这应是包括2名绘图誊录在内的数字。如遇有特殊情况如誊录告假、去世等类,实际工作人数往往更少。试想当初康熙年间御纂《四经》,每经正文不过二三万字,各馆誊录尚用二十多人,而今三礼经文总计超过十九万字,12名誊录如何应付?针对此一问题,三礼馆大概采取了转从修书各馆借调誊录的解决办法。(www.xing528.com)
三礼馆修书十余年间,为弥补誊录官不足的状况,究竟几次从其他书馆借调誊录,目前尚不能确定;有案可查的借调行为至少有两次,一次即上述乾隆三年九月间向八旗志书等馆索派6名誊录之事,另一次则要早到乾隆元年十一月。当时开馆未久,正是刚刚领到《永乐大典》之时,12名誊录不敷查抄之用,急忙“借取各馆生、监协同抄写”(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85298-001)。足见李绂之担忧并非过虑。可惜此次借调人数不可考。而乾隆三年那次借调则有6人之多,已达正常配额之半,虽然是否委派过馆,因档案已失,不便过多推测,但更重要者,档案所记为三礼馆第二次催促,其首次请求被八旗志书馆以“志书择期进呈,校对缮写,正在需员”为由回绝(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96738-001)。史载《八旗通志初集》成于乾隆三年年底(十二月甲午),此时确在赶工;但三礼馆似也极其紧迫,否则也不可能同时移会三个书馆索派誊录,故当即呈明内阁大学士,再行施压,并许诺“俟书籍抄毕,仍行移送贵馆办书”。由此可以看出,借调誊录属于清代修书制度之非常规举措,只是应付临时性繁忙事务,难以保证必定执行。乾隆三年后之档案,尚未见到借调誊录之记录,缘自该年起,清廷设立考送校录之例,由国子监选送合格贡生充各处誊录官。乾隆四年、九年,三礼馆均曾考选国子监生,以募誊录(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213685-001、 144764-001)。此外亦曾由吏部文选司负责甄选,原定午门内考试,后改照笔帖士之例在贡院考试,将取中之人逐名咨补到馆(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156175-001)。
档案资料中还有三礼馆甄试、补换绘图誊录的记录(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106129-001、 144766-001、 242837-001),查《实录》,绘图誊录设置时间确在乾隆八年(1743)五月十七日己亥,额设2员。此非清代书馆必需之职,因三礼馆有绘制礼图之需,故而配备。当时武英殿修书处亦无相应绘图人员,后来刊刻《三礼义疏》之际,仍需将图发回原馆绘制(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92117-001)。
誊录官以监生、生员为主,少有举人,总体身份不及纂修,但学识亦达到一定水准。其中刘大櫆先不必说,他如万秋期,出宜兴万氏,祖上士和曾任明礼部尚书,家世能文,传理学,父辈松龄乾隆二年博学鸿词科补一等第一名,秋期为“国学生,幼颖悟,博极群书,工诗文,屡试不售。痛母吴氏早年苦节,无力请旌,乃赴都,充三礼馆誊录。每日怀饼疗饥,积银如干两,建坊宅东。议叙,例铨县丞,不赴。至老嗜学,手不停披,有手录书数十种。著《怀饼抄》四卷、《红杏楼集》十二卷。子世清,庠生,亦工诗。有《襟溪诗抄》二卷”;陆瓒(又名廷瓒),吴江人,善书,有子名陆燿,后大有声于时;华绅出身金匮华氏,族中多擅绘,自云“自幼颇习图绘”(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144766-001),当不虚发。又有一人名孙乔年,案乾隆初高邮孙氏世治《尚书》,其中孙乔年有专门著作行世,此人与三礼馆同名誊录的年辈行历并无矛盾,未知即其人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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