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任命情况
开馆之初,必先设总裁统领馆中事务。乾隆元年七月初九日任命总裁、副总裁各4人,以后根据情况,陆续有所调整。当年十二月增补副总裁1人,四年(1739)八月增补副总裁2人,五年(1740)十二月、八年(1743)闰四月、五月又分别任命副总裁各1人,九年(1744)三月复补副总裁2人。具体情况参见前章。现据《实录》与《上谕档》等资料,将总裁、副总裁任命情况列为下表:
表3.1 三礼馆正副总裁在职年月
三礼馆正副总裁可考者凡16人。除去开馆时所设正副总裁8人皆为皇帝直接在朝臣中检选外,继任总裁之任命,大体有两种方式:一是由他职调任,一是由纂修擢升。李绂、尹继善、陈大受、彭维新、汪由敦系调自他职,其他几位则从本馆纂修中选任。如周学健乾隆三年(1738)九月二日奉诏入都,明年正月到馆,至五年十二月始升副总裁;而任启运开馆时即充纂修(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210114-001),八年之后始拔为副总裁。
委任原因在上章已有所分析,兹再细致剖析如次。清代书馆委任总裁固需从学行等方面考量,如甘汝来、方苞获选三礼馆总裁一职,确与其在三年丧事件中的认识与表现有关;但主要仍是着眼于官员的品级与职位,尤其对于那些调自他职者来说,更是如此。清代书馆大都隶属内阁,例由大学士主政,“凡纂修一切书史,掌院学士充正副总裁官”。张廷玉自雍正初即任翰林院掌院学士,自言生平总裁史馆书局几十有余处。其他数人亦兼任总裁甚多,他们出掌三礼馆,恐怕是正常人事任命的成分多,而出于特殊考虑的因素少。乾隆元年六月间,鄂尔泰等曾进呈一折(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宫中档朱批奏折,档案号04-01-38-0002-015),中记鄂本人当时领衔5个书馆,张廷玉则领有6馆,朱轼生前领4馆,方苞任正副总裁各一,徐元梦、甘汝来、李绂都有总裁官之任。此时尚在三礼馆开馆之前,可见以上述诸人作为书馆总裁实属职司常态。雍正末至乾隆初朝廷所开的一系列书馆,若无此数人参与,简直无法想象。方苞所谓“天子命修《三礼》,以阁部之长董其成,而余亦滥厕焉”云云,或属自谦,然而他点明阁老主书馆之事,自己虽任副总裁但绝非“董其成”,显示出他对官僚行政制度上的主次关系理解得相当到位。
至于三礼馆后来增置副总裁,多为弥补前任之阙,如甘汝来去世后,方苞、徐元梦年老,李绂不能主事,故著尹继善、陈大受职,继而以周学健代替,后续李清植、任启运,彭维新、汪由敦诸人,均为接替前任。将之视作普通行政任免更为稳妥。
林存阳强调朝廷以股肱大臣董理其事,为三礼馆提供政治保障,彰显其重视程度,并对此作了相当程度的发挥。然而,倘若依林氏的思路推衍,必然得出的结论即是,举凡清代官修书馆无不享有政治保障,这样似嫌大而无当。更何况总裁兼任数馆,未必专注于三礼,又谈何保障。周学健虽号称“通晓三礼”,主持过殿本三礼校勘,然而升任副总裁后不但兼佐明史纲目馆,还参与户、刑两部事,八年外放之前,还曾赴山东查案、往江南赈济水灾,马不停蹄,反不如其任纂修时能在礼馆尽责。若朝廷有意用周学健专办三礼馆事务,岂应如此呢?从清代书馆制度的实际境况出发,似不宜对朝廷在三礼馆正副总裁人事安排上的考量作过高估计。
2.具体执掌
一般而言,调自他职的总裁官如对经籍纂修无特殊兴趣,往往不安于位,尹继善、陈大受在三礼馆皆不满一年,未闻有何建树。陈氏旋补安徽巡抚,自未暇总揽馆务,后其门生作传,已不知其在馆经历,赵青藜所谓“从先生后备职编纂,益聆绪论”,因此也就多半属于客套。尹则为满洲勋贵,其刑部事务一直纷繁不绝(参考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70357-001、 072650-001等),兼有处理维、藏熬茶等临时差遣,恐无暇过问馆务;且在三礼馆受命当日,即兼明史纲目馆副总裁,尹继善现存奏议抄件甚夥,绝无有关书馆事宜折,可知于此类书馆但挂名而已。
由纂修升任总裁者撰写《义疏》经验相对丰富,参与具体工作时易于上手。典型的例子是任启运,德保所撰《家传》记:
元年丙辰,简命纂修三礼局,(任氏)获罄所学。及癸亥,总裁三礼馆,命下,乃拜手稽首扬言曰:“臣一生志愿未有所发,念世末大于礼,而臣之报国,适得以是成一代经教,立万世纲常,其敢易而为诸?”因尽发中秘所储,平心参订,目营手写,漏常至二十刻犹不已。
同书所载吴德旋所作《传》及《清史列传》、《清史稿》本传俱载其任副总裁后发奋修书之事。任氏亦追述当时心情,有言道:“自喜谓半生之考校在斯,庶一得之微忱可效。”任启运此番抱负后竟未全获施展,令人叹惋,但他就任初期的欣幸之情溢于言表,已可由此想见。不过,任氏族裔述及此事却有夸大的嫌疑,如说“既受命,总裁《三礼》,以为平生志业在是,幸得毕力于斯,发凡、起例、编排,无间寒暑”,则未确。《义疏》体例早在任启运擢任副总裁以前就已确定,绝非迟至乾隆八年时始留意。为任启运作传的族人不知三礼馆内职责分工,故误会如此。
关于三礼馆正副总裁具体职责,可归纳为以下三点:
(1)主持馆中日常事务
正总裁为三礼馆主要领导,是沟通皇帝与馆臣的桥梁。馆中大小事务均须经总裁首肯,方得办理;凡涉及开馆,简任、补充纂修及提调等官,上奏修书进程,组织刊刻,宣布闭馆等内容,事关紧要,则须请旨定夺。
鄂、张两位总裁既领馆务,又为皇帝左右军机重臣,故向皇帝禀明馆务的折子多由二人具奏,也由二人负责草拟解决方案。乾隆二年正月二十五日,副总裁徐元梦举荐故侍郎杨名时门下王文震入馆(第一历史档案馆藏乾隆朝军机处汉文录副奏折,档案号03-0056-004),越两日上奏即由鄂、张二人议覆。乾隆七年二人又荐方天游、王士让入馆(第一历史档案馆藏乾隆朝军机处汉文录副奏折,档案号03-0069-012),王士让本属周学健私人,此时周虽已任副总裁,但仍通过鄂、张上奏:
大学士伯臣鄂尔泰、臣张廷玉谨奏为奏请人员事⋯⋯据侍郎周学健称,有“福建副榜贡生王士让年近五旬,一向留心经学⋯⋯于三礼书馆实有裨益”等语。⋯⋯似可令其在馆纂修。
此即官献瑶所谓“同馆先辈以闻之鄂、张二相国,合奏于朝”,是也。此外,方苞有所举荐、建议,亦由两位正总裁上达天听。
当然,馆中事务虽须总裁具名上奏,但并非正总裁一手包办,其实仍由正副总裁会商。涉及具体事务,如确立工作方式、拟定纂修体例、征集参考书籍等等,更需熟悉相关情况之副总裁提议,才方便从事。以为拟定纂修体例例,《三礼义疏》本身的体例于乾隆元年十一月初四由总裁上奏,本为方苞所拟,并经馆中群臣讨论。至于三礼馆决意抄录《永乐大典》中之礼说,实由李绂、方苞等人发起,而后经正总裁允许乃定。李绂《答方阁学问三礼书目》云:
若令纂修等官于《永乐大典》中检出关系三礼之书,逐一钞写,各以类从,重加编次,两月即可钞完,一月即可编定。⋯⋯在总裁诸公不过一开口,派令办理,无奏请之烦,无心力之费,固无所可惮而不为者也。
李氏当时尚未入馆,故向方苞道及此意。其言“无奏请之烦”,似属考虑不周,总裁采纳建议,仍请方苞草拟奏章,上疏获准后才开始辑录《大典》礼说。
纂修后期,鄂、张年老,兼以政事纷繁,三礼馆中细务多由彭维新、汪由敦二位副总裁掌管,彭氏罢官之后,乃由汪由敦全权负责。乾隆十三年(1748)十一月武英殿修书处咨覆三礼馆(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92117-001;其中“《文颖》故辙”云云,事参前章论述弘历对纂修工作之督促的部分)云:
十五日,经本处奏称为请旨事。内阁三礼馆奏准交来《三礼义疏》计二十五套,御制序文一道七页。奉旨:⋯⋯传谕汪由敦率同在馆人员详晰校对,毋致鲁鱼讹舛又如《文颖》故辙,钦此。
此时《义疏》已经大体写定,馆中事务以校对、刊刻为重,汪氏虽身任多馆,但作为馆内唯一办事之副总裁,仍须带领馆臣从事于兹。据《日讲礼记解义》卷端诸臣名衔,时任正副总裁分别是张廷玉和汪由敦,而张廷玉老迈年高,摄事者仍当为汪由敦。
官僚行政最重因循,由于三礼馆是弘历登极后开设的首个书馆,故后来开馆修书往往尊其成例,乾隆四年八月修《明纪纲目》、十二年正月续修《大清会典》皆是。三礼馆总裁怎样操作日常事务工作,对此后书馆制度确有影响。
(2)负责《义疏》纂修工作:拟定体例、参与纂修、审阅稿件等
方苞集中有《拟定纂修三礼条例札子》一篇,又见于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宫中档朱批奏折(档案号04-01-38-0002-020),由三礼馆六位总裁同时具奏。两相比较,可知方苞所拟乃初稿,而档案所存为总裁集议之后上奏之稿。二者所载《凡例》大体无差,而与《三礼义疏》卷首《凡例》所载均有不同,差别最显著的是定本《三礼义疏》体例增多“总论”一项。可见《义疏》纂修体例是由方苞草拟,并几经修改。事实上,馆中对体例之讨论一直不绝,李绂、任启运对条例均有意见,故二人负责之《礼记义疏》卷首所载《凡例》与其他两部《义疏》相异。《义疏》稿本有浮签,尚存部分争论痕迹:(www.xing528.com)
全录注疏古本,方见朱注之精,方识古人著书之不易。编次朱注于后,如日中天,妍媸自辨。若拘体例,便多支离琐碎,徒属画添。如前承办为妥。
独于《学》、《庸》不拘体例,尤见尊经至意。但于“《大学》第四十二”目次下朱子说附一案文,以申不用六条体例原由乃可。
奉大总裁谕,示《礼记》第三十一篇《中庸》、第四十二篇《大学》只将郑注、孔疏及朱注三者全录,其章节仍照注疏古本,而以朱注编次。其后凡“正义”等六条之例,不必搀入。谨遵承办。
最终多亏正总裁决策乃使争论告一段落,后来定本《礼记义疏》对此项结论有更为明晰的展开,此不详论。
通常认为,清代书馆总裁充其量不过负责审阅书稿,极少亲自动手参与具体纂修。实际情况则根据不同情况而略有差别。三礼馆开工后,总裁中朱轼已故,鄂、张二人政务繁忙,又于礼经无专攻,故未尝从事实际编纂工作;从现存《三礼义疏》稿本来看,二人确曾参与审稿工作,“张中堂阅过。鄂中堂阅过”、“鄂中堂阅过。此本内共改正十四处。张中堂阅过”、“鄂中堂阅过。此本内共改正五十八处”,此类标记,比比皆是。二人对具体工作影响究竟达到何种程度,未易估量,相较而言,鄂尔泰似曾给予纂修更多指导。比如依据稿本上的标记,鄂尔泰对一册《礼记·学记》草本有多达21处修改意见;而张廷玉却罕有批示。
正总裁中唯一可能参与纂修者是甘汝来。甘氏在馆中负责《礼记》纂修,李绂提及甘汝来曾审阅《礼记义疏》草本多达75卷,并有详细批改意见。甘氏著有《周礼简注》,一贯以乡先辈吴澄自励,着力于礼制实践,在弘历继位之初,以议三年丧称旨,故较之鄂、张二人,得以投入更多精力进行审阅甚或编纂。唯现存稿本中,甘氏纂修印记绝少留存,甚为遗憾。
李绂继甘氏之后主持《礼记》。由副总裁主持某经具体纂修,是三礼馆中的正常情况。乾隆七年(1742)三月廿一日,鄂尔泰、张廷玉奏称(第一历史档案馆藏乾隆朝军机处汉文录副奏折,档案号03-0067-041):
臣等看得《三礼》系方苞等三人纂修,方苞分纂《周礼》,□□□□《仪礼》,李绂分纂《礼记》。《周官》先经告竣,《仪□□□现有周学健、李绂办理,亦将次成书。
依上下文可补阙字两处分别为“周学健分纂”、“《礼》、《礼记》”。据此,乾隆七年顷方苞、周学健、李绂三位副总裁分领纂修。综合文献记载,《义疏》纂修期间总裁大致分工情况可列为下表:
表3.2 《三礼义疏》分工领修情况
方苞谓《仪礼》难修,“李侍讲南还,既以潘进士嗣事,则未竟之书宜以相付,但仆见士友间留心于是经者甚少,望公面询潘君暨姚征士,择定一人,俾速就功役。”“李侍讲南还”云云,李清植在馆未久即南归,具体日期传记皆不详。《泉州府志》言其“出典浙江乡试,事竣疾作乞归,家居数年”。然其任浙江乡试副考在乾隆元年六月十八,此时三礼馆尚未开馆,不当南归,疑方志记载未确。王文清有《送同馆李栗侯太史归里》一篇,作于乾隆二年秋间。如是,则李氏返乡必在此稍后,至五年仍在籍。故知乾隆二年上半年,李氏还在京从事纂修。逮其归家就养之际,鄂尔泰欲以《仪礼》转托方苞,方苞乃荐2人(所谓“潘君暨姚征士”,很可能是潘汝诚与姚汝金)。李清植以纂修官主持一经,当与其家世有关,并非常态,潘、姚二人中亦不知谁为替代,总之,馆中领衔者仍以副总裁居多。
上表方苞、王兰生、李清植、周学健、甘汝来、李绂、任启运七人在16名总裁间属于对《义疏》成书有较大影响者。其中方苞一人主持《周官义疏》纂修长达七年之久,始终如一,该书大量文字皆出方氏亲撰,则其在馆中地位与对《义疏》之重要影响自不待言。不过,刘康威谓方苞曾主《仪礼》,从已见资料看,这种说法尚难坐实。而周启荣谓杨名时主《礼记》,李绂主《仪礼》,亦不知何据。
此外,根据档案(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209034-001;第一历史档案馆藏乾隆朝军机处汉文录副奏折,档案号03-0056-004),副总裁徐元梦较多从事《日讲礼记解义》的有关工作,他曾举荐过纂修官负责此书。在他于乾隆六年去世后,是否有副总裁专司其事,则不可考。当然,《日讲礼记解义》的大量工作是在乾隆十年之后开始的,那时三礼馆中事务多由彭维新与汪由敦两位副总裁负责。
彭、汪二人也对《义疏》书稿进行过审查。他们进馆较晚,恐怕没有参加具体纂修工作,而仅仅是审阅书稿。依见存稿本判断,二人审阅多局限于体例与文辞校订,特别是彭维新。虽然彭氏在乾隆十年顷议叙时排序在张廷玉之后而在汪由敦之前(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209034-001),当时京城盛传“解不真,问维新”之语,而弘历亦闻其“通于音律”,盖因其曾主律吕、三礼两馆而然,但可惜因为任职时间相对较短,今存稿本中仅有其审阅《仪礼·士冠》、《觐礼》、《士虞》、《特牲》等不多几篇的记录,彭氏对《义疏》内容的影响无法详述。彭维新去职后,汪由敦是负责馆中事务之唯一总裁官,在《义疏》稿件抄成正本以后,三礼馆臣仍在进行增补抽换,尤其《周官义疏》内大篇幅的改动最多,皆须经汪由敦的同意,其中不乏像“总裁汪阅⋯⋯遵改正”这类浮签,可作为汪由敦任职时的审阅记录。此人不但审阅《义疏》,在乾隆十六年(1751)左右还领导过《日讲礼记解义》的校刊。闭馆工作也应该由他负责。基于此,可知汪由敦在《义疏》定本卷前副总裁职名中位居榜首,确属由来有自。
(3)承担部分财务支出
三礼馆一切用度应来自朝廷划拨。但作为临时机构,并不享有专门经费,馆中日常支出均由总裁等人公费与桌饭银两来负担。以往有关清代书馆财务制度的研究较少,而三礼馆档案中颇有若干片段资料,以下稍加梳理,权作初步讨论。
附考:三礼馆财务状况
清廷对三礼馆并未投入额外经费,馆臣与其他朝臣一样,领取各自俸禄、养廉银以及公费等项,不因参与纂修而享有额外收入。清代制度,官员俸禄依品级而设,和具体政务无关。由于总裁一般各有职司,掌馆务只是兼任,故馆中工作便不涉及正俸,仅领取公费。《会典》载,京官自一品至九品,月给公费银五两至一两有差,如内阁大学士、部院尚书月支五两,内阁学士、部院侍郎月支四两,等等。三礼馆中上自总裁,下至纂修、杂职皆有公费可用。官员每月公费数额有定数,虽有兼差,但都从一处领取。顺治二年(1645)规定“在各馆修书之总裁、提调、纂修等官,既支领本馆饭银,均停支本衙门公费。”
公费由户部根据馆臣级别、人数直接划拨书馆。不过,公费依品级而设,与具体官员挂钩,与正俸类似;但同实际政务多少有些关系,加以总裁诸人除三礼馆外,既有本职,又兼他务,故总裁公费多不在三礼馆支领。如鄂尔泰、徐元梦公费在实录馆(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144765-001、 213669-001),张廷玉在八旗志书馆(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99134-001),彭维新在兵部(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144765-001),诸人公费由户部统一划拨至相应部院、书馆,三礼馆再从该部院、书馆领取。方苞公费原在一统志馆(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213752-001),但乾隆四年(1739)五月,因故被革去侍郎职衔及一切行走之处,“专在三礼馆修书,效力赎罪”,此后方苞便无公费可领。正副总裁中,似仅甘汝来、汪由敦、彭维新等负责本馆事务较多者才在馆中领取。而纂修等职公费皆由户部划拨到馆。
凡三礼馆遇事需从相应公费中开支时,除取自本馆已有公费之外,公费在别馆的总裁也要承担一定配额,由三礼馆提调官赴所在馆领取。三礼馆日常用度即从其中支取。甚至像平时装订稿纸这般零星需用(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175389-001、 099134-001),都非得总裁公费不能办。具体支出项目,以及所有用过总细数字,都会开单禀明。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85298-001、 213752-001、175414-001、 175418-001)记有如下特殊支出:
照得⋯⋯现今查抄《永乐大典》又经借取各馆生、监协同抄写,所有饭食银两拟于各位大总裁公费内每月各捐银十两,副总裁公费内每月各捐银五两,以为备饭之用等因。承明中堂。蒙谕照拟,移付各馆按月扣除。
临时借调人员本无公费,誊录官饭银也是因事支取,故需从本馆正副总裁处拨出银两,以备饭食。在此等人员抄录《永乐大典》期间,各总裁官饭桌银两自然相应扣存,此事发生在乾隆元年十一月,至少持续至明年(1737)二月时。
除公费外,三礼馆臣还配有桌饭银两。这一款项也是京官正俸以外的收入,具体使用时并非专作饭银用,区分并不严格。上条档案中借调誊录之饭银,即从总裁公费中划拨。乾隆三年,馆中同仁为原任纂修徐用锡筹措祭幛,又从总裁官桌饭钱中各扣一两为用(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98572-001)。
与公费一样,桌饭银两也在馆臣服务之最主要部院、书馆支取。鄂尔泰、张廷玉皆不在三礼馆支取。甘汝来倒是在本馆支取,乾隆四年六月十日,甘汝来与四十一名馆臣共领取当月桌饭银两二百三十余两。方苞当月应得桌饭钱十四两一钱六分七厘九毫五丝,此乃副总裁规格,然此时方氏正待罪效力,户部还对方氏是否享有桌饭钱产生疑问(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210869-001)。李清植曾兼任三礼馆、实录馆纂修,乾隆八年(1743)闰四月初六升任三礼馆副总裁,故其桌饭银两从当日起便由实录馆改在三礼馆领取。乾隆十二年(1747)十月全馆桌饭钱原在九十两以上,不过初三日,时任副总裁汪由敦兼任新开文献通考馆正总裁,故本月改在文献通考馆支取,三礼馆只能保留汪由敦初一、初二两天所得数额,结果全馆桌饭银两仅剩七十多两(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206644-001、 206659-001)。至于一般纂修官所得数目,王文清有自述称,“凡校雠官常俸之外,每月加桌饭银八两五钱”,他从乾隆元年入馆开始,领了十一年饭银。
由于总裁之公费及桌饭银皆较一般馆臣为多,故三礼馆中大部分支出由总裁负担。公费与桌饭银两一直支取到乾隆十九年(1754)闭馆之时。不过馆臣欲支取公费或桌饭银两,前提是必须在馆中当差,从馆中休致、离职自然不再领取,即便是临时离开也要相应扣除。雍正五年定例,如不在署办公,不管因公或因私短暂离馆,都会按日扣除其应得公费。三礼馆臣多属翰林,遇有随驾出巡、离京监考等事,桌饭银两都会按日扣除,甚至乾隆八年弘历晋谒祖陵,礼成后群臣恭进赋颂诗章,书写诗章之册页费用都要由臣下自掏腰包。此次三礼馆臣随驾者有满人提调双庆,扣银一两六钱,汉纂修张为仪、胡中藻、何其睿、宋邦绥、吴绂、官献瑶、叶酉七人各扣一两二钱(史语所藏内阁大库档案,登录号098251-001)。类似此类帮贴银两,对三礼馆实际收支也会有一定影响。
目前未见有关三礼馆内部考勤奖惩制度的档案资料。弘历在训斥书馆纂修缓慢时,怀疑馆臣皆为贪得公费故尔。此一指责似乎表明,只要在馆当差均会获得相应的公费等项,而具体的工作态度与业绩对于是否会得到这些款项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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