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哲学：闻道者皆笑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①；进道若退②；夷道若类③；上德若谷；大白若辱④；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⑤；质真若渝；大方无隅⑥；大器晚成⑦；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⑧。

【注释】

①明道若昧：为道者始终在不知中求知，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一样。

②进道若退：这和“为道日损”（第四十八章）的意思相同。指的都是为道者在制约私和欲中，让私和欲不断地退却。

③夷道若类：“行大道，唯迤是畏。”（第五十三章）这是指圣人把平坦大道看成崎岖难行。因为，圣人为民执政、施政，唯恐有失，哪怕一丁点偏差失误，都将给千万人民带来伤害和灾难。类，原为纇（lei），崎岖不平。

④大白若辱：为道者是纯朴无邪的大白。但是，不为白而白，因此，不怕污染，就像黑色一样，什么颜色也沾染不上。辱，作“黑色”解释。

⑤建德若偷：指建大德者，无声无息地做事，不沽名，不钓誉，不声张。偷，无声无息，不声张。

⑥大方无隅：指大道之方是无边无际的方正，没有棱角和死角。隅，角，棱角。(www.xing528.com)

⑦大器晚成：大器之成，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累月经年、艰苦卓绝修炼而成的。大器，指大成就者、大贡献者、干大事者。

⑧善始且善成：指道生万物。“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第五十一章），无私奉献，自始至终，全程完成。

【解读】

本章是论道篇，讨论道之用。

假设三种人士来论道，只有上士才会接受认可，并身体力行；大部分人持怀疑态度，说可有可无，甚至有人认为荒唐可笑。“道”之为道，正是揭示那些荒唐可笑的东西，否则不足为道。

古时有这样的说法：明道的人，好像在黑暗中摸索；进道的人，许多事不敢做了，好像在退却；明明是康庄大道，他却认为崎岖难行；持德厚重的人，却把自己置于下位，虚怀若谷，以此容人、容物、容事。忍辱才能负重，只有甘心处污、处黑，才能去污、去黑，以成大白；即使广施大德，还是感到不足。建大德的人不为名，不为利，又不想让人知道，好像是在偷偷摸摸地干好事。质地纯真者，好像出土之玉，沾满污秽；至大之方是没有棱角的。大器之成不是一朝一夕的，是经过长期磨炼出来的。宇宙万物运行的大音是听不到的，其形象是看不到的。永恒之道是幽深隐藏，无法名状的，它是宇宙万物生成和从始至终不离不弃的母体。

以上是以东方论道方式叙述修道、为道的情况，并描述道的一些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