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式音阶的传播与未来发展

早在《吕氏春秋·季夏红》音律篇中就记载着生律的次序，这就是古音阶或称旧音阶即近代所谓的雅乐音阶。

古音阶（例3-1）：

例3-1

这种音阶常见于陕西戏曲、乐种及筝曲中（例3-2）。

例3-2

秦腔曲牌《花拜子》

译自西安鼓乐清代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抄本的陕西筝曲《垂杨柳》（音响见我国香港雨果唱片公司曲云筝专辑CD）全曲音列俗乐半字谱为：。这个“勺”字即是变徵升fa，其音贯穿全曲，其调式以宫、角转换，使曲调具有浓郁的西域音乐与中原音乐相互融合的风格色彩。所用音阶即雅乐音阶（例3-3）：

例3-3

曲云译订，西安鼓乐曲牌《垂杨柳》

新音阶与古音阶之称谓相对立。近年来的音乐考古研究证明：新石器晚期的陶埙中已有清角音出现，春秋年间的编钟上，已有完整的七声新音阶，曾侯乙钟铭已在战国初期标明了七声新音阶各个音级的名称。

新音阶（例3-4）：

例3-4

这种新音阶后来也称作清乐音阶，在陕西筝曲中使用非常广泛（例3-5）。

例3-5

曲云译谱编订，西安鼓乐曲牌《梅花引》

这是一首由《五调引令》《赚·梅花引》“正身”、《扑灯蛾》等曲牌连缀的筝曲，原半字谱均为人调，即统一在徵调式清乐音阶之中。另外还有《游月宫》《摇门栓》《五供养》等商调式鼓乐筝曲及徵调式榆林小曲《唤娇娘》都收录在我国香港雨果唱片公司录制的CD专辑之中。

清商音阶的七音形式，即两汉、魏晋以来相和歌与清商乐中所用的一种音阶，蔡元定《燕乐》说它是俗乐的七声。杨荫浏所著《中国音乐史纲》称为“清商音阶”或“俗乐音阶”，近年有些论著称为“燕乐音阶”。

清商音阶（例3-6）：

例3-6

这种音阶在陕西筝曲中比比皆是。其音程结构即半音在五正声之外以闰为七级音，以清角为四笔音，正是陕西民间音乐及筝曲风格特征之所在（例3-7）。

例3-7

曲云编订，眉户曲牌《琵琶》

此曲亦收录在香港雨果唱片公司的筝专辑中，另外还有《捧金杯》《大佛登殿》《老龙苦海》《香山射鼓》及《秦桑曲》之慢板都是燕乐音阶的陕西筝曲。

除以上三种传统音阶外，近些年来乐学理论家们提出的“中立音阶”，在陕西筝曲中大量存在。

“中立音”，是清乐音阶、雅乐音阶、燕乐音阶中没有的音级，但它却有广泛的社会基础和实践意义……其音律高于清角而低于变徵者可称为“中立清角”，记作“↑清角”（↑fa）；高于闰而低于变宫者可称为“中立变宫”，记作“↓变宫”（↓si）。二者通称为“中立音”。有中立音组的音阶可称为“中立音阶”。

中立音阶（例3-8）：

例3-8

在陕西筝曲中，如《戏秋千》（例3-9）、《绣金匾》（例3-10）、《凄凉曲》《姜女泪》《祭调》等都是这种中立音阶。

例3-9

曲云编订，眉户曲牌《戏秋千》(www.xing528.com)

例3-10

延甲改编，陕北民歌《绣金匾》

实际上，近几年来创作的陕西筝曲，在筝的教学和演奏中，音阶、调式的概念有意无意地已经广泛地起着作用，并且从中使人悟到了一些普遍的规律，即由于板式、唱腔音乐的变化而产生的调式色彩和音阶的交替与变化，一般都产生在引子与乐曲、段落与段落之间。音阶的交替使用，是陕西筝曲又一重要的风格表现特征。

眉户曲牌《扫雪》（延甲编订）是一首惬意、优美的筝曲，在这首短小精炼的乐曲中，有着多次的调式色彩变化及音阶的交替（例3-11）。

例3-11

延甲编订，眉户曲牌《扫雪》

这里的si是降si，fa是原位fa。fa、降si二音坚实稳定，不强调其游移性，是标准的传统宫调式燕乐音阶。但从此曲第二段（清晰地）开始，前段的降si全部还原，除了出现按滑音起始原位fa而向下方滑至mi音以外，fa、si二音坚实稳定，使用的是标准的徵调式清乐音阶（例3-12）。

例3-12

乐曲经过第二部分的变化之后，第三部分又回到第一段所用的宫调式燕乐音阶。

最具代表性的陕西筝曲《秦桑曲》（例3-13）、《香山射鼓》等曲目都存在着这种调式色彩的变化及音阶交替：

例3-13

延甲曲《秦桑曲》

《秦桑曲》的引子部分（例3-14）是碗碗腔中的苏板原型。这个si音是七级音变宫，具有非常坚实的稳定性.这段音乐是徵调式清乐音阶。但是，有不少习筝者将这个si奏成降si或↓si，使之走掉了风格，造成乐曲塌陷的效果。引子之后，即由苏板转入慢板，其音阶也由清乐音阶更换成燕乐音阶与中立音阶的交替使用：

例3-14

当乐曲进入激动的快板时，特别强调微升fa的游移性（例3-15）：

例3-15

慢板到快板用的是徵调式燕乐音阶转中立音阶。

在碗碗腔的著名唱段中，这种音阶的交替已成为一种模式，由引子转入慢板常用清乐音阶转成燕乐音阶或中立音阶（例3-16）。

例3-16

曲云改编，用碗碗腔《借水》唱段改编的筝曲《笑春风》

这里的si如同《秦桑曲》一样用本位si，它在引子中起着乐节支撑音的作用，一点也不能低于原位si，是标准的徵调式清乐音阶，而后转入慢板，换用徵调式燕乐音阶（例3-17）：

例3-17

这种记有板式的唱腔，是民间艺人一句一句学会的。那些戏曲演员和演奏员只是牢牢记住了某种板式fa、si不同的音高处理和运用而产生不同的舞台艺术效果。这种单靠模仿和死记硬背的传授方式，在如今筝专业的教学中是可以用调式、音阶的概念来代替或辅助的。

以调式音阶的概念来演奏、传授筝曲《香山射鼓》《老龙苦海》《秦桑曲》以及陕西等地的戏曲、民歌唱段，很有利于把握风格。例如，在教、演《香山射鼓》一曲时，用慢板及第三段的两句不同音阶的交替谱例，就可以清楚准确地抓住风格（例3-18）：

例3-18

曲云曲《香山射鼓》

慢板：由商调式燕乐音阶转入第三段换用商调式清乐音阶（例3-19）。

例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