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作者群方面看的,因为旅游文学总有山水名胜为依托,作家慕其名而来,又为其名增色,于是凡有名的景观必然是一个朝代接一个朝代吸引着名人,人因景至,景因人名,于是滚雪球一般,使景点的文化内涵愈益厚重,写诗、作赋、撰文、题联,由最初的歌咏风景,扩展为对景点诗文、作者的评述,历代名人都是乐此不疲的。比如四川白帝城,名人为此撰写的诗文难以计数,勒石流传的就有碑刻80余方,隋、唐、宋、元、明、清各个朝代,帝王、重臣、官宦、文人雅士无不吟诗作赋。李白的“朝发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大手笔,轻松愉快之情跃然诗间。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千古名句,一泻千里,仅他在夔州作诗就达437首,瞿塘峡的山水草木,白帝城的往事追怀,无不熠熠生辉于诗圣笔下。其他如白居易、刘禹锡、苏轼、范成大、陆游,面对大好河山,谁能按捺得住诗情,谁能不诗兴勃发,翰墨淋漓?
风格多样化。以诗歌而论,唐代的盛唐和中唐,王维、孟浩然、李白、杜甫、白居易、刘禹锡、韩愈、柳宗元都写过不少歌咏山水的杰出诗篇,但每人都能自出机杼,独具慧眼。比如王维和孟浩然山水诗总体看以清新秀丽语言描绘了幽美的山水景色和宁静的田园生活。他们都能从尘嚣纷繁的人事中超然而出,而将心灵沉浸在美丽自然的怀抱之中,现实生活中的争名于朝、争利于世的杂念滤去了,静穆空灵的境界形成了。比如王维的《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该诗模山范水时自然有细致感人的刻画,“新雨”“秋晚”“明月”“清泉”“竹喧”“浣女”“莲动”“渔舟”,或动或静,有光有影,有形有色。透过这些描写,都是芳物、洁物,分明以物比心,借物明志,表露的是高尚情操,追求的是理想境界。既如一幅清新秀丽的山水画,又似一支恬静优美的抒情乐曲。王维以山水诗寄托他的自得其乐的闲适情趣,分明是禅宗的舍伪(抛弃现实世界)、归真(追求超现实的真如世界)、无自(否认个人存在的真实性)、无他(否认他人以至整个客观世界存在的真实性)形象化和美化,这和他个人亦官亦隐、吃斋奉佛的经历是吻合的。
孟浩然则不然,他一生没有入过仕途,而且一直生活在承平年代,生活中缺少波澜,所以他的诗歌就没有发展到幽冷孤独的程度。如《晚泊浔阳望庐山》:“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尝读远公传,永怀尘外踪。东林精舍近,日暮空闻钟。”此诗是他山水诗代表作,色彩素淡,浑成无迹,有“天籁”之称。作者如画淡淡的水墨画,所见是秀美的香炉峰,所听是东林寺的钟声,所思是东晋高僧慧远,这似乎是向往逸人高士的生活,但他虽是离“精舍近”,却不累步登临,虽“空闻”钟却不去击,分明有钦羡隐逸的流露,但绝不孜孜以求,仅是表达欣然怡悦之情而已。(www.xing528.com)
这种风格的多样性甚至影响到一个个朝代,形成时代的山水诗的基本风格。如唐诗和宋诗,缪钺先生概括两个朝代诗的风格说:“唐诗以韵胜,故浑雅,而贵蕴藉空灵;宋诗以意胜,故精能,而贵深析透辟。唐诗之美在情辞,故丰腴;宋诗之美在气骨,故瘦劲。唐诗如芍药海棠,秾华繁采;宋诗如寒梅秋菊,幽韵冷香。唐诗如啖荔枝,一颗入口,则甘芳盈颊;宋诗如食橄榄,初觉生涩,而回味隽永。”比较其山水诗,风格特别明显。同是歌颂庐山,李白《望庐山五老峰》:“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山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作者善譬巧喻,庐山五彩斑斓。苏轼《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写景之余却深富哲理,巧妙说明“当局者迷”的哲理,自然而不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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