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安县城内有一禅寺,名曰德丰寺,始建于明永乐二年(1404年),系三重堂古代建筑群,与北京故宫为同时代建筑,是云南省现存明代斗拱建筑中最为完整的一座。寺内保存的德化铭碑,刻于宋大理国元亨二年(1186年),为云南八大名碑之一。而三台书院原本是德丰寺的禅堂,那么禅堂何以成为书院呢?这里也有一段故事。
在明末,讲学已成一种社会风气。在北京时,李贽虽然“五载春官,潜心道妙”,开始学习阳明学说,在南京时又从阳明后学学习王学,但客观地说,他于王学依然是未入门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尊孔子而不知孔子何自可尊”,只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然而,李贽竟然一到南京便开始从事讲学活动,大讲四书义理,俨然与醇儒相似。
德丰寺
入滇之后,李贽更是爱上了佛学,思想也逐渐改变。他常与德丰寺内的禅师往来,只要堂上判毕公事,即与名僧谈虚论玄。时人亦有侧目而怪之者,然李贽自不以为意。
且说,一日公事之余,李贽又来到了德丰寺。和往日一样,在一壶茶、一炷香的陪伴下,在茶香烟袅之中,李贽与禅师的清谈便开始了。
“请问禅师,何谓佛性?”李贽问。
“真心即本性也。所谓真心者,空寂知也。佛家所谓佛性,儒家所谓良知,道家所谓真性,三者无非本然真实。”禅师答道。
“三教同归于真也。三教如同三人之面貌,面虽不同,其真心则一也。”
李贽似有所悟,又问:“佛亦救时乎?”
“然,佛不仅自渡,亦在渡人。时人假多真少,以假为真,佛家之真性说岂非救时耶?”禅师顿了顿,啜了一口茶,又继了一根香,接着说,“佛家悲悯众生,非但救时,亦救心也。心者,本也;时者,末也。”
李贽听闻此言,心中大喜:真儒原在禅寺,知音本在深山。此后李贽便成了德丰寺的常客。
一日李贽又来到大德寺与禅僧参禅谈玄。
德丰寺大殿外景
“大德,既然救时亦是佛家应有之义,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李贽抿了一口茶问,眼睛却向禅堂方向望了望,又想起他刚到姚安不久的一件事。
那一日,李贽正在公事房中看《道德经》,正看得有无缥缈之间,忽听门外报告:“知府大人,府衙门外有一群乡绅求见。”李贽把《道德经》卷起在袖中,说:“请他们进来。”不一会儿,乡绅们都来到了大堂。原来,乡绅们是为建书院而来的。“是啊,姚安作为府郡之所,确实应有一所书院,然而资金短缺,请众位乡绅容我想想办法吧。”自建书院一事被提出后,李贽确实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时,李贽看到这清幽的禅堂,忽然灵光一闪,便有了一个主意。(www.xing528.com)
“施主身为知府,贫僧以何相助?”
“姚安城内至今尚无一座书院,我想建一座,但府内之银已然全用于连厂桥。你看此禅堂清静而幽雅,若能将其改成书院,必是个读书的理想之地。”
禅师先是一愣,接着说:“此事还容我与众僧商议,方可回施主。”
过了几日,李贽又来到德丰寺。一进寺门,他便拉着禅师的手说:“近日,读《心经》,略有心得,欲与禅师讨教。”
禅师端来一杯茶,笑着说:“施主,多日不来,原想必是公事繁忙,未曾想过你却躲着我看《心经》。”
“我生平最喜自在,最受不得管束。谁曾想竟在《心经》中得之。”李贽亦笑了,接着说,“原以为不自在乃因五蕴六尘,世事烦扰,看过《心经》方知不自在乃因自家之心。”
禅师并不答话,只是添茶。
李贽又说:“《心经》者,佛说心之径要也。心本无有,而世人妄以为有;亦无无,而学者执以为无。有无分而能所立,是自挂碍也,自恐怖也,自颠倒也,安得自在?大德以为如何?”[8]
禅师说:“然。施主已悟佛之真性矣。色空不二,方为真空、真性。无二无别者,自不泥于色,亦不滞于空,此即自在法门。”
李贽激动地说:“听禅师所言,一如久处暗室而见光明矣。”
两人一问一答,不觉日已西斜,李贽向禅师告别。这时禅师拉着他的手说:“施主,将禅堂改书院一事,有变化了?怎么没再提及?”李贽拍拍脑袋,笑道:“我原本就是来问你此事,只顾说《心经》,倒把正事给忘了。”
禅师说:“经商议,本寺愿将禅堂与书院合为一体,此堂既是禅堂,亦是书院。读书乃为静心明本,坐禅亦明心见性,二者根本相同。”
李贽哈哈大笑而去。
次日,在德丰寺门口就多了一个牌子,上书“三台书院”四个字。[9]
德丰寺内三台书院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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