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图像集解》得李朝夔补刊《翼元》前《先天图》原委

清乾隆中李调元初刻《函海》，后因遭战火而缺，其弟李鼎元即为校正初印沩夺，道光五年（1825年）其子李朝夔重修补刊成书。是书今见两种版本：一是中华书局《丛书集成》据道光五年李朝夔补刊本《函海》所排印之《翼元》，一是清光绪七年（1881年）广汉乐道斋重鋟本。两本皆插有《先天图》（见下图）和《太元图》。

道光五年本所插二图，于“易先天图浑天象也”八字之后，“太元图”在前，“先天图”居后，而光绪七年重锓本则是“先天图”在前，“太元图”居后。显然广汉乐道斋重锓时发现于“易先天图浑天象也”八字之后，当先插以“先天图”。

如果我们将插图前后文字连贯起来，则是：易先天图浑　天象也　太玄图　盖天象也　浑盖之理无异　唐一行能知之

而盖天家学失其本原　故子云康节皆非其说也

从文义连贯分析可知，此段文字之间原本没有插图。我们说此图为后人插入，还可从张行成于是书中所述《先天图》构造方面得到证据。张行成曰：“先天方图，乾位西北，坤为西南，天门、地户也，泰位东北，否为西南，人路、鬼方也。”对照《易通变》之《先天图》，可知张行成所说之“先天方图”是指《先天图》内六十四卦方图而言。又曰：“《玄》为地承天之数……所以《玄》图别方圆二象者，以地承天。非如《易》方圆二图，天地相为体用也。”这里所谓“天地相为体用”，是指《先天图》外六十四卦圆图象天，内六十四卦方图形地，天地相函。又曰：“盖易者用天地之数，方圆二图合于一者，以圆包方，地在天内，浑天象也；玄者地承天之数，方圆二图分于两者，以圆覆方，天在地上，盖天之象也。”这就说得更是明白，《先天图》是方圆六十四卦合一之图。(www.xing528.com)

《函海·翼元》所插之“先天图”，当出于“天地自然河图”被章潢改称之为“古太极图”之后，是在俞琰《易外别传》所列“先天图”基础之上，以所谓之“古太极图”替代图中“太极”二字，以求更加形象化而出之图。

今日此图原委之辨，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有人以《翼元》有此图为据，从而谓南宋张行成之时即有“古太极图”存在，并以此证明蔡元定自蜀中觅得“古太极图”是真，又前推此图出于陈抟亦为事实。显然，此说开头即错，是不加深考之误。《易通变》列有《先天图》（张行成称之为“有极图”，注曰“本名先天图”，图中方图四角标有“天门”“地户”“人路”“鬼方”），其于《翼玄》中述扬雄《太玄》之“深奥”，则谓“《易》先天图”方圆二图合一而主浑天说，而《太玄》圆图在上方图在下而主盖天说，岂能出此后来朱熹所主张之无六十四卦方图之“先天图”？又朱熹《易学启蒙》以一〇之图象“太极”，又列荒诞不经之黑白点数《河图》与《洛书》，倘若有此“古太极图”，焉能放过？

1995年笔者在《周易研究》上发表文章，谈《翼元》之“先天图”是后人窜入之图，至1997年有一青年学者同样在《周易研究》上发表《阴阳鱼太极图考》一文，并与笔者商榷。其文仍坚持认定“发现最早的一张太极图在张行成《翼玄》中”。其时笔者正同李申博士合编《周易图说总汇》，李申得见自《永乐大典》本辑出之《四库全书总目》存目之《翼元》，其书并无如此之插图。至此，此图之伪亦不待再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