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农业与美丽乡村建设的多重效益

众所周知，民以食为天，人类的食物最初来源于农业生产。早期的人类农业主要以粪便、腐烂枝叶等为主要肥料，以刀耕火种或间作、轮作、套作等方式建立起作物能量与营养循环体系，这种农业“顺天时，量地力”（《齐民要术》），保持土壤的肥力，使土壤常耕常新，以维护农业与人类的可持续发展。随着科技的发展与人口的膨胀，传统农业因生产率不高而被现代石油农业所代替。石油农业片面追求粮食的高产量，向土地大量投入化肥农药，造成了土地盐碱化与农业生态环境的破坏。据中国官方数据统计，2010年我国农药生产厂家达2 200多家，年产量达到268．7万吨，每亩地年平均使用各种农药近1千克，农药超标2．5～5倍，利用率也仅为30%左右，农药残留导致我国至少1 300万公顷耕地严重污染。^[24]事实也证明，现代石油农业不能保证农业产量的可持续增长，马克思曾指出：“资本主义农业的任何进步，都不仅是掠夺劳动者的技巧的进步，而且是掠夺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25]。

生态农业是在反拨现代石油农业的弊端的情势下诞生的，它并不否认农业的经济效益，而是积极地利用自然生态规律，追求农业的综合效益，而实际上，它所取得的经济效益远高于现代石油农业。比如观光农业通过农业的旅游价值来实现农业的经济效益。北戴河集发生态农业公园将不同的产业、不同的生产模式、不同的农产品类型组合在一起：该园因地制宜，将蔬菜、花卉、瓜果与特种经济作物分区展示，让消费者在了解高科技农业种植、欣赏南北名贵花卉、体验瓜果采摘过程中接受生态审美教育。赵天瑶等学者曾对湖北荆州的观光农业的经济效益做过评估，得出的结论是，观光农业的经济效益远高于常规农业。^[26]生态农业也不否认农业的审美价值，比如当下一些农业生态园把美的法则融入生产实践中去，尤其重视农产品外表的美观。陕西苹果和西瓜的广阔销售市场既得益于它本身的品质与口感，还在于它有漂亮的颜色与外形。当然，生态农业最大的效益还在于它的生态价值。即生态农业在给人类提供经济效益、审美效益的同时，还在调节气候、涵养水源、保护土壤、维护地球生命物种的多样性方面发挥重要作用。王磊等学者对北京地区的农业生态价值进行评估，数据显示，自2012年以来，北京地区的农业生态系统价值在理论上是农业生产总值的2．95倍，高达2 203．04亿元。^[27]

生态农业关注农业的经济价值、审美价值和生态价值，这三种价值有时能相得益彰，但有时也会有矛盾之处。比如鱼塘的浮萍长得郁郁葱葱，煞是可人，有审美效应，但它影响水质和鱼类生长，没有生态效应；杂交水稻的长势从审美角度看确实比传统的季节稻美，但从生态价值的角度看显然不及。那么如何协调好审美价值与生态价值的矛盾，或者说，在农业生态系统中，生态价值与审美价值孰轻孰重呢？卡尔松的看法或许能给我们一点启示：“农业景观的表现美取决于它们的生产性，取决于它们成为‘表现那些如精巧、效率与经济等生活价值’的‘良好设计的范例’。然而，功能性景观所表现的生活价值也取决于它们的设计如何使其功能良好地予以履行，即取决于它们如何具有生产性与可持续性。”^[28]这里所说的“可持续性”指的就是生态性，也就是说在农业景观中，生态价值是该首要考虑的，审美价值是生态价值的依附。正如我国领导人所说的：“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29]实际上也阐明了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孰轻孰重的问题，“绿水青山”是生态效益，“金山银山”是经济效益，在二者不可兼顾的情况下，生态效益是优先考虑的，只有保证了生态效益，经济效益才有实现的可能。因而，实施生态农业的生产模式，既要运用好生态农业的基本原理与方法，还要处理好农业的生产价值、审美价值和生态价值的关系。(www.xing528.com)

生态农业是“美丽乡村”建设的重要保证。要使中国乡村美丽起来，首要在于改善农村的生态与景观，发展生态农业。众所周知，中国农业的主导产业是种植业和养殖业，这两种产业是造成环境污染的重要因素，要想改善乡村的生态环境，当然应该“从调整农业生产方式入手，特别要通过生态农业的发展，利用农业政策导向和经济杠杆的调节，科学控制化肥、农药、畜禽养殖废弃物等易造成非点源污染的物质的使用”^[30]。无论是农业生态文明制度的构建，还是农业科技的发展与支撑，关键都在于培养好农业生态文明建设主人的生态人格，改变他们的思维方式。因而，从教育的角度看，应该做好两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在高校开展生态文明教育，开设《生态伦理学》《生态哲学》和《生态审美学》等通识课程；二是要在社区或农村开展多层次的农业生态文明教育活动，让农民懂得科学种田、科学养殖与绿色消费等。中国目前还是一个乡村占主体的农业国家，乡村生态的好坏直接影响着城市的生态。克洛德·阿莱格尔曾这样告诫：“城市生态，乡村生态：不应该忽视前者，可能应该重新思考后者。不要忘记两者是不可分割的，因为如果一个有吸引力的和有效的乡村生态控制了城市的人口过剩，城市生态就会因此而减轻负担。”^[31]简而言之，在当下中国，美丽乡村与“美丽中国”是相辅相成的，前者是后者的保证与基础，只有通过生态农业建设好了美丽乡村，“美丽中国”的目标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