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年深秋的一天,我们文物普查队一行四人在北山一带普查,汽车在酒额公路上疾驰,我们的眼睛一直在两面的山头上眺望,希望能发现烽火台遗迹。突然,我发现北面远处最高处的山头上有一个小黑点,那是不是烽火台?停车,用望远镜瞭望,由于距离在10 千米左右,加之天气不是很好,看不清楚,但从形制看,很像烽火台。进山,我们的车不是越野车,路又不好走,很有可能囊下。而人跑上进,至少也得两个多小时,况且这时起风了,咋办?司机梁师傅下车在戈壁上观察了一番后,为了让我们少跑路,决定冒险进。汽车在崎岖不平的戈壁砾石滩上艰难行进,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后总算顺着山洪冲下的一条壕沟开到了山脚下。从山脚下向上瞭望,烽火台只有火柴盒大小,山的坡度很陡,山坡上全是山石风化坍塌后形成的尖状碎石。我们一行三人顺着山坡向上爬,大约半个小时后才爬到了山顶,山顶很窄,只有两米左右,两边全是悬崖陡壁。站在山头向四周眺望,我们先前普查时看起来很高很大的山脉,这时在视野中已变成了低矮的石丘,根本谈不上是山。风越刮越大,人站起来就有被风吹下山的危险,我们只能猫着腰顺山脊由南向北向烽火台前行。到了近前一看,烽火台建造在一处相对宽敞的山头上,平面呈方形,剖面呈梯形,基宽8 米×6 米,顶宽2.4 米×3.2 米,高5.6 米。烽火台以红柳围经,用山石分层垒筑。烽火台的北面为绝壁,东、西两面只能容一人通过。我惊叹于古人伟大的创造力。如此险峻的山峰上在古代生产力不发达的情况下,烽火台是如何建造的,古人又是如何长年累月在此驻守的。我的思绪飘过时空,回到了两千多年前。
史喜是中原人,他有三个儿女,大女儿已16 岁,出落得如花似玉,没想到恶少陈三麻子看上了他的女儿,强行霸占为妻,女儿死活不从,上吊自杀。史喜一气之下将陈三麻子打成了植物人。史喜获罪后正赶上朝廷发派犯人去西北修筑长城,他被发派到了肩水都尉下属的一个部,总共有五十余人,主要负责修筑肩水金关到玉门花海一带汉长城外围的五座腹外接火墩。这些烽火台因远离长城,为了保证烽火顺利传递,也为了保障守燧士卒和烽火台的安全,全部建造在山脉的最高最险处。他们吃着米糠,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夜以继日的劳作着,时刻有被疾病、饥饿和坠身山崖而失去生命的危险。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座大山前,部长实地查看后,决定把烽火台修建在山顶之上。这时,他们部的人员已死去了十多人,只剩下三十多人了,他们的工作任务越来越重。由于长期的重体力劳动,加之营养不良,史喜患上了疾病,身体十分虚弱,但一天的劳动任务还必须完成。拖着虚弱的病体,背负着沉重的石块,一天在山坡上来回要跑几个来回。有一次,史喜背着石块,走到半山腰,极度的虚弱使他眼一黑,脚下一滑,连人带石块一起滚下了山,当人们找到他时,已摔得面目全非,早就咽气了。
后来,史喜的儿子狗儿寻父来到了会水,当他得知父亲已死后,申请到这座烽火台服役,以便为父亲亡灵做伴。
他们的这座烽火台上共有五人驻守,狗儿是燧长,每两人一组轮流看守。为了有个栖身之处,他们在烽火台南侧30 米处的山头上用石头垒起了一个小圈子,从山下砍来了树枝搭在上面。不管寒暑冷热,无论风暴雨雪,他们就栖身在这个小圈子里。为了保证食物、水和燃放烽火用的材薪,他们隔两天就得派两人到距此约10 千米的长城内侧的供应点去取一次。
初秋的一天,狗儿正在烽火台上瞭望,突然发现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匈奴骑兵呼啸而至。狗儿马上安排士卒燃起了烽火。匈奴骑兵到山下后,向上射箭,但射不到烽火台上,他们从山下向上偷袭,狗儿他们发现后,用石块顺山向下砸去,顷刻间就有三个匈奴兵被砸下山去。敌人一看无法攻上烽火台,也只能望烽兴叹,周旋一会后,向长城疾驰而去。这时,长城内侧的烽火台早已看到了烽火,做好了战斗准备,敌人根本无法近前,吆喝一阵后撤退而去。此后,敌人又来过几次,也没有占上什么便宜。(www.xing528.com)
敌人已好长时间没有来了,他们感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天,派去取食物的士卒回来后说,一个叫霍去病的年轻将军将匈奴人打败了,听说要将我们军转民,就地安置,屯田戍边,今后的日子可能要好过了。
狗儿被安置到了会水县。一年后,他与当地的一位姑娘结婚,过上了较为安逸舒适的日子。
“陶馆长,调查完了,我们该下山了。”小王的说话声,把我从遐想中惊醒。这时风越刮越大,呼啸的山风仿佛万马奔腾,又仿佛为死去的冤魂哀鸣。我们顺山而下,临坐车前,我又一次回头仰望,心中默默祈祷,愿守边将士的英魂化作山石、化作泥土与大地同在,愿雄伟的烽火台作为历史的见证,与岁月并行。
再见了,烽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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