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门禁社区的发展：以温州市为例

温州是浙江省沿海地区的二线城市。2010年统计数据显示，全市总面积11786平方公里，常住人口912万人（Wenzhou Statistics Bureau，2010）。20世纪80年代至今，温州城市化率由16.1%跃升到67.0%，经济发展主要驱动力为县级民营企业，“温州模式”是改革后中国最成功的工业化模式之一（Wenzhou Statistics Bureau，2014）。历史上，温州居民因为人口密度高、缺少农田，所以更倾向经营家庭作坊而不愿从事农业。改革开放以来，温州受到政治、经济和社会因素变化的深刻影响开始快速城镇化，尤其是本地的私人部门获得了巨大的发展机遇。近三十年，温州的年均GDP增长率达15.6%，私人部门的贡献占全年GDP的80.0%以上，繁荣的民营经济也使温州成为长三角地区的重要经济节点之一。

市场经济的深化加强了地方私人部门参与城市发展和城市治理，地方政府也将私有化视为促进经济增长的一种有效途径。温州市政府在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中期进行了两轮体制改革，目的是增强私人部门的竞争力。第一次制度改革明确了地方小规模家庭作坊的私有产权，第二次改革促进这些家庭作坊转变为大型股份制企业和有限责任公司（Wei et al.，2007）。改革以来，地方政府高度支持私人部门，并形成促增长联盟寻求地方经济增长。

然而温州的城镇化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出现了新的形势。从经济因素上看，本地制造业长期依赖的出口贸易开始收紧，并且开始面临与长三角地区其他城市竞争的巨大压力。从政策因素上看，土地改革和财政分权使土地出让成为地方税收的主要来源之一，促使地方政府采用以土地为中心的、企业家型的城市增长模式。从社会因素上看，当地居民和流动人口之间的社会隔离和居住分异逐步扩大，前者以本地的私营企业家为主，他们在私有化过程中完成了足够的家庭积累并开始渴望改善城市生活方式，后者以低技能农民工为主，他们为寻求就业机会来到温州，主要居住在私营企业主提供的公司宿舍，或在城中村租借便宜的住所。

在此背景下，地方政府将经济发展战略重点从加速工业化转向促进内部消费，强调发展城市住房消费市场为核心策略之一，鼓励私人部门对房地产开发进行大规模投资。在温州，大量资本从制造业中抽出并投入住房开发，促使当地住房市场率先繁荣发展。1998年中央政府深化住房改革显著加快了城市住房私有化和公共服务私有化的进程，并且颁布了一系列住房政策鼓励市场开发类似于门禁社区形式的商品房。例如，1999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发布了《关于发展全国康居住房的通知》和《关于发展全国城镇居民社区发展示范项目的通知》等，开始尝试对中国新型社区的规划设计和治理制定相关政策引导。私人部门开始大量投资建设门禁社区，使之成为主要的房地产开发模式之一。尤其自2003年以来，城市房地产行业的投资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私人部门房地产开发成为创造城市税收和促进经济发展的捷径（见图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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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1　2003—2010年温州市基础设施年投资和房地产年投资变化情况

资料来源：温州市统计局，2004—2011年。

以北美城市为主的研究通常认为门禁社区产生的主要动因是城市恐惧，包括对他人的恐惧和对犯罪的恐惧（Low，2003）。生活社区、名望社区和安全区等不同类型的门禁社区均表现出强烈的安全考量（Blakely and Snyder，1997）。然而，门禁社区的驱动力并不仅是安全因素，也受到地方制度、经济等复杂因素的影响，并产生多元化的发展模式。在温州门禁社区发展过程中，地方政府作为城市空间的经营者，通过控制土地的功能和出让深刻影响了门禁社区的发展。本章以温州市为案例，通过考察门禁社区的特点、模式和开发过程，探讨门禁社区发展的动态动因。本章首先梳理了当前门禁社区发展的制度因素，聚焦城市郊区化中的人口增长、土地政策和住房政策；其次分析了三种模式门禁社区的发展逻辑和特征；最后探讨了在土地为中心的城市增长制度下，地方政府和市场在城市郊区发展和城市更新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及对门禁社区发展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