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孤儿的生活风险：污名化与社会排斥

服刑人员的子女和家庭面临的最主要的困难之一,就是他们与服刑人员的关系所带来的歧视、污名、孤立和社会排斥。许多孩子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服刑,因为他们担心受到朋友、老师,甚至整个社区的歧视(Tudball,2000)。法律孤儿的家庭往往不愿意向学校透露自己的处境,一方面出于耻辱感,另一方面则担心孩子会在学校受到不同的对待(Social Exclusion Unit,2002)。有研究发现,教师的确可能对父母服刑的孩子存有偏见,他们往往会认为服刑人员的孩子的学习能力不如其他孩子(Dallaire,2010)。

对于服刑人员家庭遭受社会孤立的原因,有研究者概括为以下几点:没有朋友、没有交通工具、没有工作、身体上的限制以及经济上的限制。当家庭遭遇危机时,这种社会孤立会表现得尤其明显。例如,当他们发生财务问题或生病时,既无处寻找安慰或支持,也不知向谁寻求帮助(Smith et al.,2007:33)。一项国际比较研究发现,社会污名甚至会增加服刑人员子女进监狱的可能性。在英国,服刑人员的子女比其他孩子更可能被逮捕、起诉或定罪;而这一情况在瑞典则较少发生,因为瑞典在审判和定罪的媒体报道中甚少透露罪犯的身份,所以罪犯子女不太会被社会所污名化(Murray et al.,2007)。(www.xing528.com)

在我国,服刑人员的子女同样容易遭受外界对他们的偏见与歧视。社会大众往往会将对犯罪分子的愤怒和厌恶情绪迁移到他们的子女身上,将他们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王君健、寇薇,2013;贺新春、黄梅珍,2015)。法律孤儿的身份一旦曝光,他们在学校可能遭受老师和同学的歧视,受到同辈群体的羞辱、排斥和疏远,一些人不得不面对冷漠、敌对的邻里关系,陷入绝望的境地而产生极端行为(张淑琴,2005;张明锁等,2012)。社会对法律孤儿长期的污名化和歧视,常常导致他们对自己的矮化和自暴自弃,甚至产生对社会的对抗情绪和越轨行为,这又进一步加深了社会对这一群体的刻板印象(王君健、寇薇,2013;何瑞,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