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孤儿的生活风险及社会救助成果说明

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中所用的概念“法律孤儿”不可直译为英语“Legal orphan”。在英语文献中,Legal orphan是指父母的监护权已经被法庭剥夺而又尚未被正式收养的儿童。就笔者目力所及,英语文献中最早使用“Legal orphan”一词的是美国纽约大学法学院教授马丁·古根海姆(Martin Guggenheim),在其1995年发表的论文“The effects of recent trends to accelerate the termination of parental rights of children in foster care—an empirical analysis in two states”中,他把父母的监护权已经被法庭剥夺而又尚未被正式收养的儿童称为Legal Orphan。1980年,美国国会颁布了《收养援助与儿童福利法》(Adoption Assistance and Child Welfare Act),旨在预防各州对儿童采取不必要的寄养安置,促进家庭团聚,以及通过鼓励收养的方式来减少儿童接受寄养的时间。然而,古根海姆对密歇根州和纽约州儿童寄养体系的数据分析发现,《收养援助与儿童福利法》并没有像它原本设想的那样促进家庭团聚,反而推动了这两个州加速对父母监护权的剥夺,同时,儿童被收养的速度却大大落后,使得越来越多的儿童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孤儿。1986—1992年,密歇根州有325名儿童一直到成年也没有等来他们的“父母”(Martin Guggenheim,1995)。可见,古根海姆之所以称这些儿童为“Legal orphan”,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儿童在这段时间内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父母,另一方面也因为是法律使得这些孩子失去父母,成为“孤儿”。因此,他所提出的“Legal orphan”概念具有一定的价值倾向性,是一个带有批判意味的词。此后,“Legal orphan”一词在美国学术界广泛使用。

显然,英语文献中的“Legal orphan”与我国学术界采用的“法律孤儿”既有重合又有差异。重合之处在于,法律孤儿与Legal orphan都缺乏父母的照料。法律孤儿的父母双方或其中一方因触犯法律而被监禁,Legal orphan的父母却不一定被监禁,他们可能只是因为照料孩子中的过失、疏忽而被剥夺了监护权。相应地,Legal orphan的父母必定被法庭剥夺了监护权,而法律孤儿的父母虽被监禁却不一定失去了对子女的监护权。如果以这一标准来衡量,我国大部分的法律孤儿都不是Legal orphan。长期以来,我国的法律并不会对父母的监护失职追究责任,直到2015年《关于依法处理监护人侵害未成年人权益行为若干问题的意见》出台后,才明确了在父母对子女有非常严重的伤害行为的情况下,法庭可以判决撤销父母监护权。(www.xing528.com)

我们认为,我国学术界使用的“法律孤儿”与英语文献中的“children with incarcerated parents”更为接近,意为“被监禁者的子女”或“囚犯子女”。当然,在英语文献中,对于这一群体还有很多其他表述,如“Children of Incarcerated Parents”“Children of Imprisoned Parents”“Children with parents in prison”“Children with parents in jail”“Children with parents behind bars”等,其含义基本相同。因此,本研究在查阅英语文献时特别注意使用不同检索词进行检索,避免挂一漏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