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服务贸易：对经济增长的机制影响

（一）金融服务贸易对生产要素的促进作用

1.人力资本效应

科学技术更新的速度越来越快，人类社会已经进入了知识经济时代，人力资本已然成为整个社会经济增长和进步的强大推动力。作为一个影响社会总产出的因素，人力资本的重要性越来越凸显出来。人力资本存量推动经济增长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由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可以看出人力资本本身就是社会总产出的一个变量，人力资本的变动可以对社会总产出产生直接作用；一个是人力资本对一个经济体技术进步和技术创新同样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所有的技术发明和创造都是以人为载体的，一个国家人力资本水平的提高也就预示着这个国家整体技术水平和创新水平的提高，而技术进步同样也是影响社会总产出的一个重要因素。^[3]

人是服务贸易的提供者，一个国家服务贸易的发展必然伴随着人力资本的增加。作为服务贸易的一种，金融服务贸易尽管有其独特性，但是它也有服务贸易的共性。对于人力资本积累的效应，金融服务贸易表现在如下两个方面：

（1）金融机构的进驻有利于培育东道国的人力资本

在服务贸易中商业存在形式主要指的是跨国公司，而在金融服务贸易中商业存在形式则主要包括外资银行、保险公司和证券机构。随着近年来我国国内金融市场的不断开放，外资银行、保险等金融中介机构纷纷进驻国内市场，这就导致国内金融服务竞争的加剧，对于东道国的人力资本积累产生了积极的影响。首先，进驻国内的金融中介机构一般来自发达国家，并且是具有较大规模和悠久历史的企业，它们有着丰富的跨国经营理念以及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这些境外金融机构的进驻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本支持其业务的开展，因此它们会在东道国吸纳人力资源并对这些新员工进行培训，由此增加东道国人力资本的积累；其次，对于我国的本土金融机构来说，面对来自境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在激烈的竞争中保持市场份额必须增强自身实力，提高员工的综合素质，加大人力资本培训的力度，同时我国的金融从业人员为了获得更高的工资待遇、提升自身的竞争力，也会努力提高劳动技能和素质，这就促进了整个社会人力资本存量的增加。

（2）金融服务贸易积累人力资本还可以通过“干中学”这一效应

美国著名的经济学家卢卡斯（Lucas）认为，“干中学”效应指的是人们在实践过程中通过自身的学习和经验的积累所获的人力资本的提高，一般认为人力资本可以划分为一般人力资本和专业化人力资本，其中一般人力资本就是传统意义上以教育和培训作为提升人力资本的途径，而专业人力资本就是“干中学”效应。^[4]相较于其他产业，金融服务贸易是一种知识密集型的生产者服务贸易。在开展金融服务贸易的过程中，我们可以通过边干边学积累人力资本。

因此，金融服务贸易的不断发展可以通过人力资本的积累提升东道国的人力资本存量，而人力资本的积累又可以直接或者间接地推动本国的经济增长。

2.技术溢出效应

经济学很久之前就开始研究技术进步推动经济增长这个课题了。不论是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还是新经济增长理论，都普遍认为，技术进步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是经济增长的内生力量。^[5]由此可见，技术进步是促进一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已成为经济学界的共识。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技术进步是如何促进经济增长的：一方面，技术进步通过提高生产效率，进而提高单位时间劳动产出达到推动经济增长的目的；另一方面，技术进步，尤其是知识性技术的进步可以推动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实现经济的跨越式增长。立足于金融服务业，金融服务贸易和其他服务业比起来专业性更强，并且有独特的技术要求。除了先进的金融服务产品、金融服务理念以外，与金融服务有关的技术还包括金融服务业自身所依托的信息技术等。金融服务贸易发展对技术进步的推动作用主要通过如下方面得以体现：

（1）示范效应

通常情况下，和国内金融服务产品比起来，进口金融服务产品有着较高的知识和技术性。尽管外资金融服务机构对其技术或者方法会在东道国进行保密，但是由于金融服务产品具有商品属性，所以金融中介机构要想将它们生产的金融产品销售出去，必须向消费者解释和说明其产品的特征、投资方向等，而境内中介机构可以借助这些信息模仿它们的先进技术和理念，这就是通过示范效应获得技术外溢。另外，和金融服务贸易的人力资本效应一样，外资金融服务机构需要雇佣东道国人力资源，并对他们进行培训。随着这些拥有先进知识的人员在内外资金融机构之间进行流动，外资金融服务机构本身所携带的相对先进的技术、管理经验和营销方法会得以传播，这种技术外溢使东道国本土金融服务行业的技术水平得到提升。

（2）竞争效应

通常情况下，进驻国内的金融中介机构都来自发达国家的企业，它们的规模比较大，有着悠久历史，有着丰富的跨国经营理念以及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我国的本土金融机构要想保持市场份额，就必须与这些国外金融机构展开激烈的竞争，不断提高自身的技术水平。

（3）在出口中竞争学习

商业存在是金融服务贸易出口的主要贸易模式之一。境外客户，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客户本身享受过更高质量的金融服务或者产品，因此会对本国的境外分支机构需求比国内客户要求更高的金融服务或者产品，这能够刺激国内金融服务机构努力改进服务和创新产品，从而提供更具国际竞争力的金融服务产品。为了在境外市场站稳脚跟，并获得一席之地，国内金融服务机构必须在出口竞争中学习，这就实现了技术进步。

通过示范效应、竞争效应和在出口竞争中学习，金融服务贸易传播了与其有关的知识、技能和经验，推动了技术进步，从而达到推动经济增长的目的。

3.资本积累效应(www.xing528.com)

在对经济增长展开的所有研究中，一直以来，资本就被看作经济增长要素，是经济得以持续增长的先导性、基础性条件。像古典经济增长理论这些早期的经济增长理论，基本上都将研究的重点放在资本对经济增长的重要作用，认为只有通过大规模的资本积累才能打破经济发展枷锁、启动经济增长，随着科学技术、人力资本等因素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越来越突出；^[6]像内生经济增长理论这样的新兴经济增长理论认为，长期经济增长会由于人力资本投资、知识积累与技术进步等内生因素得到保持，^[7]但是资本是经济增长的基础性和先导性因素，特别是在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比其他因素更加突出是目前大量实证研究所支持的观点。金融中介机构是进行资金融通、投融资活动并且提供各种金融服务的机构，金融服务贸易在资金投资者和资金使用者之间扮演的是一个桥梁的作用，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可以加速资本积累从而间接起到推动经济增长的作用。金融服务贸易所具备的资本积累效应主要可以从两个方面体现出来：

（1）境外资金的流入需要金融服务贸易的不断发展为其扩展渠道

在金融服务贸易商业存在的贸易模式形式下，外国金融服务机构以商业存在的形式进驻国内，不仅可以为东道国带来大量的外资直接投资，还可以为外资的流入提供渠道，从而推动资本积累。

（2）整个社会的资本配置效率会随着本国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得到不断提高

通过人力资本效应、技术溢出效应、竞争效应等，金融服务贸易得到发展，不仅提高了本国金融服务机构的服务质量和效率，也引进了很多有竞争力的境外金融中介机构，它们提供的服务能够提高东道国资金的使用效率。此外，作为金融服务贸易的主要模式之一，跨境交付通过借助目前的信息技术和通信手段提供金融中介服务，使资金的提供者和资金需求者并不需要发生跨境移动就能进行金融市场交易活动。通过提高整个社会金融中介机构的服务效率，金融服务贸易的开展在很大程度上发挥了金融加速资本积累的作用。

在逐步放开金融市场的过程中，金融服务贸易将会不断发展，从而加速经济要素，如人力资本、资金和技术等的流动和积累，从而为一国的经济增长做出贡献。

（二）金融服务贸易对金融发展的促进作用

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一环，金融业是现代经济活动的核心。经济学界一直认为，经济增长受到金融发展的推动。金融发展指的是金融服务所具备的提高资源配置效率、降低资本成本、提供风险管理和流动性等功能得到改善。金融发展可以通过以下几个途径推动经济增长：首先，金融发展能够为经济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金融机构本身的运作过程就是一个社会资金集中融资再投资的过程，这就为经济发展提供基础的资金来源，社会投资的增加使生产资料得到更好的利用，从而实现经济增长；其次，金融发展能够提高整个社会资源配置的效率，从而为经济发展节约成本，金融发展通过为新兴技术和产业提供资金支持使技术普及和应用的速度加快。与此同时，金融服务的不断发展节约了交易的成本，提高了经济发展的效率；最后，金融行业自身的产值能够为经济增长做出直接贡献。金融发展可以表现为金融行业自身产值的快速增长，这就引起了国民生产总值的直接增加。关于一国金融服务贸易发展对金融发展促进作用的研究可以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国内外经济学者普遍认为，金融服务贸易可以通过提升东道国金融业发展水平间接推动本国经济增长，其主要通过以下几点表现出来：

1.促进金融资产增加

金融发展能够为经济发展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而这种资金支持也就是金融资产。金融资产是金融市场上所提供的一切金融资产的总称，目前一般认为，流通中的现金、存款、股票市值、债券市值以及保费收入是主要的金融资产。^[8]任何一个经济体由不发达走向发达的过程中，金融资产增加的作用不可小觑。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对金融资产增加的促进作用可以从如下几点体现出来：首先，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能够为外资的流入提供渠道。金融市场逐步开放是金融服务贸易发展的基础和前提，而金融市场的开放伴随着资本市场的开放；其次，跨境的证券交易除了为个人和机构投资者提供新的投资渠道以外，还为企业提供更为广阔的融资范围，通过发行有价证券，企业发行既可以吸收国内闲散资金，又可以吸收国外资金，拓宽融资渠道；最后，境外金融中介机构进驻国内所产生的技术和经验的溢出，能够为国内金融机构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经验，促使它们吸收更多的金融资产。

2.推进金融深化

金融深化主要指的是一个经济体本身金融中介机构、金融工具能够在适应其本身经济不断发展的前提得到创新或发展。金融深化是金融行业逐步走向专业化和复杂化的一个过程，在这一过程中，金融市场的规模不断扩大，经济体资金的配置效率不断提高。^[9]20世纪初，人们就开始研究金融深化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其中，美国的麦金农（Mckinnon）和肖（Shaw）在1973年提出的金融深化理论是比较系统的。他们认为，一个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其货币持有与资本积累存在互补性，实行正的实际利率能够有效地促进投资和储蓄的增加，这就实现了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10]金融深化和金融抑制是相对的，金融深化是对金融抑制的反对，打破金融市场的封闭状态，推动金融自由化，从而充分发挥金融机制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能够推动一个经济体金融深化程度的提高，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金融市场的不断开放是金融服务贸易发展的前提，这意味着政府会逐步放开对金融市场的管制，比如推进利率市场化，加深金融深化的程度；其次，发展金融服务贸易能够减少信息不对称。逐步消除信息不对称是金融深化的一个表现，信息不对称会降低市场的运作效率，而金融服务贸易能够引进更多的金融中介机构，也可以通过竞争效应提高国内金融中介的水平，金融中介机构能够生产信息，并销售信息，可以有效地减少信息不对称现象，推进一国的金融深化进程；最后，发展金融服务贸易能够降低资金交易成本。融资成本的降低是金融深化的另一个表现，发展金融服务贸易能够扩大金融市场的开放程度，本国金融中介机构的境外分支以及外资金融机构的进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金融交易的成本，同时发展金融服务贸易可以推动高效率的金融体系的建立，缩短交易时间，降低交易成本。

3.提高金融效率

金融发展能够提高整个社会资本的配置效率，促进资金的合理流动。随着金融效率的提高，金融发展促进资金流动和提高资本效率的功能也在逐步提高，而金融服务贸易的不断发展对节约交易成本、推动金融效率提升有着重要的作用：首先，金融服务贸易进口包括境外金融机构的涌入，这样就可以推动一个强有力的金融市场的形成，在市场充分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境内金融中介机构就必将面临巨大的竞争压力，这种竞争效应就会迫使境内金融中介机构提高自身的服务效率；其次，发展金融服务贸易使世界市场能够实现更好的交流和融合，能够节约信息成本、催生更加高效的金融中介，它们本身也具有很强的采集信息和处理信息的能力，投资者能够更加快捷地获取信息也就意味着投资能够更快地流向高收益部门，可以有效地提高金融效率；最后，随着不断发展金融服务贸易，越来越多的外资金融机构涌入国内市场，为国内金融中介机构带来创新的金融产品和服务理念，这些新的知识和技术或者通过技术外溢或者通过国内金融机构的主动模仿学习，最终能够促进国内金融的创新，从而提高国内金融行业的整体水平，降低交易成本，提升金融效率。

（三）金融服务贸易对货物贸易的促进作用

在我国，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之一的出口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很久以前，国内外一批又一批的学者就货物贸易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展开了大量的研究。从重商主义里我们就能找到针对货物贸易出口和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重商主义学者认为，一个经济体要想获得自身经济发展需要与其他国家建立密切的贸易往来关系，其中在贸易进出口方面要采取政策和措施鼓励本国商品出口，努力扩大出口规模，同时要限制进口以避免本国财富的流出。^[11]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很多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将扩大本国的出口规模作为经济增长的一种驱动力，纷纷实行出口导向型政策和幼稚产业保护政策等以推动本国出口贸易的发展。有关货物贸易进口对经济增长的理论研究开始得比较晚。最初，很多国家认为，进口只是一种辅助本国国内生产和生活的手段，但近些年来，大量的研究表明货物贸易进口会产生技术转移，从而加速进口国经济的发展，而中间产品的进口则能够明显地提高进口国的全要素生产率，这意味着货物贸易进口也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一大因素。

根据国内外大多数学者的研究可以发现，服务贸易和货物贸易之间存在显著的相互依存作用，这种相互依存作用主要表现在：货物贸易的发展促进了和金融服务贸易、国际运输业、咨询行业、会计和法律等货物贸易有关的服务贸易的发展。与此同时，和货物贸易有关的服务贸易行业的发展又能够为货物贸易的发展提供技术和服务支持，从而促进货物贸易的发展。金融服务贸易是服务贸易的一个重要环节，也被认为是和货物贸易发展密切相关的行业，IMF的一项研究表明，一国金融开放程度的高低与该国的贸易量有密切关系。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能够为货物贸易的各个环节提供支持：首先，货物贸易的前期是商品的生产过程，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能够为这一阶段提供更好的信贷支持。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能够吸引国外先进金融中介机构进驻国内，同时通过竞争效应、技术溢出、人力资本效应等推动本国金融服务业的发展，本国金融系统日益完善就会缩短信贷流程、提高资本配置效率、降低交易成本，使资金向生产部门流动的时间缩短，提高效率，为货物生产提供基本的资金支持；其次，在货物进出口的贸易阶段，金融服务贸易为货物贸易提供中介服务。金融服务贸易为货物贸易提供国际结算服务，主要包括信用证、国际托收、福费廷、国际保理、备用信用证等服务，为货物贸易从商品变为货币这一过程提供保障。在货物贸易的货物运输过程中，金融服务贸易可以为其提供保险服务，为货物运输提供保障。在进出口货物过程中，贸易商可以在金融市场进行套期保值，而套期保值的效果又和金融市场的发达程度以及开放程度有密切关系。由此可见，金融服务贸易在货物贸易交易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最后，在货物贸易整个产业链的后端，也就是商品最终到达消费者手中的这一过程中，金融服务贸易的发展可以为消费提供更好的消费信贷支持。货物贸易中有很多产品是受消费信贷影响比较大的，比如工业制成品，像汽车、家用电器等，在销售过程中如果能够提供及时便捷的消费信贷支持，就能更好地刺激消费者的消费需求，达到促进货物贸易顺利进行的目的。

金融服务在整个货物贸易的前、中、后期都发挥了不同的作用，即在商品生产过程中提供消费信贷支持；在贸易过程中提供结算、保险、贸易融资、资信调查、担保等服务；在商品消费过程中提供消费信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