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戴幞头着绿袍的桃杌在吆喝中转出屏风,入座于公案之后,“去,”从容地吩咐,“带击鼓人。”
“奉大老爷命,带击鼓人……”衙役应声嚷着往下传呼。
祗候快步上来俯身案桌旁轻轻禀,“是张驴儿。”
惊,疑,桃杌不信。惊疑不信着的桃杌眼睁睁地看衙役往公案前推倒了个张驴儿。
倒地的张驴儿挪正身跪拜如仪,“小的蔡张驴儿叩见大老爷,”还径自申述开了,“蔡张驴儿击鼓,不是求伸雪冤枉,只为恳请大老爷替小的代写个诉状。”
更惊,并恼、怒,桃杌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强忍强忍着,“缘何要本县代笔?”
“小的豆大的字不认识一碗,”张驴儿对答如流,“又是外路人,地陌生疏,在山阳无人相帮,想起曾经几次见过大老爷,这才斗胆求请。”
桃杌耐住了发作,“你要告何人?”问张驴儿,“告他何罪?”
张驴儿抬眼看定桃杌,“小的蔡张驴儿要告山阳知县。”
“嘿——吼!”两旁衙役顿时一齐发威。
祗候更是厉声斥,“大胆!”又命,“打!”
“唔!”桃杌却一下镇静了,制止着祗候,他问张驴儿,“告山阳知县何罪?”
“告他无缘无故收我娘蔡婆婆在监。”张驴儿扬声答。
暗自大惊,桃杌掩饰着,“可还有别的告他?”
“这还不得了?”张驴儿着急着指出,“枉法啊是!我娘蔡婆婆……”
不听了,桃杌拿眼找祗候的眼睛。四目相对,一示意、一领会,桃杌这才问责,“山阳县可有这等事?”
“回大老爷,”祗候躬身禀报,“有,又无。”(www.xing528.com)
“怎说?”
“曾有蔡乜氏一口,因借贷债务纠纷羁押,业已放归。”祗候的告诉极像煞有介事,“故,实再无蔡乜氏在监。”
桃杌长声应着,“哦——”颌首掉眼看张驴儿,“要本县代写诉状,”他问,“可将纸、墨来?”
“……”先已经愣了的张驴儿又吃了个意外,愣愣地答不上。
桃杌极富耐性地作着解释,“衙内纸墨皆公物,代你写状是私事……”
“大老爷,”祗候又从旁跨出,禀告,“诋毁官衙,依律当斩,以民告官,依律亦当斩,两罪并罚,张驴儿杀无可赦。”
张驴儿吓得急忙喊,“不告了,我不告了。”急中生智,他又说,“诉状都没有,也算不得告。”
“噢——”桃杌点头表示明白,再问,“那,你缘何击鼓?”
张驴儿心知不可答,却不得不自认,“小的该死。”
“该不该死,须依律。”桃杌说着,转问祗候,“无端击鸣冤鼓,朝廷的律理怎说的?”
祗候即禀,“打四十板。”并不等桃杌指示就命令,“打!”
也没有等祗候,衙役们早将张驴儿掀翻……
……一板一板,张驴儿被打得嗷嗷直叫。
“一四,一五……一七,一八……”报数的报来喜洋洋;摁头按脚的都笑嘻嘻的,只是行刑者最辛苦,举起打下无不使出着吃奶的力。
张驴儿的屁股连带着两腿上,裤破、皮开、肉绽,血湿糊涂了一片。张驴儿的嗷叫越叫越轻,眼见得,出气多而入气少了。
报数声仍不绝,只是乱了序,“一十九,一十三……”有人发觉错了,却将错就错地迎合个愈加,“一十一……”
看着,桃杌不言不语地离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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