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死死咬定……”
杨氏把桃杌的话接了去，“‘陡有窦娥或者果真冤枉，许是蔡婆虚与委蛇谎称愿招接脚、暗中作案的怀疑，故而，改审蔡婆。’”
“……与我无干系呀！”蔡婆吓得连连磕头，“大老爷，老婆子……”
桃杌拔一根竹签往公案前地上一扔，“打。”
吆喝即起，“奉大老爷命打蔡乜氏二十板！”
吆喝声中，有衙役揪住蔡婆的头发，拖她来按头按脚地按倒在公堂当间。动弹不得的蔡婆连求饶也喊不出声了。
“婆婆年老，打不起啊，”是窦娥在央告，“别打……我婆婆，”边嘶声叫，她边挣扎着往蔡婆身边爬，见谁也不加理会而板子已被高举起，她拼性舍命地扭头抬起，力竭地冲桃杌叫道，“愿招，我愿招。”
“……这节，相公前曾详述过。”杨氏提醒桃杌。
桃杌点头，“是。”却又摇而再摇，“然有疏漏。”他责己地说，“彼时，既对窦娥愿招大觉意外，于研读窦娥供词的笔录之后，便情不自禁暗加琢磨，未留意她与她婆婆的对语。”
“哦。”杨氏专注地等听下文。
桃杌拍拍手边几上的《窦娥案卷》，“亏得祗候拿它给下官复阅，”愧然道，“幸好书办认真，在堂审笔记中记得清楚。”
趴伏在地，窦娥不胜艰难地往供状上捺手印。
看着，蔡婆忍不住哭，忍不住去搂，“媳妇啊，”又忍不住放声道，“都是婆婆送了你的性命。”(www.xing528.com)
“你道，”桃杌问在读卷宗的杨氏，“此话怎讲？”
“我若不死，”窦娥抱着蔡婆，绝望地说，“如何救得你老呀，婆婆……”
“这句又有何缘由？”桃杌更急切地问。
掩卷，沉思着，杨氏没即答，“显见窦娥是怕她婆婆受刑不起……”
“受刑不起又怎的？”桃杌盯问得紧，其实，答案已有在他心中。
杨氏先给个结论，“招供。”继又像忽有所悟地问，“相公是说，窦娥觉悟了，与其由她婆婆招供定她之罪，不如自认？”
“夫人未从婆媳二人的对语中看出些蛛丝马迹？”桃杌作启发，是企望由杨氏猜出他的判断。
似乎一时勘不破玄机，杨氏沉吟着，“‘都是婆婆送了你的性命’……‘我若不死，如何救得你’……”
“忒过矫情了夫人。”桃杌戳穿杨氏的做作，笑道，“做婆婆的害了媳妇，媳妇欲以一死救婆婆，这般的大白话，翻来覆去说……”
杨氏坚持茫然着，“内中的……”
“好好。”桃杌拗不过杨氏，“你既执意让下官说，我就说罢，下药或指使下药的乃蔡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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