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激灵,桃杌这才省得耸在眼前、被他凝视的并非染血的布练,乃蜡炬而已矣。
正待吁口气,蓦地发觉书桌上的这枝红烛竟然是褐色的,桃杌忙取打石点它。
燃起的火虽和击出的光一样,亮,却幽幽的,泛白。
惊、疑,他不由看所穿之绿袍,尔后又四顾——非但袍不绿,室内摆设的一应物件那原有的各种颜色无一不深浅不一地呈褐。
尽管他完全不知道它们只不过仅仅黯然失色于他的视野,桃杌还是心悸,发了慌。
他急急地起身趋前拉开门。
门开处,唯见雪,雪白的雪厚厚地覆遍院中的空地、仄径、井栏、盆栽、花架……除了靠墙的老槐,袒着一截褐黑的树干,它只半身银装。
冻云暮天,至多未末申初时分,可仿佛已经近黄昏,风寒凛冽,簌落落摇下积在枝上的,裸露了叶。
骇,骇呆了桃杌。他目未能睹着绿。(www.xing528.com)
陡然想起什么来,桃杌举目去眺望远矗在那边空中的旗杆,但是,旗杆空空如也,没有被血染得赤赤的白练。
“来人!”桃杌惶急地唤了又唤,“来人啊!”
隔院遥应着沿乌洞洞的备弄而来的是张千,“来了来了,”他捧着架有个不大不小炭盆的木架,边来边大声解说,“息怒,请老爷息怒。不是小的懒散,实在是炭盆藏得太好了,翻栈房翻到墙角,才找着。找着了盆才想起没炭。忙去新街口又往老门楼再到南壕北河沿,哪里都没有炭卖。也是呀,六月里三伏天,怎的说下就下起雪来了呢。”
撩起一脚,桃杌踢向张千。张千要躲的,脚下一滑,跌倒出去,炭火盆脱手,也倾翻在雪地。
“快去,”桃杌遥遥指定旗杆,呵斥着吩咐,“将白练来。”
张千慌忙爬起,“小的该死,”跪到桃杌跟前禀告,“染了死囚的血,不祥的东西,小的把它烧……”
“你!”桃杌又抬脚,没踢,跺了跺,扭头进签押房,他反手“砰”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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