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光出事情了，”缓过气的林国荣无力地说，“倾家荡产了他。”
国荣嫂身子一晃，“嗄？！”怔良久，她托颏抬起丈夫的脸，“你怎么知道？”
“给人家送鞋子去的半路上，”林国荣有些困难地说，“碰着替国光开劳斯莱斯的东北人。”
国荣嫂呆等半天没等着告诉，一跺脚，“说呀！他怎么说？”
“中午刚刚请客吃过最后的晚餐。”
忘记手有所托，国荣嫂拧身向搭建取来磁杯，揭盖递到垂着头的丈夫嘴下，“喝口茶，定定神，中午吃晚饭，你在胡说……”
火了，林国荣抬头瞪眼，“东北人就这么告诉的我，”嚷，“刚刚请人吃过最后的晚餐。”
国荣嫂没敢再作声，却也没有不擎杯候着。
“东北人讲，”林国荣一嚷耗尽了精气神似的，哭丧着脸喃喃道，“不知道国光身边还有多少，除掉他袋袋里的，赤脚地皮光，所有钞票统统赔在期货里了。”
国荣嫂倒没丧失清醒，“胡说！几千万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每个人发一万块，能发几千个人，几千个人在升平街上排队，可以打好几个来回，发要发到手发抖。怎么可能说赔光就赔光？”
“我怎么知道？”林国荣哀叹道，“我怎么懂啊？”
“那，戒指呢？手表呢？轿车呢？”(www.xing528.com)
“抵了债。”
国荣嫂忽地一激灵，不敢问更不敢不问，“会不会……想不开？”
林国荣摇头，国荣嫂正要再问，只听丈夫说，“我们家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
国荣嫂急得连连跺脚，“还不快去找！”
“没有笨到那地步吧我。”
国荣嫂不由作吼，“找不着就不找啦？有你这种弟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一路都在想，”林国荣说，“要想不开呢，他已经想不开了。事情又不是刚出。想得开的话，我想，他会回来。”
国荣嫂恼得，“你想你想你想，”怒斥，“你当你是诸葛亮，有神机妙算？”
“这，还要算？”林国荣不胜奇怪之至，“不回这里来，他到什么地方去？这里，是他家呀。”
国荣嫂呆得一呆，“相差这么多岁，”忽问，“知道我为什么肯嫁给你么？”也不等回答，将杯往机车肚里一放，她扭头就走，临走撂下一句，“你坐着，房间我来隔。”
没坐着，林国荣长长叹口气，甩脱什么似的摇摇头又摇了摇，扶墙站起，去搭建，拿铁鞋撑出来竖在凳前，继又拖出一盏连着电线的灯，试着，看够不够悬到凳后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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