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见系故意，司徒奇伟大模大样地从蹲着的墙根站出，大摇大摆地向大门口走……偌大的天井里依然只有黑暗与寂静。
尽管如此，司徒还是等甚久再叩门，而且，叩的那两声也极轻。
很快，翻墙跳下来了司马英。
忽地，司徒拔枪在手且指点着示意司马去守大门，自己则直扑矮楼，且侧身以肩撞门，门砰地大开，司徒跌也似的冲入……
遵嘱守门的司马不见别有任何动静，松了口气，迎向边收枪边出楼的司徒，“怎么了？”
“大门外有没有挂锁？”司徒问，随即又告诉回想着的司马，“锁大门用的是闩。”
司马想着，“对呀，巡捕在里边闩了门，怎么在门外贴封条。”说，“可，没有埋伏么不是。”
“保险点好，”司徒说，“走吧。”
但晚了。一道手电光犹如粗棍棒一般劈头盖脑打上司徒和司马的脸，将两双陡现恐慌的眼睛凸显在被照得苍白的额颧间。然，刹那而已，哥俩只一愣，便同时闪身各躲进暗里，又同时拔枪射击。手电光灭。
手电光复亮，亮出道道，出自矮楼左右侧，像捕鱼猎兽的网，又像刀剑要将阻断视线的黑暗砍断斩碎。
光下，有躯体现，忽隐忽现，像是司马、司徒。暗处，有更深的影，憧憧，聚而散散而聚，正是姜公馆的黑衣打手。亮光和黑暗里都有枪口喷火，这儿那儿，燃灭灭燃，不绝地闪烁。枪声自然也不绝，还夹杂着痛呼、嘶喊、惨叫、咒骂。
这人看清了司徒，滚、窜、冲、退的司徒怎么也甩不掉、躲不开咬住他的三道光，他肩背胳膊腿上都有血，子弹却还纷纷射落在他身前后。见此情景的人，开枪，打灭了一支手电，打倒两个黑衣打手。
倒下中的一个不知倚着了什么，歪着的手电光将开枪者照个正着，那是司马。
那边暗里猛矗起个黑影，好像举着枪欲射司马。司徒先开火。黑影扑倒。司马向右一晃倏往左闪，避开光柱，在暗里和司徒挨到了一块。
“抢手电筒，”司徒和司马不约而同地低声告诉对方，“进楼。”
窥准了，司马、司徒分头跃，一个跟那道，一个跟这道，迅即又这道那道那道这道地不停变换着跟，跟个若即若离地始终与晃动的光柱差半步……东纵西跳的司马、司徒突然伏倒，贴地卧。反扫来一道光，扫空，再反扫并再往返不住地扫，持手电的打手到了司马、司徒的中间。司徒蓦地耸身从后扑去，捂其嘴、勒其颈，几乎同时站起的司马在旁两手齐抓住打手的前臂，扯直，令手电不向天。被勒至停止挣扎——显然已窒息的打手，又被司徒抱放于地，安置罢打手的司徒仍蹲着，递枪给司马后，他矮步紧随之前行。
边行前，司马边继续用所夺的手电到处照。
司马的手电照处，别的光柱各各转移搜索的方向。
没多大会儿，他俩近了黝黝的矮楼。恰这时，楼底层大放光明，门和窗户里射出的灯光，将司马和司徒全然暴露无遗。(www.xing528.com)
“在那儿！”不知哪个打手嚷起来。
枪又声声响。
猛一趄趔，司马侧倒下，被适时跃起的司徒扶住。边反手胡乱射击拒敌，司徒边扯司马旁窜向灯照不着的墙角。近暗角发现，楼并不与天井共墙。司徒不管不顾地力推司马往狭窄得像缝隙的空间钻。
竟真是条过道。
侧身横行着，司徒频频冲来路开枪，阻住也只能侧身追赶而又避不开子弹的打手。过道尽头是后天井，司徒定睛细看，见楼的后墙下居中搭有个靠着的披棚，司徒急奔至披棚跟前，蹲身做能升抻的梯，供司马借以爬上披棚。到了棚顶，司马伏着伸手给司徒。手拉手、脚蹬墙，司徒登顶得迅速。
上顶即撞开楼的后窗，司徒又拉司马钻窗进楼。进楼就看两边，一看，司徒便怔住。
在后的司马不由问：“怎么？”
司徒说：“左右没窗。”
“没窗？”
“没窗就跳不出天井，”司徒说，“跳不出天井就逃不……”却没把话说完。
司马也没了话。
没话的他俩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除了前窗映入楼下投进天井的灯光以外，这房间中挨柱有个被下层灯光照亮的长方的洞，这时，这方洞里传来了上楼梯的蹬蹬脚步声。
惊，司马和司徒慌忙冲方洞开枪。枪都没响。
恼得要掷枪向洞的司徒一眼瞥见方洞挨柱的那边斜倚着块板，急跳前去，将板掀倒，刚好，被掀倒的板合缝地盖没了方洞。直到又推橱柜来覆上后，司徒才发觉司马没相帮，这才发觉司马正出神地仰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的那儿，有细边微凸的框。
司徒踏椅登桌伸手托，托开一方板，攀框引体，钻进空出的框。
不待招呼，司马瘸着艰难地爬上桌站直，他刚伸出两臂，就被空框里探下的手抓住一条。反向使劲的两臂和双手攀拉着，提升司马没入框里。在那边盖住方洞的板和盖板上的橱柜遭枪击的声响中，天花板复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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