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苗族造型艺术中的生殖崇拜

苗族服饰图案中的生殖崇拜反映出苗人“多子多福”的思想。从苗族“求子习俗”中使用的祭祀服饰用品，“吃牯脏”中的“牛披风”等服饰纹样中，可以看出在不同时期苗族崇拜的生殖图案是不一样的，反映出苗族的生育观念在不断发生变化，揭示出苗族生育价值观的形成过程。

苗族各支系的服饰虽有不同，但已婚妇女和未婚姑娘在着装上有严格的要求。着装差异也是苗族内部识别婚否的标志。附着于服装上的刺绣图案当然也就不尽相同，例如，黔东苗族大多数未婚姑娘服装上的纹样以花卉植物为主，只有已婚妇女的衣服才能装饰鱼、石榴、鸟交尾等这些带有生殖崇拜的图案。

未婚姑娘在出嫁的时候，她们的装束也不同以往。出嫁的这一天婆家对媳妇讲究“针线茶饭”，这针线功夫还在饮食之前，结婚当天姑娘都会用嫁妆来显示自己是否“称职”。仔细观察品味嫁妆中的手工绣品，其内容都带有一定的寓意。在从少女到少妇的这一转化阶段，婚期绣品上的图案尽管不尽相同，但所表现的主题基本上是有特定寓意的“鱼儿闹莲”和“石榴坐牡丹”两类。两大主题可归结为一个主旨“生育”。纹样中的鱼、石榴、莲、牡丹分别是男女生殖器官的象征，鱼莲相交隐喻男女两性的结合，其目的就是繁衍后代。

地处黔东南自治州南部的丹寨，蜡染纹样主要以自然界中的鸟、花、鱼等形象为主，其中鱼的形象最多。鱼形纹来源于鱼图腾崇拜，鱼产仔多，其腹内多子是源于生殖能力旺盛的原始寓意。因此鱼形图案主要作为已婚妇女的衣饰纹样，未婚姑娘不能用此图案作为衣饰。黔东南榕江一带的苗族蜡染主要以龙纹为主，龙是以蛇为图腾氏族部落吸收了其他民族的部分图腾组合而成。榕江地区的龙纹极有特色，其稚拙天真，憨态可掬的造型，表现出与人和自然万物十分亲近的形象。其外形和内涵与汉族地区的龙纹截然不同。

在丹都式蜡染纹样中也可以看到生殖崇拜的纹样。例如苗族妇女常常把荷花和菊花绘在同一个植株上开放；代表多寿的桃子和多子的石榴在同一条根上生长。还常能看到果中套果、花中套花，花中有果、果中有花，叶中开花、花中生叶的图案造型。甚至动物身上长出植物，植物体内孕育动物，动植物同体的图案也随处可寻。各种不同物种包括动物、植物和无生物都是有灵性的，而且它们之间可以相互转化。纹样不仅反映了苗族人“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观念，也表达了创作者把实用与审美集中升华，祈祷繁衍昌盛，人丁兴旺的美好愿望。

黄平县的“重安型”蜡染是贵州最具有代表性的蜡染之一。其蜡染主要为几何形螺纹、太阳纹、云纹、回纹、三角纹等抽象纹样。也使用自然纹样如鸟、蝙蝠、花草、石榴等。(www.xing528.com)

在苗族刺绣中带有生殖崇拜等象征意义的视觉图形十分普遍，苗族的刺绣图案中“鱼”的形象十分丰富。我们能在许多图案中看到“鸟嘴衔鱼”“石榴花卉”等图案（图155）。苗族先民认为“鸟”一般是男性象征，白领苗自认为是“鸟的传人”，白领苗妇女认为“鸟就是人的灵魂所在”，因此作为白领苗的图腾和氏族徽记的鸟，在蜡染中的纹样特别丰富。而“鱼”通“余”“女”，又有“多子”的特征，故一般代表女性。由于鱼产子多，其腹内多子，对鱼的崇拜是对鱼的生殖能力旺盛的崇拜。苗族蜡染图案中“鱼”的形象有鲤鱼（苗语“然里”）、鲫鱼（苗语“然伯”）、角鱼（苗语“然里”）等。蜡染中的鱼纹大都躯体肥硕，有的大鱼腹内还有小鱼，有的鱼腹内有鱼子似的繁密斑点，期望“子孙像鱼子一样多”。同时，鱼与鸟组成的纹样比喻夫妻恩爱。因此，鱼、莲子、石榴纹的原始寓意是象征生殖，意味着子孙繁衍昌盛。后来历经演变，出现了别的吉祥寓意。如汉族的“鲤鱼跳龙门”纹样象征显达高升，鱼和莲花组合象征“年年有余”等。而贵州少数民族对鱼纹的理解却更多地保留了生殖崇拜的原始意识。在苗族祭祀活动中，鱼是不可缺少的供品，其用意均在乞求子孙繁衍。

图155　生殖崇拜的刺绣纹样

苗族妇女把这些众多富于神话色彩的传说剪成各种图案，融汇在衣袖、围腰或裤腿上，借以表达对祖宗的敬仰、崇拜，并世代相传。它是农耕文化架构下，先民为了应对恶劣的生存环境和族群繁衍，祈求人丁兴旺的思想意识在服饰图案中的直接反映，透析出一种强烈的生命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