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剪纸,历史悠久,是一种与生活紧密相关的民间造型艺术。贵州苗族很少像汉族和北方少数民族有剪窗花的习惯,大部分剪纸用于苗族刺绣纹样(刺绣蓝本)。在黔东南一带苗族世代传唱的《苗族古歌·跋山涉水》中就有剪纸的叙述。歌中描述苗族先民远古时期从“东方”(苗族早期生活的长江中下游)向“西方”(今贵州、湘西)大迁徙的情景,“姑姑叫嫂嫂,莫忘带针线,嫂嫂叫姑姑,莫忘带剪花。”苗族历史上的几次大迁徙中,妇女仍不忘把针线、剪花带在身边。由此而知,剪纸在苗族生活是多么重要。
苗族剪纸从其功能和用途上来看是刺绣的底样、蓝本和第一道工序,但从其制作工序和成品价值来看,它本身就是一件完整的工艺品。它选题广泛,内容丰富,善于用变形夸张的造型,刻画众多动物、人物、植物的优美形象,一些画面还展示了苗族的社会生活和观念意识。不仅具有装饰的美感,而且蕴含着深远的文化内涵,具有很高的艺术审美价值。
(一)苗族剪纸的构图形式
苗族剪纸不仅是苗族妇女美化生活的手段,更是本民族历史文化的形象化载体。用作袖花的剪纸纹样多为阳剪与阴剪相结合的长方形块状的写实纹饰,主要是动物和人物,植物纹样很少见;用作上衣花边和裙边花纹的剪纸底样,以条状细线条为主,若干的相同纹饰构成二方连续纹样。剪纸的构图形式灵活多样,手法自由夸张。以古朴、稚拙的风格表现出质朴浪漫的地域特色。
例如“中心构图式”用于整幅的袖腰剪纸。主要在画面中心表现主题,常以象、狮、虎、龙牛、龙、马等动物形象占据画面中心部分,四周讲究相应的对称协调,用蝶、鱼、鸟、鼠、兔、鹿等小纹样来装饰搭配。这种形式使画面的狮、虎及其他图案形成一个视觉中心点。当然,也有一部分构图中的鸟兽有的面对外框直冲而来,显现着一种外射的动力之感。
图138 施洞二方连续剪纸纹样
“不完全对称”式构图,是以中轴为坐标,以量的平均分配来使画面产生稳定感、层次感和节奏感有所不同,突破了只讲求统一,不讲求变化的单调刻板的构图形式。这种构图中要表现的是富有动态和生命力的物象。非常贴切地表现了苗族艺人那种大胆泼辣、自由豪放的性格。另外,苗族民间剪纸的构图形式还有左右式、整体式、米字式等多种形式。左右式构图多用于二接式袖腰,左右各一个动物,势态取侧面对称形式(图138)。米字式构图用于围腰绣片的底纹。中心为菱形框,上下取菱形边线平行组成,菱形中描绘动物,可以上下左右完全对称,也可不完全对称。在有限的画面上变静为动,变实为虚,扩展空间,从而使剪纸作品浑厚而古朴,具有生命动态美的艺术效果。
另一种用于辫绣(也有用于平绣)的剪纸构图简洁。注重外轮廓线的势态,简化复杂结构,省略细部,有剪影味。以龙、锦鸡、蝴蝶、蝙蝠、鱼、猫、牡丹、石榴、葫芦、棉花、桃等形象为主,一般不表现人物形象。其中最有特色的是丰富多彩的龙纹样。辫绣要先用丝线编成小辫带,再把辫带根据设计图案盘结而成,有点类似现代绒绣的堆积效果。因此,为方便刺绣,常常在剪纸的内轮廓以针打眼成虚线。这类剪纸大多采用左右对称式构图。以一龙或数龙盘曲于画面中,配以蝴蝶、石榴、猫、鹿、花或以二龙左右对称,中间设有一圆宝,四周配花饰。有些剪纸全部采用花卉植物构成“四连环”“五连环”“六连环”“七连环”等环形框架,环内外填配石榴、葫芦、鱼、虾、龙、蛙、花等形象。
(二)苗族剪纸的艺术构思(www.xing528.com)
苗族民间剪纸的独特之处还表现在构思的新颖奇妙上。如黔东南苗族的三接式袖花剪纸纹样,画面中间是双象斗兽,上方是人驯蚕身龙,下面是龙象相争,其余空白处是鱼鸟虫蝶。这种奇特的构思,把原始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狮子牧童”(图139)的袖花剪纸,描绘了牧童坐在驯养的雄狮上悠然吹笛的情景。画面中雄狮活泼可爱,雀乌、蝶群上下翻飞,人与自然置身于和谐的情境之中。如《姜央兄妹合磨成亲》剪纸,作者大胆而巧妙地把画面分成天空、山顶和山脚三部分,来表现三个不同时空中连续的故事情节。天上有飞翔的蝴蝶和山鸡,山顶上站着拍手的姜央,山脚下站着姜央的妹妹以及已合上了的石磨,以及被山顶上滚下来的石磨吓惊到的野兔。为了完整地体现故事情节,作者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把发生在不同时间与空间的事物描绘在一幅画面上。画面生动形象地描绘了远古时期由于洪水泛滥,地上的人都被淹死了,姜央和妹妹藏在葫芦中幸免于难,为了繁衍人类,兄妹只好成亲等情节,非常巧妙地使这一远古传说得到精致的再现。“姜央造人”“姜央兄妹合磨成亲”等系列剪纸,虽然讲述的是苗族洪水神话故事;从另一个侧面也是反映了苗族各支系内部不通婚的婚育习俗(图140)。
图139 苗族剪纸《狮子牧童》
(三)苗族剪纸的艺术表现手法
图140 苗族剪纸《姜央兄妹合磨成亲》
苗族剪纸以动植物为中心,在造型手法上写实与非写实、神话传说与现实生活的幻想性程式化特征突出。在苗族服饰图案语言里,有反映创世神话和人类起源的传说,记录缅怀祖先的创世图案、祭祀图案和记载先民悲壮历史的战争迁徙图案,虽然有一定的寓意,但这些图案中所表现的都是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自然实物。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使人们对身边的动植物的观察尤为重视。苗族妇女并能从自然物态中概括出抽象的几何纹样逐渐代替象形的描绘,如“蕨菜纹”“漩涡纹”,就连被各民族视为祥瑞的“龙”的造型也是憨态可掬,被苗族应用到衣物各个部分(图141)。苗族没有汉族“凤”的概念,但有“宇鸟”的始祖崇拜。因此,苗族各型服饰采用鸟纹非常普遍。其中出现最多的是被神化的“吉宇鸟”的形象,锦鸡、山鸡以及不知名的雀鸟一般作为辅助纹样装饰四周。剪纸纹样中出现有枫树神,蛙神、人头蝶身的“蝴蝶妈妈”纹样自然不足为奇。原始的巫术礼仪作为苗族生活的重要内容,在剪纸窗花中也有较多的反映。例如,台江苗族剪纸中有表现巫师与公鸡在一起的内容,有时公鸡被描绘成双头,巫师则骑在双头鸡上,画面造型生动,线条自然流畅,具有较高的艺术品位。作为具有历史记载功能的苗族服饰,剪纸中记载苗族先民悲壮历史的战争迁徙的纹样也十分丰富。比如黔东南苗族妇女衣袖和后背腰绣片上就有表现勇士冲锋陷阵的内容。苗族多神信仰,自然物崇拜,祖先崇拜,生殖崇拜的习俗,所塑造的众多动物、人物、植物及自然物形象,充满了奇妙幻想和神秘色彩,散发出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
图141 贵州苗族剪纸《训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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