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的温州,宋恕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物,他命不长,活不到50岁,但是学术上的成就却影响深远,交游的人也极为广泛,近代稍有点名气的人物,所交往的合起来有百余位。他的成果除了专著外,还可见于与名人交往的手札。20世纪30年代平阳人黄群在《敬乡楼丛书》中收录了宋恕最重要的《六斋卑议》;80年代,温州地方史学家胡珠生先生将其收藏于温州博物馆的大批未曾公开的信札手稿进行整理,由中华书局出版《宋恕集》;前几年“温州文献丛书”中的《东瓯三先生集补编》里又新增了一些介绍宋恕思想的内容。由此,宋恕的改良思想比较系统地呈现出来,研究的人也多起来,并成为近代思想学界研究的一个新领域。
说到宋恕的学术思想的深度,相信研究的专家会给予充分的评介。我们可以跳出学术的圈子,从他的生活细节去看看,也可以找到一些他思想上的蛛丝马迹。宋恕之所以成为思想家,他本身天才的禀性是内因,但是外因中,除了瑞安岳父孙锵鸣家族的鼎力支持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外因,那便是恶弟宋存法。宋存法恃强凌弱,自幼在宋恕的内心产生了很大的负面作用,促使宋恕在后来的游学生涯中对基层民权问题进行广泛思考,如民众的政治权利、诉讼权利、财产权利、教育权利等,可以说基层民权问题是他学术成就的原动力。
宋恕家在平阳一带是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父辈过世后留下的巨额资产给宋恕带来的不是生活上的富足,而是把兄弟之间的关系推向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手足兄弟最后竟反目成仇。宋恕(原名存礼)与宋存法之间这段不和谐的关系,可见于宋恕为后人留下的三万字的《宋恕家难记》。其中的过程,今天看来如同是无限悲凉的控诉书,更像一篇曲折离奇的书写家庭变故的中篇小说。人们不禁会问,如此富有的名门望族,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目前两兄弟之间矛盾的起因,仅有宋恕的一家之言,话语权在宋恕一方。不过宋存法是走社会实践的,甚至同是瑞安的官宦大家黄体芳家族也一直站在宋存法一边。从1910年宋恕去世到1930年宋存法去世,宋存法在平阳一直有很活跃的政治行动和表现,甚至参与竞选省参议员。宋恕与他争斗起于1886年,止于宋恕离世。这二十多年里,宋恕除了客居岳父孙锵鸣家外,大部分时间是在外游学。因为宋存法在平阳万全,宋恕除了中间有过三次极短的回家省亲与奔丧外,几乎再也没有踏进平阳万全家中一步,也很少与平阳籍的人士交往,说明他因恶弟之行为而对家乡有过想法。不过看过宋恕的书信及文章,你会发现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从小体弱多病,不排除性格上多愁善感,在处理人际关系时不够机智。因此,我在看《宋恕集》和《东瓯三先生集补编》时,感到最奇怪的是,宋恕与其弟交恶,曾经位高权重的岳父孙锵鸣几乎从来没过问过这么重大的家庭变故,这于情于理都讲不过去。难怪宋恕在回忆孙锵鸣的知遇之恩的同时,最不能释怀的就是这件事上他束手旁观,他甚至写道,当时只要他一出面,虽说不一定全部摆平,但完全可达到大事化小的功效。当然这个谜,他没有道破,后人也无法猜测。(www.xing528.com)
最终,宋恕选择了离家出走。把爱妻安顿在瑞安,只身北上开始了他学术与改良思想的实践。如果他奔走呼号于上海、武汉、杭州等大城市的权贵精英间的行动称得上是一次思想与文化实践的壮行,那么,他的原始动力来自于寻求精神世界的解脱。假设他在平阳很好地继承父辈的巨资,家中兄弟姐妹又其乐融融地和平相处,没有丝毫的逼迫,那么,他很有可能会选择留下,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做一个很有造诣的乡绅。那么,东瓯乃至中国就不会记得有一个叫宋恕的人。
谭嗣同酬宋恕诗扇面
不过世间没有假设。一切都是因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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