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州历史名人里,张璁无疑是最具传奇色彩的。明代怪才李贽对其评价相当高,翻翻正史或野史,对张璁这个人的评价一般也是正面多于负面。不过温州人的口碑里他倒是有众多版本,有褒有贬,有志怪有传奇。今天温州各处留下他不少的痕迹:大士门、张府基、三牌坊、妆楼下、宝纶楼……但后世对他的宣扬一直极为克制,甚至称得上有意淡化。清道光间,客居温州的长乐人梁章钜说:“余来温州,寻宝纶楼遗址不可得,都人士言公颠末亦不详。”百年前那个时代,士人草根们早就对张阁老的生平事迹一头雾水了。但翻开明代历史,一个是改革家张居正,一个是政治高手张璁,都是绕不过去的重要人物。“两张”大刀阔斧式的行事风格,在大明的政坛上,吹皱一池春水,为沉重的明史增添了不少活色生香的佐料。
温州人张璁的出道凸现了温州人为人处事的精明,而这种精明带到政治里就变成谋略。张璁的功名之路并不顺利,20岁考取秀才,24岁中举人。后7次上京赶考,终于在47岁那年考中进士。这种锲而不舍的人生信条,与他审时度势的政治敏锐性一结合,立马就光华四射。七次极为不易的冲刺,几近放弃之际,一个人的话让他有了最后的信心,他就是御史萧鸣凤,他很认真地对张璁说:三年后你会中进士,再三年后就会大福大贵。不管是出于鼓励还是真的如史书所讲是看星相得出的结论,1521年,张璁的鸿运开始了。
新科进士张璁对礼学有深入研究,一件事成就了他。当一场让嘉靖皇帝如芒刺在背的“大礼议”之争无法收场时,时为礼部一位小小观政的张璁终于拿出了他饱读礼学的看家本领,他深信,仅有济世之才而无机遇,那么英雄抱负也会付之东流。他心仪的是同时代的独辟蹊径的王阳明心学,并有意践行。世宗是孝宗的侄子、武宗的堂弟,武宗无嗣,遗诏朱厚熜继位。朱厚熜即位6天,即诏追生父兴献王为皇考,奉迎母亲来京。此诏遭到内阁大学士杨廷和、礼部尚书毛澄等权臣抵制。表面上看是事关传统礼制“继统”还是“继嗣”,其实,深层的原因则是新兴的皇权与盘根错节的阁臣们的权力角逐。年轻的嘉靖皇帝在第一回合中没有占上风,于是此事便搁置下来。张璁等人却一直不断地上疏,以大无畏的精神支持新任皇帝。皇帝对张璁的观点大为激赏,欣喜若狂地发出“此论出,吾父子获全矣”的感叹。不过张璁的团队也清楚处境,这种投机,如果皇上最后妥协了,那么张璁们将成为死于阁臣刀下的替罪羊。1521至1524年,张璁三起三落。最终嘉靖不惜在午门外杖打二百多位朝臣,当场数人毙命,以“霹雳手段”取得皇权没有旁落的最后胜利。(www.xing528.com)
张璁胜利了,也赢得丰厚的政治利益的回报。他从嘉靖初年观政到辅臣到次辅再升首辅,时间不过10年。这样的晋升在明代如同奇迹——按部就班的官场里他成了一匹冲出的黑马。他在嘉靖朝的政坛上掀起一股股旋风:力谏“大礼议”、清算勋戚庄田、罢黜中官镇守、智处大同兵变、申明风纪宪纲及澄清吏治。他大胆地向既得利益集团开刀,同时他也心知肚明,后半生能做的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因为他的“大礼议”已得罪了不少人,作为一个聪明人,政治上树敌过多,最后的结局或许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表面上“大礼议”的几个回合下来,张璁们因新皇帝的全力支持,得以在三起三落中大获全胜,但事件并没有如想象般顺利,“大礼议”的论争,看似是当时旧阁臣权力集团与新进士大夫的冲突,其间还交织着新皇权与旧阁臣权力间的冲突,但最后本质上却体现了正统程朱道学(理学)与新兴王阳明心学的冲突与较量,是天理与人情之争的外化。旧阁臣们当然心存怨怒,张璁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政敌们只是暂时歇息,只要条件成熟,完全有可能卷土重来。于是十年后的某一天,他想起了自己的老乡——明帝师刘基。最好的策略就是以退为进。他清楚,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一介书生能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高位,虽说能力是其一,更主要的是迎合了皇上。当利用的价值失去后,那结局难免就是“良弓藏,走狗烹”。如今趁着自己脑子还清醒时,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石白如玉、云遮雾罩的大罗山,想起一次次科场失意在瑶溪创办罗峰书院的寂寞日子。那三年是苦修,除了招了三十多名门生授课外,就是一门心思地攻读礼学。他曾对门生们说,这一生就老在罗山。
嘉靖十四年(1535)四月,张璁因病告假,多次上疏请求退休,未得批准。嘉靖皇帝派人送药物,又命掌太医院、通政许绅调治,察其身体实在不行,才准他离职回家休养。翌年,嘉靖皇帝遣锦衣千户刘昂前来视疾,并带手诏:“卿以赤诚辅朕,朕亦以腹心是托。”促他还朝辅政。张璁行至处州,病发,返回。稍愈,又启程,至金华病再发,终不能成行。嘉靖十八年(1539)二月初六日,病逝于家,终年65岁。谥号文忠,追赠为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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