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启蒙思想家-中华诗鉴

一代英才拨启蒙，发人深省义挥旌②。

放言痼疾危亡究，揭露衰颓腐败评③。

文继骚风涵现实，诗承雅俗蕴真情④。

春华秋实丰收绩，志士钦崇若典经⑤。

①龚自珍（1792-1841）　清末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乳名阿珍，初名自暹（xiān），又更名巩祚，字尔玉，又改璱人，号定庵。据《龚自珍研究资料集》记载，在龚自珍二十岁时，其外祖父段玉裁为其改“名曰自珍”。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嘉庆二十三年（1818）考中举人，此期间向著名今文经学家刘逢䘵学习《公羊春秋》。道光九年（1829）考中进士。曾先后任宗人府主事、玉牒馆纂修、礼部主客司主事。在经学上，是嘉道年间提倡“通经致用”主张改革的今文经学派的重要人物。当林则徐赴广东查禁鸦片时，他曾预见到英国可能侵犯，建议加强战备，不与妥协。龚自珍生前虽没有看到鸦片战争的结束，但天朝大国的惨败，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其具有民主主义启蒙思想的论说及其名震当时警世启人的著作有：《尊隐》、《明良论》、《乙丙之际箸议》、《送钦差大臣侯官林公序》及《己亥诗》等。有《定庵文集》，今辑为《龚自珍全集》。其卓越的思想学术理论体现在六个方面。一是杰出的思想理论。龚自珍以一位启蒙思想家的最大热情，提倡以考据学派的经世致用思想去务实从政，批判现实社会的积弊和软弱无力。二是不同凡响的哲学思想。龚自珍以敏锐的目光看到中国封建社会已走到崩溃阶段。强烈呼吁：“一祖之法无不敝，千夫之议无不靡，与其赠来者以劲改革，孰若自改革？”（见《全集》）比喻被专制主义统治下的人们，犹如“卧之以独木，缚之以长绳，俾四肢不可屈伸……”所以“乱亦竟不远矣”（《全集》）他高声呐喊：“自古及今，法无不改，势无不积，事例无不变迁，风气无不移易。”（《全集》）可以说，龚自珍哲学思想的尖锐性和创造性，感动了好几代中国人。三是强烈的社会批判思想。龚自珍针对弊端重重的科举制度，在《己亥杂诗》中，有一首借道旁新柳来讽喻科举制度：

谁肯栽培木一章，黄泥亭子白茅堂。

新蒲新柳三年大，便与儿孙作屋梁。

他把封建末期道德堕落概括为一“伪”字，从各方面剥下清王朝“太平盛世”的外衣，使人们清醒地认识到这个千疮百孔的社会，正是封建制度总崩溃前夕的真实形象。四是急切的社会更法思想。龚自珍把社会更法改革的希望寄托在一大批杰出人才身上。他有一首著名的诗写道：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五是独具特色的文学思想。龚自珍是中国封建社会最后的一位杰出的诗人，又是民主主义运动兴起最初一位杰出的诗人。龚自珍崇尚纯真，反对虚伪。他针对当时“伪体”没有真情实感，却占领文坛，发出愤愤不平的感慨，如在《歌筵有乞书扇者》一诗中云：

天教伪体领风花，一代人才有岁差。

我论文章恕中晚，略工感慨是名家。(www.xing528.com)

又如被梁启超赞叹不已最有代表性的一首绝句：

风云材略已消磨，甘隶妆台伺眼波。

为恐刘郎英气尽，卷帘梳洗望黄河。

诗把一位青楼女子的梳妆这一日常行为，与中华民族历史发源的黄河相连，其间自有一股沉重的感受。六是别具一格的文学创作。龚自珍的文章把对黑暗社会的揭露与改革的热望结合起来，把坎坷不平的遭际与江河日下的时局结合起来。如在《题红禅室诗尾》三首绝句中，其中一首道出了他的创作心境：

不是无端悲怨深，直将阅历写成吟。

可能十万珍珠字，买尽千秋儿女心。

总括龚自珍宣传启蒙思想理论的合理因素，对推动中国民主主义进程，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影响。新中国成立后，杭州人民为怀念这位开一代风气的乡贤，设立了龚自珍纪念馆。在20世纪90年代初举办两次全国性的龚自珍学术讨论会。

②一代英才拨启蒙，发人深省义挥旌：系说晚清这位杰出的启蒙思想家、文学家龚自珍，面对腐朽没落的封建专制制度，站在启蒙思想的历史潮头，大义凛然地举起抗争批判的大旗，以拓广人们的眼界启示志士仁人的觉醒。

③放言痼疾危亡究，揭露衰颓腐败评：指龚自珍针对清王朝江河日下、风雨飘摇的局面，从追究危亡原因中找出其积重难返的痼疾所在，从日益颓废的现状去追溯腐败之根源。大胆地喊出更法改革的口号：“一祖之法无不敝，千夫之议无不靡……”“自古至今，法无不改，风气无不移易。”

④文继骚风涵现实，诗承雅俗蕴真情：指龚自珍的诗文，既继承屈原《离骚》的风格，又继承前人典雅而通俗的手法；既涵盖着社会现实，又蕴涵着诗人的真情。在诗文上提出“尊情说”、“宥情论”，开一代新风。“万马齐喑究可哀”，就是对清王朝日薄西山现实的形象写照。“不是无端悲怨深，直将阅历写成吟。可能十万珍珠字，买尽千秋儿女心”（以上所引均见《龚自珍全集》）。这些，既是对腐朽没落清王朝黑暗现实的控诉，又体现出诗人的真情实感，更含有启蒙思想的激情。

⑤春华秋实丰收绩，志士钦崇若典经：春华秋实：这里有二义：一喻龚自珍的文采和操行；二喻龚自珍启蒙思想的丰硕成果。语意引自《颜氏家训·勉学》：夫学者，犹种树也；春玩其华，秋登其实。讲论文章，春华也；修身利行，秋实也。指清初由黄宗羲、王夫之、顾炎武、戴震倡导的启蒙思想理论的开端（犹春花），发展到清末龚自珍启蒙思想理论的成熟（犹秋果）。也指他杰出的文学思想。这些使他成为中国第一批放眼世界看未来的杰出人物之一。其理论成为推动维新革命的先导，受到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的高度赞扬，当着经典来看待。梁启超在《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一书中称赞说：“嘉道间，举国醉梦于承平。而定庵忧之儳（chàn）然若不可终日，其察微之识，举世莫及也……”康有为称赞龚自珍散文为清朝第一。柳亚子先生在诗中敬仰龚自珍：“记取定公名论在，但开风气尽堪豪。”（引自孙文光、王世芸编《龚自珍研究资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