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概述
重庆的土布业,在整个重庆商业经济中,曾经占据过甚为重要的地位。它不仅本身织造——生产——以为就地之用,并且大批地自外埠运进,以供本地之需。更进一步,它还大批地转运外埠的土布,到另一个外埠去;它是土布生产地,又是土布转口地——川省所产的土布,有一部分由它转口。
重庆土布业同业公会的会员,包括生产户与运销户,据三十二年春季的登记,全市共有1000多家,摊贩更不可以数计,字号也有几家。在营业繁荣期中,全市从事土布业的职工,当不下5万人,所运用的资金,据估计也不少于5万万元,每单位金额最高者达1200万元(裕华),最低之布庄亦不少于1万元。经营土布业最久之工厂,如裕华、蜀明等,系在民国元年开办,迄今垂34年之久,布庄字号,亦有数代相传者,可见重庆市之土布业不但与重庆市之整个商业有很密切的关系,抑(亦)且为重庆土著人士生存所赖的一种生产事业。
抗战以后,因机布、洋布之来源逐步断绝,使重庆市之土布生产事业以及土布运贩事业,更趋繁荣。三十二年春季该业之盛况,较之战前川省土布独霸川滇黔数省时之成绩,虽有逊色,但已属不可多得,可惜未能保持长久,至民国三十三年时,其形势即有转变。
民国三十三年,为重庆市土布业之萧条年月。政府之管制,严于往昔,原料之缺乏过于往昔,运输之艰难亦甚于往昔,途中苛杂之多亦多于往昔。往者免税,今者重征(单较场口一处上半年额定营业税即达18万元),而技工又被征服兵役或力役,故其他各业所受到之困难,土布业均无不感受。以致既不能自由生产,又不能自由贸易,在三十年上半年,全市土布业即已现焦灼之形势,而至年底则危机更为迫切。兹简述其三十三年度营业及困难情形于下:
二、生产商
重庆市土布生产厂家,据花纱布管制局渝处三十二年底调查,大小共约700家,织机约5000架,花纱布局每月配纱1200余件应得布50000匹左右,但实际并未收足此数过。经笔者选样分析结果,平均织机每家在10台以上者只占三分之一,余者多不及10台,10台之中,鲜有能按月开足者,平均开工、停工及损坏未修者各占三分之一。布匹产量分二种:一为二三布(32英寸),一为27布(37英寸),合共以27布为准折合计算,为50000匹左右,织机以开工者净额计,每月每机年均产27布18.7匹,关于原料之供求,笔者曾选样调查173家,完全以客观眼光计算,计173厂每月共需纱53861件(此173家之需要,即已超过花纱布局按月配给全体700余厂家之数)。而其实际得准配给量为33706件,仅及15%,以每厂平均所得配给量与需要量比,更较低弱,为45.00%,故各厂家设备,不得不有一部分闲置不用。复以该项土布生产,系受管制机关“以花易纱,以纱易布”政策之限制,所有原料——花纱——既均需向管制机关请领,所有成品——布匹——尤须向管制机关送缴,厂家所得者仅为管制当局额定之工缴及少量余纱。但工缴则往往核定三时与公布实行之时,相差数月之久,以物价上涨之烈,故厂家实际所支工缴往往超过额定发给甚大,致有亏本之事实;以言余纱,则农本局福生庄原规定每件20支机纱交37英寸40码布37匹,而花纱布管制局在三十三年四、五月间将此规格予以改订,每件20支纱交同样布40匹半。此在国家言之,避免纱支流入黑市,为计甚得,不可厚非,但于厂家则失却一可靠以弥补工缴缺额之余地,生产趋于困难,此为各厂家同感苦恼之事实。近以陕棉收购成绩不佳,湘鄂棉区大半于本年度失陷,故原棉问题奇绌,影响所及,首先为纱之缺乏,机纺纱与手纺纱同一命运。因此之故,现在厂家所用之纱,已预提至三十四年二、三月所产之数字,情形百端困难;复以物价狂涨,工缴每匹不敷达200余元之巨,多生产一匹,厂家即须多亏折200余元,故现在各厂家一以不能按时提到纱支而停工,二以工缴不敷而自愿少产,厂家倒闭之风虽尚未酿成,而普遍减产50%~60%,则已渐趋蔓延矣!
三、贩销商
重庆之土布商业,除生产商外,尚有贩运商,即布庄及摊贩,但以重庆生产商所制成品全为管制机关所“缴收”,故彼等之活动范围,亦有限制。即一贩运商多贩运外县来货,布庄除承贩运商之势,零销外县货外,多为管制机关布匹之承销商,摊贩则本小利微,仅为谋生计,有时贩数个布匹,就地摊卖,初无一定地址及营业把握,至若水客行号,与贩运商性质相同,为数不多,姑不具论。(www.xing528.com)
笔者曾赴本市土布业公会及土布集中市场水巷子一带,较场口一带之各贩商摊贩等分别调查结果,本年度各路贩运商自外县贩入重庆土布数目估计如左:
计每月进口数仅为万余匹,较之从前年代至少低落一倍,此为聆取该业数位深有地位人士所谈之结果,而加以修正者。证之历年各方发表有关之数字,亦觉可信。吾人感觉遗憾者,即迄今各方面均尚无有完全确实之调查统计数字,花纱布管制局渝处办理进出登记,所统计之数字,亦不能较吾人之估计更臻确实,故本文概不引用。另外尚有少数湖南土布及湖北三斗坪一带土布加入市场,但为数甚微,对本市土布业不能有所贡献。
至由本市转运外埠者,则以进口根本不多,运输困难,年来已为数极少,少数各该地水客如宜宾、涪陵、泸州等地者前来采办,亦以对管制手续不明,常遭扣留罚款,而不再来,故三十三年度为渝市土布转口业完全停顿之一年。
至若本市布匹摊贩之营业,年来更受打击。以布庄言,外路来货稀少,难于进货,只得转而图作花纱布局之承销商。但承销办法时常变动,手续极烦,所需资金甚多,且既承销平价布匹,则买主自多购买平价布,其自身所营之土布销路,不仅为数不多,反受排挤,若非平价布有剩余布头之额外利益(如一匹36英寸40码之布实际上有115尺以上,而局中系照40码整匹论价——40码合108尺),则营业几不能维持。小型布摊系游击性质,多贩各类零头布为业,因无门面开支,情况较好,至如较场口土布市场之布匹,则甚为复杂:①彼等有关系外县贩货来渝而自行坐贩者,有本地贩子承接外县贩商之货而营业者;②彼等资金皆不甚丰,银行钱庄皆不贷给资金,完全靠私人高利贷周转;③视局人员有关管制机关检查人员,时有麻烦,万一手续不全,全部货物即有遭没收之虞;④因在纱布管制局于十月间每月抛售平价布10万匹之结果,土布销路更窄,营业不佳,而生活日高,故此等布贩目前处境最苦。
以上为重庆市土布业贩运商本年度活动之情形,关于两种布匹之价格(即甲项所指本地土布生产商生产之布,与本节所言外地运来之布),亦有许多变动;外县运来之土布,多系一尺或一尺二寸宽,因价格未受管制,完全随生活指数自动上扬,故变动次数尤多,而程度亦不在平价布之下。总括言之,三十三年底平价布(本地生产商生产之布)之价格,约较三十三年初之官定价格上涨一倍,黑市则达2倍余,而窄土布之价格则达1.5倍以上,尤以十一月十二月棉花现缺,湖南湖北两地土布来源失却以来,波动尤甚。兹调查十二月十七及二十三两日之三种布价目如下:
平价土布现在每匹4800元,承销商加8%,手续费合50余元1尺,但非80元1尺不能买到。
综观二、三两节所述,可知重庆市土布业,无论生产运销,在三十三年度均受有严重之打击,而呈极度衰落之象,处此战时人民衣着奇缺之时,该业景况实与吾人相关甚巨,吾人不能不寄予较重之注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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