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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汉书:卷九十六上-西域传第六十六

时间:2023-10-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向西北行,可抵达鄯善,鄯善靠近大道。向西北行,距离都护府一千七百八十五里,距离山国一千三百六十五里,向西北行,抵达车师国,有一千八百九十里。土地多沙,多盐碱,耕地稀少,粮食倚赖西域其他国家供给。返回的使者,很多人证实,西域诸国虽然有城邑,但是兵力很弱,容易打击。赵破奴率领七百轻骑兵先期抵达,擒获楼兰王,打败姑师国,以汉军武威震慑乌孙、大宛等国。

白话汉书:卷九十六上-西域传第六十六

武帝朝,汉使凿通西域,西域有三十六个国家,后来又分为五十几个小国,西域的位置,在匈奴西边,乌孙南面,南北有两座大山(昆仑山、天山),中间有一条大河(塔里木河),东西宽约六千余里,南北长约一千余里,东面靠近汉朝边郡。汉朝以玉门关阳关为边关,西域西面以葱岭为界,南面有高山(昆仑山),向东延伸至金城郡,与南山(祁连山)相连。流经西域的大河有两条水源:一条来自葱岭,一条来自阗,于阗在昆仑山的脚下,山上流下的雪水向北流淌,与葱岭下来的水汇合,向东注入蒲昌海。蒲昌海还有一个名字叫盐泽(罗布泊),距离玉门关、阳关有三百余里,湖面广阔,有三百余里,湖水不流动,冬夏湖水不增减,有地下水补充。人们认为,水在地下潜行,向南通过积石山汩汩流出,流出后就是中原黄河

出玉门关、阳关,有两条通道,从鄯善走,靠近南山(昆仑山)的北面,沿塔里木河向西行,抵达莎车,这是南道,南道向西翻越葱岭,可抵达大月氏、安息。从车师前王庭顺着北山(天山),沿塔里木河向西行,抵达疏勒,这是北道,北道向西翻越葱岭,可抵达大宛、康居、奄蔡。

周室衰落,戎狄迁至中原,在泾河、渭河以北与华夏民族杂居。始皇驱逐戎狄,修筑长城,作为北部边界,西部还没有越过临洮县。

汉在武帝朝出兵征伐四夷,彰显汉军武威张骞出使,凿通西域。再后来,骠骑将军霍去病攻占匈奴西部,迫使浑邪王、休屠王投降,在西部,从令居县向西,武帝设置酒泉郡,迁徙内地大量的百姓移民实边,此后,武帝设置武威郡、张掖郡、敦煌郡,加上酒泉郡,共有四郡,开设玉门、阳关。自从贰师将军征伐大宛,西域诸国惊恐万状,多次派使者前来贡献,朝觐皇帝,汉廷也派出使者回访,许多汉使得到朝廷任命。从敦煌向西行至盐泽(罗布泊),边陲建起许多亭障,在轮台、渠犁安排士卒屯田戍边,有几百人,设置屯田校尉,管理西域的屯田汉军,为出使西域的使者提供给养。

在宣帝朝,宣帝派卫司马管理鄯善以西诸国。汉军打败姑师,并未将其灭亡,将姑师分为车师前国与车师后国。天山以北有六个小国,汉当时还只能控制天山南道,不能控制天山北道,匈奴已经坐立不安。再后来,匈奴日逐王背叛单于,率领部众投降汉朝,管护鄯善以西的使臣郑吉迎接日逐王,日逐王到长安后,宣帝封为归德侯,封郑吉为安远侯。这一年,是神爵三年。此后,汉朝控制天山北道,宣帝诏命郑吉同时管护天山南道、北道,官职为都护,汉朝设置西域都护,郑吉是首任都护,建立都护府。匈奴的童仆都尉在西域不复存在,匈奴不敢再靠近西域。汉军在西域大肆屯田,在北胥鞬、莎车等地,均有汉军的屯田部队驻扎,屯田校尉隶属于西域都护,都护负责督查乌孙、康居等西域国家,一旦发现有轻举妄动,即向朝廷奏报,能够安抚则安抚,需要打击则打击。西域都护在乌垒城建立都护府,距离阳关两千七百三十八里,靠近渠犁的屯田部队,此地土壤肥沃,处于西域中部,因此将都护府设在此地。

在元帝朝,元帝又在西域设置戊己校尉,负责在车师前王庭屯田。当时,匈奴东蒲类王兹力支率领一千七百余部众投降西域都护,都护在车师后国西边,分出乌贪訾离国,安置归降的匈奴人。

从宣帝、元帝以后,单于向汉朝称臣,西域诸国完全臣服于汉朝,西域的土地山川王侯户数道里远近,完全掌握在朝廷手中,可以翔实记载下来。

走出阳关,最近的西域国叫婼羌。婼羌王又叫去胡来王。婼羌距离阳关一千八百里,距离长安六千三百里,处在西南方向的偏僻位置,不在西域大道旁。国内有四百五十户人家,人口一千七百五十,可以当兵的有五百人,西边和且末国接壤。国民逐水草放牧牲畜,不从事农业生产,需要倚赖鄯善、且末供应粮食。山上有铁矿,自己生产兵器,兵器有弓、矛、短刀、剑、甲。向西北行,可抵达鄯善,鄯善靠近大道。

鄯善国,原来叫楼兰,都城设在扜泥城,距离阳关一千六百里,距离长安六千一百里。有一千五百七十户人家,一万四千一百口人,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两千九百一十二人。辅政官员有国侯、却胡侯、鄯善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且渠、击车师君各一人,有翻译两人。向西北行,距离都护府一千七百八十五里,距离山国一千三百六十五里,向西北行,抵达车师国,有一千八百九十里。土地多沙,多盐碱,耕地稀少,粮食倚赖西域其他国家供给。国内出产玉,有很多湖沼,出产芦苇、柽(chēng)柳、胡杨、白草。民众逐水草放牧牲畜,牲畜有驴马,有骆驼。能够制造兵器,和婼羌国一样。

当初,武帝被张骞的建议所打动,下决心开辟通往大宛的西域通道,出使西域的使者络绎不绝,一年有十几批。楼兰、姑师等国拦截汉使,给汉使造成很大困难,还抢劫汉使王恢等,多次充当匈奴人的耳目,让匈奴人在途中截杀汉使。返回的使者,很多人证实,西域诸国虽然有城邑,但是兵力很弱,容易打击。于是,武帝派从骠侯赵破奴率领属国骑兵,再加上边郡的数万汉军进攻姑师。王恢曾经多次受到楼兰人刁难,武帝诏令王恢配合赵破奴,打击西域诸国。赵破奴率领七百轻骑兵先期抵达,擒获楼兰王,打败姑师国,以汉军武威震慑乌孙、大宛等国。凯旋,武帝封赵破奴为浞野侯,封王恢为浩侯。在通往西域的大道旁,汉朝修建亭障,一直修至玉门关下。

楼兰国投降,入朝贡献,匈奴听说后,发兵进攻楼兰。楼兰王送一个儿子到匈奴充当人质,送一个儿子到汉朝充当人质。再后来,贰师将军攻打大宛,匈奴企图在中途拦截,由于贰师将军率领的汉军强大,匈奴不敢轻举妄动,匈奴又派出骑兵,欲在汉使路过楼兰时袭击汉使,以阻断汉使来往于西域。当时,汉将军任文正率领汉军在玉门关屯垦,为贰师将军殿后,捕获匈奴的俘虏,知道匈奴人的阴谋,奏报朝廷。武帝下诏,让汉军顺道逮捕楼兰王,将楼兰王带回长安,朝廷指责楼兰王,楼兰王回答:“小国处在大国之间,不得不左右逢源,否则难以自保。愿将楼兰国民迁至汉地居住。”武帝认为楼兰王讲的也有道理,放楼兰王回去,随时向汉军汇报匈奴的动静。匈奴人不再信任楼兰王。

武帝征和元年,楼兰王去世,楼兰人请求留在长安的人质回去继承王位。楼兰王的儿子在汉朝犯法,已经被投入蚕室,受了宫刑,不能回去。汉朝答复楼兰人:“楼兰侍子在汉朝受到天子喜爱,不能送回去。你们再立一位楼兰王的儿子继承王位。”楼兰人立了另一位王子即位,汉朝让楼兰王向汉朝送来人质,楼兰王同时向匈奴送去了人质。再后来,楼兰王去世,匈奴先得到消息,将楼兰人质先送回,立为楼兰王。汉朝派使者诏令新楼兰王,入朝觐见皇帝,天子将给予赏赐。原楼兰王的后妻,是楼兰王的继母,对他讲:“先王送了两位人质到汉朝,都没有返回,你还敢再到长安朝觐天子?”楼兰王同意她的见解,向汉使谢道:“刚刚即位,国家还未安定,待到后年,再朝觐天子。”然而楼兰国在西域东陲,距离汉朝最近,靠近白龙堆,那里水草匮乏,出使西域的汉使常需要楼兰王派出向导,还要楼兰国负责饮用水和粮食供应。在迎送汉使时,楼兰人多次被汉朝吏卒欺负,对汉人没有好感,不想与汉朝保持关系,又受到匈奴人挑拨,帮助匈奴多次拦截杀害汉使。楼兰王的弟弟尉屠耆后来投降汉朝,将楼兰的情况报告了朝廷。

昭帝元凤四年,大将军霍光奏报昭帝,派平乐监傅介子前往楼兰国,刺杀楼兰王。傅介子轻装简从,率领勇士,带着金币,对外宣称要犒赏西域诸国。到了楼兰,欺骗楼兰王,要犒赏国王,楼兰王大喜,与傅介子饮酒,酒酣耳热,傅介子将楼兰王带到屏幕后边耳语,汉使带来的两名壮士从后面刺杀楼兰王,楼兰贵族与左右随从慌忙逃走。傅介子告谕他们:“楼兰王负汉,犯下重罪,天子派我来诛杀楼兰王,重新立楼兰王的弟弟、在汉的尉屠耆为楼兰王。汉军马上就要到达,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灭国!”傅介子砍下楼兰王尝归的头颅飞驰回长安,朝廷将楼兰王的头颅悬挂在北阙。昭帝封傅介子为义阳侯,重新立尉屠耆为楼兰王,将楼兰国更名为鄯善,为新王刻制印章,赐予宫女作为鄯善王的夫人,准备车骑辎重,丞相将军率领百官在横门外祭祀路神为国王饯行,并将其送回鄯善国。鄯善王奏请昭帝:“在汉的时间很久,而今返回祖国,势单力薄,楼兰王的儿子还在,担心被他杀害。鄯善国有一座伊循城,那里的土地肥沃,请求朝廷派遣一位屯田将军在那里屯田驻守,臣也可以有所依靠。”于是,朝廷派了一名司马、四十名士卒在伊循城屯田,以镇抚鄯善国,后来又设置都尉。伊循城设置官衙,从此时开始。

鄯善国处于汉朝通往西域的交通要道,向西抵达且末国,相距七百二十里。从且末开始,国民种植粮食,土地上生长的植物,饲养的牲畜,制作的兵器,与汉朝类似,如有不同,则注明。

且末国,都城在且末城,距离长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有二百三十户,人口一千六百一十,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三百二十人。有辅政国侯、左右将、翻译各一人。向西北行,距离都护府有两千两百五十八里,北边邻近尉犁,南边可抵达小宛国,要走三日,有葡萄水果。向西行可到达精绝国,距离两千里。

小宛国,都城在扜零城,距离长安七千二百一十里。有一百五十户,人口一千零五十,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二百人。治理国家的有辅国侯、左右都尉各一人。向西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两千五百五十八里,向东与婼羌接壤,偏南,不靠近大道。

精绝国,都城在精绝城,距离长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有四百八十户,人口三千三百六十,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五百人。官吏有精绝都尉、左右将、翻译各一人。向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向南抵达戎卢国,需要四天时间,地域狭窄,向西抵达扜弥国,有四百六十里。

戎卢国,都城在卑品城,距离长安八千三百里。有二百四十户,人口一千六百一十,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三百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两千八百五十八里,向东与小宛国、向南与婼羌、向西与渠勒接壤,地处偏南,不在大道旁。

扜弥国,都城在扜弥城,距离长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有三千三百四十户,人口两万零四十,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三千五百四十人。治理国家的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左右骑君各一人,翻译两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三千五百五十三里,向南与渠勒,东北与龟兹,西北与姑墨接壤,向西抵达于阗,距离三百九十里。现在的名字叫宁弥。

渠勒国,都城在鞬都城,距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有三百一十户,人口两千一百七十,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三百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三千八百五十二里,向东与戎卢、向西与婼羌、向北与扜弥接壤。

于阗国,都城在西城,距离长安九千六百七十里。有三千三百户,人口一万九千三百,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两千四百人。治理国家的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骑君、东西城长、翻译各一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三千九百四十七里,向南与婼羌接壤,向北与姑墨接壤。于阗的西面,有河水流过,注入西海;于阗的东面,有河水向东流,注入盐泽(罗布泊),黄河在这里发源。出产玉石。向西通向皮山,距离三百八十里。

皮山国,都城在皮山城,距离长安一万零五十里。有五百户,人口三千五百,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五百人。国家有左右将、左右都尉、骑君、翻译各一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四千二百九十二里,向西南至乌秅(chá)国,有一千三百四十里,向南与天笃(天竺)相连,向北抵达姑墨,距离一千四百五十里,向西南到罽宾,有通向乌弋山离(阿富汗坎大哈)的道路,向西北抵达莎车,距离三百八十里。

乌秅国,都城在乌秅城,距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有四百九十户,人口两千七百三十三,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七百四十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四千八百九十二里,向北与子合、蒲犁接壤,向西与难兜接壤。此地多山,民众住在山间,田地散布在山谷间,生长有白草。居民垒石为屋。从山上引溪水作为饮用水。本地出产一种小步马,饲养驴,没有牛。向西行有一个地名叫悬渡,距离阳关五千八百八十八里,距离都护府五千零二十里。悬渡是一座石山,峡谷间没有道路,需要用绳索连接在两山之间,把人拉过去。

西夜国,国王号称子合王,管理呼犍谷,距离长安一万零二百五十里。有三百五十户,人口四千,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一千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五千零四十六里,向东与皮山、向西南与乌秅、向北与莎车、向西与蒲犁接壤。蒲犁和依耐、无雷国和西夜国属于同一个民族。西夜和匈奴是不同的种族,他们和羌人、氐人相似,也是逐水草放牧牲畜。在子合,有玉石出产。

蒲犁国,都城在蒲犁谷,距离长安九千五百五十里。有六百五十户,人口五千,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两千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五千三百九十六里,向东抵达莎车,有五百四十里,向北抵达疏勒,有五百五十里,向南和西夜国、子合接壤,向西和无雷接壤,有五百四十里。国中辅政的有侯、都尉各一人。在莎车租农田耕种。民族风俗与子合相同。

依耐国,都城距离长安一万零一百五十里。有一百二十五户,人口六百七十,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三百五十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两千七百三十里,抵达莎车,有五百四十里,抵达无雷,有五百四十里,向北抵达疏勒,有六百五十里,向南与子合接壤,风俗和子合相同,粮食出产很少,在疏勒、莎车租农田耕种。

无雷国,都城在卢城,距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有一千户,人口七千,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三千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两千四百六十五里,向南抵达蒲犁,有五百四十里,向南与乌秅、向北与捐毒、向西与大月氏接壤。衣服和乌孙国相似,风俗和子合国相同。

难兜国,都城距离长安一万零一百五十里,有五千户,人口三万一千,可以当兵服役的有八千人。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两千八百五十里,向西抵达无雷,有三百四十里,向西南抵达罽宾,有三百三十里,向南与婼羌、向北与休循、向西与大月氏接壤。种植粮食、葡萄各种水果。出产银铜铁,制作兵器与其他国家相同,隶属于罽宾国。

罽(jì)宾国,都城在循鲜城,距离长安一万两千两百里,不归西域都护府管辖。能够当兵服役的人有很多,是一个大国。向东北抵达都护府,距离六千八百四十里,向东抵达乌秅国,距离两千两百五十里,向东北抵达难兜国,需要九天时间,西北与大月氏、西南与乌弋山离接壤。

匈奴打败大月氏,大月氏向西迁徙,抵达大夏国,大夏国塞王向南迁至罽宾,塞人因此而分散,居住在几个国家。从疏勒向西北,休循、捐毒等国的居民,都是塞族人。(www.xing528.com)

罽宾国的地势平坦,气候温和,种植苜蓿,当地生长奇花异木,有檀树、櫰(huái)树、梓树、竹子、漆树。种植粮食及葡萄,各种瓜果,向农田施粪肥,在田园精耕细作。地下水源充足,土壤湿润,种植水稻,冬天吃生菜。居民擅长手工艺,雕文镂刻,修建宫室,织地毯壁挂,刺绣花纹图案,喜欢烹调饮食。出产金银铜锡等器具,制作的器物很精美,将产品在市场上销售,以金银为钱币,正面为骑马的图案,背面为人面图案。出产封牛、水牛、大象、大狗、沐猴、孔雀、珠玑、珊瑚琥珀宝石。其他牲畜与别的国家相同。

武帝朝,汉使凿通西域,汉人来到罽宾国,罽宾人自以为距离汉朝遥远,汉军难以到达,其国王乌头劳多次杀害汉使。乌头劳去世,儿子即位,派使者向汉朝贡献。汉朝派关都尉文忠将其送回。国王又想杀害文忠,被文忠查觉,与容屈王的儿子阴末赴合谋,进攻罽宾王,杀了国王,而后立阴末赴为罽宾王,由汉朝授予印绶。再后来,军候赵德出使罽宾国,与阴末赴失和,阴末赴竟然用铁链把赵德锁起来,杀害汉朝副使以下七十余人,而后派使者向朝廷上书请罪。元帝认为,地域遥远,没有逮捕罽宾国的使者,又在悬渡将使者送回,此后与他们断绝关系。

成帝朝,罽宾国又派使者来贡献,同时谢罪,汉朝欲派使者回访,同时送罽宾使者返回,杜钦劝说大将军王凤:“此前罽宾王阴末赴,是汉朝帮助其即位,之后又背叛汉朝。德莫大于拥有国家百姓,罪莫大于杀害使者,罽宾王不肯报恩,不害怕汉朝的报复,自以为路途遥远,汉军不能到达。对汉朝有所求,则卑躬屈膝;对汉朝无所求,则骄横不法,始终不肯向汉朝称臣。中原之所以与蛮夷通使,厚待蛮夷,满足他们的要求,是因为与蛮夷的土地接壤,为的是睦邻友好,不让他们成为汉的边患。悬渡隔断罽宾通向汉的道路,罽宾人难以通过。我们与他们搞好关系,通使往来,不足以安抚西域;即使他们不肯归附,也不会危及汉在西域的利益。此前他们悖逆,在西域行凶,是因为道路阻隔,汉朝没有惩罚;而今他们悔过,欲通使,却没有派一位显贵,来贡献的都是做生意的商人,只是以通使为名,行买卖之实。既然他们来做买卖,就没有必要再派汉使送他们过悬渡,以免被他们利用。每次汉使送客,都要在途中防备受到强盗的侵害。从皮山国以南,有四五个小国不属于都护府管辖,派出探路的士卒一百余人,分成五批在夜间敲击刁斗,日夜守卫,还时常会受到强盗袭击。牲畜驮载粮食,要在西域诸国补充给养,才能维持来回的消耗。有些西域小国贫穷,连自己吃的都不够,还有些小国狡黠,不愿意帮助汉使,即使汉使带着强汉的符节,也不得不在山谷间挨饿受冻,欲向西域人乞食,难上加难,要不了一二十天,人畜就会抛尸在荒野,魂魄难以返回故乡。汉使还要经过大、小头痛山,赤土、身热阪,走到那里,人会发烧,面无人色,头痛呕吐,牲畜也是这样。还有三池、盘石阪,路径狭窄,宽处只有一尺六七寸,长度却有三十余里。从山间小道俯视下面,是万丈深渊,山石嶙峋,山峰峥嵘,行人只能步行,小心翼翼地牵着马匹,用绳索引导,行走两千余里到达悬渡,坠入深谷的牲畜不计其数,山谷里遍布尸骨残骸;人从山上坠落,只能听天由命,根本没有救援的可能。如此险阻,难以胜言。在远古,圣王将天下划分为九州,制定五服朝贡,强调在国内加强治理,不把重点放在域外。而今汉朝派出使者,接受皇上使命,送的却是蛮夷的商人,士卒劳苦,在险途跋涉,备受艰辛,去做无益之事,这不是长久之计。使者已经接受诏命,到皮山国就可以返回。”王凤将杜钦的一番话奏报成帝。罽宾来者果然是牟利的商人,他们几年就要往返一次。

乌弋山离国,王城距离长安一万两千两百里。不属于西域都护府管辖。其人口和军队可以当作一个大国。向东北抵达都护府,有六十天路程,向东与罽宾国、向北与扑挑国、向西与犁靬国(古罗马)、条支国接壤。

从乌弋山离国向西,再走一百余天,就到了条支国。条支国靠近西海,气候暑热潮湿,种植水稻。当地有一种大鸟(鸵鸟),产的卵有瓮大,人口众多,由很多小酋长管理,隶属于安息国(古伊朗)管辖,是安息的藩国,有很多善于变魔术的艺人。安息国的长老听说条支国有弱水,有西王母,只是从未见过。从条支国坐船向西行,经过一百余天,就到了人们传说中日落的地方。

乌弋国的土地干旱炎热,地势平坦广阔,当地的草木、牲畜、五谷、果蔬、饮食、宫室、市场贸易、钱币、兵器、金珠之类,均与罽宾国相同,出产桃拔、狮子、犀牛。当地的风俗,不能肆意猎杀野兽。钱币的正面文饰是人头,背面是骏马。以金银装饰手杖。距离汉朝路途遥远,汉使很少到达那里。出玉门关、阳关走南道,经过鄯善向南行,抵达乌弋山离,就是南道的终点。再向北转,而后向东行,就到了安息。

安息国,王城在番兜城,距离长安一万一千六百里。不属于西域都护管辖。北面与康居、东面与乌弋山离、西面与条支国接壤。土地风俗、物产所有、民风民俗与乌弋、罽宾国相同,也使用银子铸造钱币,钱币正面是国王头像,背面为王后头像,国王去世,重新铸币。当地出产大马雀(鸵鸟),有大小几百个城邑,地方广阔达数千里,是西域最大的国家,靠近妫水(阿姆河),商人通过车船到邻国贸易,在羊皮上书写文字,字体横写。

武帝派使者到安息国,安息王命令将军率领两万骑兵在东界迎接。东界距离都城数千里,走到都城,沿途要经过数十个城市,沿途人民不断。安息国同时派使者跟随汉使来到汉地,把鸵鸟蛋和杂耍艺人作为礼物贡献给武帝,武帝看了后很高兴。安息国的东边就是大月氏。

大月氏国,都城在监氏城,距离长安一万一千六百里。不属于西域都护管辖。国内有十万户,人口四十万,可以当兵服役的有十万人。向东抵达都护府,距离四千七百四十里,向西抵达安息国,有四十九天的行程,向南与罽宾国接壤。民风习俗、物产所有、土地钱币与安息国相同。出产单峰骆驼。

大月氏本来以游牧为主,跟随牲畜迁徙,与匈奴的习俗相同,有控弦战士十余万,自恃强大,轻视匈奴。大月氏本来居住在敦煌、祁连山间,匈奴冒顿单于攻破月氏,杀了月氏王(文帝四年),把月氏王的头颅用来做酒器,月氏人只得离开原来的居住地,迁徙至远方,先到大宛,向西进攻大夏国,将大夏国臣服,在妫水以北设立王庭。不愿意追随的小部落就留在祁连山南麓,成为后来的羌人,号称小月氏。

大夏国没有统一的国君,城邑只设置小酋长,百姓性情柔弱,不愿意打仗,大月氏迁徙此地,将他们作为臣民役使。大月氏和大夏都接受汉朝西域都护府节制,国内分为五部,各有一位翕侯管辖:一个叫休密翕侯,在和墨城设置都城,距离西域都护府两千八百四十一里,距离阳关七千八百零二里;第二个叫双靡翕侯,在双靡城设置都城,距离西域都护府三千七百四十一里,距离阳关七千七百八十二里;第三个叫贵霜翕侯,在护澡城设置都城,距离西域都护府五千九百四十里,距离阳关七千九百八十二里;第四个叫肸(xī)顿翕侯,在蒲茅城设置都城,距离西域都护府五千九百六十二里,距离阳关八千二百零二里;第五个叫高附翕侯,在高附城设置都城,距离西域都护府六千零四十一里,距离阳关九千二百八十三里。这五位翕侯都属于大月氏。

康居国,王城冬天设置在乐越匿地,位于卑阗城,距离长安一万两千三百里,不属于西域都护府管辖。到达乐越匿地骑马要走七日,距离夏天的王城蕃内有九千一百零四里。国内有十二万户,人口六十万,可以当兵服役的有十二万人。向东距离都护府,有五千五百五十里。与大月氏的风俗相同。东面受到匈奴控制。

宣帝朝,匈奴国内动乱,五位单于争位,汉朝帮助呼韩邪单于,郅支单于因怨生恨,杀害汉使,向西迁徙,倚赖康居国的地利。再后来,西域都护甘延寿、副校尉陈汤征发戊己校尉驻扎在西域的汉军,再加上西域诸国军队,征伐康居国,杀了匈奴郅支单于,详情记载在《甘延寿传》和《陈汤传》中。这一年,是元帝建昭三年。

到了成帝朝,康居国派王子到长安来侍奉皇上,同时贡献礼物,可是,康居国仍然认为汉朝遥远,对汉使骄横无礼,不肯像西域诸国一样向汉朝称臣。西域都护郭舜多次上书:“在匈奴强盛时,并非因为降服乌孙、康居;及至匈奴衰弱,对汉称臣,也并非因为失去这两个国家。汉虽然接受他们的人质,可是这三个国家依然私下里相互馈赠,同过去一样往来,看准机会就会制造事端;关系好,不能信任,关系不好,也不会役使。譬如说,我们与乌孙友好,并未带来利益,反而给我们带来麻烦。乌孙在此前与汉朝有盟约,他们与匈奴一样,向汉朝称臣,从义的角度讲,汉朝不能拒绝。然而康居人狡黠,不肯拜见汉使。西域都护派去的官吏,坐的位置被安排在乌孙使者下面,康居王和其臣属先吃饭,然后才招呼西域都护派去的官吏,态度倨傲,向西域诸国炫耀。如此看来。为什么还要把王子送到长安充当人质?这就像商人做生意,用欺诈手段。匈奴是百蛮领袖,仍然对汉朝称臣纳贡,康居看到汉使不拜,让单于有一种卑下的羞辱感,应该将康居的王子送回,断绝往来,以表明汉廷不与无礼之国通使。敦煌郡、酒泉郡及天山南道的八个西域国家,均为汉使提供人马驴骆驼和必需的食物,非常辛苦。经过沿途驿站,花费甚多,迎送这些狡黠小国,得不偿失。”朝廷认为这是新通使国家,考虑他们路途遥远,汉朝应该招徕远方客人,对他们实施羁縻,没有与康居断绝关系。

康居国向西北大约两千里,有奄蔡国。国内有控弦战士十余万。与康居国的风俗相同。靠近大水泽(咸海),没有山丘,靠近北海(里海)。

康居国有五位小王:一位叫苏䪥(xiè)王,住在苏䪥城,距离都护府五千七百七十六里,距离阳关八千零二十五里;第二位叫附墨王,住在附墨城,距离西域都护府五千七百六十七里,距离阳关八千零二十五里;第三位叫窳匿王,住在窳匿城,距离西域都护府五千二百六十六里,距离阳关七千五百二十五里;第四位叫罽王,住在罽城,距离西域都护府六千二百九十六里,距离阳关八千五百五十五里;第五位叫奥鞬王,住在奥鞬城,距离西域都护府六千九百零六里,距离阳关八千三百五十五里。这五位王都属于康居国。

大宛国,都城设在贵山城,距离长安一万两千五百五十里。国内有六万户,人口三十万,可以当兵服役的有六万人。辅佐治理的有副王、辅王各一人。向东至都护府,距离四千零三十一里,向北至康居国卑阗城,距离一千五百一十里,向西南至大月氏,距离六百九十里。向北与康居、向南与大月氏接壤,土地物产及民风民俗与大月氏、安息国相同。大宛国种植葡萄用来造酒,富人家窖藏葡萄酒,多达一万余石,酒储藏的时间长达几十年而不坏。当地风俗,人们喜欢饮酒,马的饲料是苜蓿。

大宛国有七十多座城邑,善于养马。饲养一种汗血马,据说是天马的后代。

张骞向武帝介绍天马,武帝派使者带上千金和一匹黄金铸马,欲购买大宛国的良马。大宛王认为汉朝遥远,汉军不可能到达大宛国,不愿意将宝马卖与汉人。汉使出言不逊,大宛国杀害汉使,还夺走了汉使带去的财物。武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十几万汉军征伐大宛,前后经历四年。大宛人杀了他们的国王毋寡,斩下头颅交予汉军,献上三千匹良马,汉军凯旋,详情记载在《张骞传》中。贰师将军杀了大宛王,又立了大宛的贵族,平素与汉朝关系好的昧蔡为大宛王。又过了一年多,大宛贵族认为昧蔡讨好汉人,使得大宛国遭受兵灾,杀了昧蔡,重新立毋寡的弟弟蝉封为王,而后送大宛王的儿子到汉朝充当人质,汉朝也通过使者送去很多财物,加以镇抚。先后有十几批汉使出使大宛,汉使还抵达大宛西边的邻国寻求宝物,以征讨大宛国为例,向西域诸国宣示武德。大宛王蝉封与汉朝约定,每年献上两匹天马,汉朝派使者到大宛国采摘葡萄、苜蓿种籽带回汉朝。天子认为天马已经够多,而且外国来的使者很多,应该多种些葡萄、苜蓿,把这些植物栽遍了离宫别馆,看上去很壮观。

从大宛国向西抵达安息国,语言略有差异,但也大致相同,他们之间能听懂对方。这里的人深目,脸上多须髯。善于做生意,为一点小利可以辎铢必较。女子在家里受尊重;妻子在家里讲的话,丈夫一定要照办。这里不产蚕丝、漆树,不知道如何铸造铁器,后来有出使的汉人留在当地,教会他们铸造铁器、兵器。从汉人那里得到的黄金、白银,他们用来制作器具,不再用来铸造钱币。

从乌孙国向西抵达安息国,靠近匈奴。匈奴蹂躏过大月氏,匈奴来的使者,只要手持单于的一封书信,沿途各国就会热情地招待,不敢怠慢。汉使来到这里,必须拿出钱币或物品交换,否则得不到食物,不买牲畜,得不到坐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汉朝距离此地太远,汉使又特别有钱,带来很多财物,所以汉人一定要拿出钱才能买到需要的东西。呼韩邪单于臣服于汉朝,沿途诸国对待汉使的态度才变得恭敬起来。

桃槐国,王城距离长安一万一千零八十里。国内有七百户,人口有五千,可以当兵的有一千。

休循国,王城在鸟飞谷,葱岭以西,距离长安一万零两百一十里。有三百五十八户,人口一千零三十,可以当兵的有四百八十人。向东抵达都护府,距离三千一百二十一里,抵达捐毒衍敦谷,距离两百六十里,向西北抵达大宛国,距离九百二十里,向西抵达大月氏,距离一千六百一十里。民众穿的衣服与乌孙国人相似,逐水草放牧牲畜,属于塞种人。

捐毒国,王城在衍敦谷,距离长安九千八百六十里。有三百八十户,人口一千一百,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五百人。向东抵达西域都护府,距离二千八百六十一里。抵达疏勒也是这样的距离。向南距离葱岭很近,此地荒凉,没有人居住。向西翻越葱岭,就是休循国。向西北抵达大宛国,距离一千零三十里,向北与乌孙国相邻。衣服和乌孙民众穿戴相同,逐水草游牧,靠近葱岭,属于塞种人。

莎车国,王城在莎车城,距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有两千三百三十九户,人口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三,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三千零四十九人。治理国家的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骑君、备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两人,翻译四人。向东北抵达西域都护府,距离四千七百四十六里,向西抵达疏勒国,距离五百六十里,向西南抵达蒲犁国,距离七百四十里。山上出产铁矿,出产青玉。

在宣帝朝,汉公主生的小儿子万年,莎车王很喜欢。莎车王去世时,万年正在汉朝充当人质。莎车人欲归附汉朝,又想与乌孙搞好关系,上书皇帝,请求让万年做莎车王。朝廷答应莎车人的请求,派使者奚充国护送万年归国。万年即位,凶恶残暴,莎车人大失所望。莎车王的弟弟呼屠征杀了万年,还杀了汉使,自立为王,与西域诸国联合起来,背叛汉朝。恰好卫侯冯奉世出使西域,护送大宛国的客人,临机决断,征发西域诸国军队进攻莎车国,杀了莎车王,重新立莎车王弟弟的儿子为莎车王。返回后,朝廷拜冯奉世为光禄大夫。这一年,是宣帝元康元年。

疏勒国,王城在疏勒城,距离长安九千三百五十里。国内有一千五百一十户,人口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七,可以当兵服役的有两千人。辅政官员有疏勒侯、击胡侯、辅国侯、都尉、左右将、左右骑君、左右翻译各一人。向东抵达都护府,距离两千两百一十里,向南抵达莎车,距离五百六十里。有集市贸易,向西有通往大月氏、大宛国、康居国的道路。

尉头国,王城在尉头谷,距离长安八千六百五十里。国内有三百户,人口两千三百,可以当兵服役的有八百人。辅政有左右都尉各一人、左右骑君各一人。向东抵达都护府,距离一千四百一十一里,向南与疏勒接壤,山路不通,向西抵达捐毒国,距离一千三百一十四里,通过山间路径,骑马两天才能抵达。当地人种田,同时逐水草放牧牲畜,衣服和乌孙国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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