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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汉书》第78卷第48章:萧望之的传记

时间:2023-10-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萧望之,字长倩,原东海郡兰陵县人,后迁至杜陵县。京师的儒生都称赞萧望之的学问很好。幕府官属与萧望之拉扯起来,一时间双方气氛紧张。霍光听到吵闹声,让官属放开萧望之。又过了几年,因为弟弟犯法,萧望之受到牵连,不能再在宫中宿卫,免职下放到郡府,担任一般官吏。宣帝看了谏书,任命萧望之为谒者。萧望之的建议,大多能得到宣帝认可。萧望之知道此次调任的目的,随即上任,开始工作。

《白话汉书》第78卷第48章:萧望之的传记

萧望之,字长倩,原东海郡兰陵县人,后迁至杜陵县。萧望之的家族世代务农,到了他这一代,却喜欢读书,攻读《齐诗经》,跟随同县人后仓学习十年。奉朝廷诏命,萧望之来到太常寺,向原来的同学、后担任博士的白奇学习经书,又向夏侯胜请教《论语》《礼服》。京师的儒生都称赞萧望之的学问很好。

当时,大将军霍光执掌朝政,经将军幕府长史丙吉推荐,儒生王仲翁、萧望之等被召入将军幕府,接受霍光召见。此前,左将军上官桀与盖长公主密谋杀害霍光,霍光将上官桀等灭族,此后在将军幕府,霍光愈加戒备,有官吏百姓来谒见,要先脱下衣服检查,以防止携带凶器,还有两位官吏在两旁挟持。萧望之不听这一套,从阁门自行退出,说:“不接受召见了。”幕府官属与萧望之拉扯起来,一时间双方气氛紧张。霍光听到吵闹声,让官属放开萧望之。萧望之走到霍光面前,对霍光讲:“将军以德辅佐幼主,在海内推行教化,让百姓过上安宁的生活,因此天下士人莫不延颈翘望,争先恐后,愿意为朝廷效力,也可以展示才华,今天来见将军,却先要搜身,还要由两位官吏挟持,这不是周公辅佐成王、对待士人的谦恭态度,当时周公接见士人,一饭三吐哺,一沐三握发,招徕寒士,如此诚恳。”听到这样的话,霍光感觉很刺耳,没有用萧望之,受到霍光召见的王仲翁等,此后担任大将军幕府长史。三年后,王仲翁官至光禄大夫兼给事中,萧望之通过甲科射策考试担任郎官,代理小苑东门候。王仲翁出入有仆役随从,前呼后拥,很尊贵,他对萧望之讲:“你当年不肯屈从,而今只能做一个守门官。”萧望之回答:“人各有志。”

又过了几年,因为弟弟犯法,萧望之受到牵连,不能再在宫中宿卫,免职下放到郡府,担任一般官吏。御史大夫魏相征召萧望之担任掾史,萧望之为官清廉,又担任大行治礼丞。

在当时,大将军霍光已经去世,儿子霍禹担任大司马,霍光哥哥霍去病孙子霍山负责尚书事务,霍氏有许多亲属在宫中宿卫,或担任侍中。宣帝地节三年夏天,京师落下冰雹,萧望之上疏,奏请宣帝在闲暇时召见,愿向宣帝陈述有关灾异的想法。宣帝在民间时就听说过萧望之,问:“这是东海郡的萧先生吗?把他先带到少府宋畸那里,问一下情况,答问不要有所顾忌。”萧望之回答询问,萧望之认为:“《春秋》记载,鲁昭公三年,天上下了大冰雹,在当时,季氏专权,赶走鲁昭公。如果国君能够意识到上天发出的警告,就不会遭受这次磨难。而今陛下以圣德继承皇位,求贤若渴,有尧舜的治国雄心。可是祥瑞还未显现,阴阳还未协调,这是因为有大臣掌控朝政,霍氏一姓擅权,才有这样的结果。一棵大树,旁枝太大,会对主干造成危害;一个国家,大臣权力太大,会对国家造成危害。愿明主收回朝政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多选择刘氏同姓辅政,举荐贤材,把他们当作心腹,让他们参与朝政。朝中公卿在奏事时要尽职守责,还要明确责任,检查他们的政绩。只有这样,才能完善政事,在朝中树立公道,堵塞奸邪之路,遏制权臣的淫威。”宣帝看了谏书,任命萧望之为谒者。当时,宣帝刚即位,思慕贤良,有很多人上书对朝政提出看法,宣帝将这些奏章交予萧望之,让他发表意见。萧望之认为有好的建议,就任命谏言者为丞相府、御史大夫府掾史;次一等者,交予中二千石官员试用。满一年后,按照能力、成绩,向朝廷奏报;能力不够,则送回家种田。萧望之的建议,大多能得到宣帝认可。后来,萧望之升任谏议大夫、丞相司直,一年内三次升迁,官至二千石。再后来,霍氏谋反,遭到灭族,萧望之受到重用。

在当时,朝廷选择博士、谏议大夫、通晓政事的官员,补任郡太守或诸侯国相,萧望之被任命为平原郡太守。萧望之还是想留在朝中,被外放担任太守,心中不乐意,上疏宣帝:“陛下哀怜百姓,担心不能推行教化,把朝廷的谏官派出去,补任太守、国相,这是重视末节,忽视根本。朝廷没有谏诤大臣,不能判断施政正误;国家没有贤达士人,不能掌握政策尺度。愿陛下选择通晓经术、有远见卓识、善于处理问题的士人作为内朝大臣,让他们参与政事。诸侯与下面的官员知道国家注重谏言,也会认真对待政事,不敢再钻政策的空子。像这样坚持不懈,成康年间的政治清明也能做到!下面的郡国治理,应该不是重中之重,何须为这些担忧?”宣帝看了上疏,将萧望之调回朝廷,代理少府。宣帝观察萧望之,认为萧望之通晓经学,为人持重,对问题有独到见解,是一个做宰相的材料,欲试一下萧望之处理政事的能力,任命萧望之为左冯翊。萧望之从少府改任左冯翊,是降职,担心工作是否有皇帝不满意之处,于是称病回家。宣帝知道后,派侍中成都侯金安上直接告诉萧望之皇帝的意图,金安上说:“朝廷交予官员重要职务,要经过考查,了解官员的行政能力,才能量才使用。先生此前只做过平原郡太守,但是时间很短,因此才调任三辅官员,再考查一下先生的施政能力,并没有其他意思。”萧望之知道此次调任的目的,随即上任,开始工作。

这一年,西部羌人造反,朝廷派后将军赵充国率领汉军平叛。京兆尹张敞上书:“国家的大军在外征战,军队从夏天出发,陇西郡以北,安定郡以西,官员百姓都要为军队转输军粮,农田荒芜,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即使叛羌终获平定,明年春荒恐怕要发生饥馑。在穷乡僻壤,有钱也难以买到粮食,国家的粮食储备不足以满足赈灾的需要。奏请让犯有罪行的犯人,只要不是强盗或因贪财杀人,以及不能赦免的重罪犯,向国家交纳一定数量的粮食,用以补充沿边八郡的粮食储备,以抵消罪行。这些事情要早做准备,有了足够的粮食储备,才能解决赈灾的需要。”宣帝将奏章交予有关官员讨论。萧望之与少府李强商议后认为:“百姓的思想,有阴阳两种,有好义的想法,也会有牟利的愿望,全在于教化。在尧的时代,不能让百姓消除牟利的愿望,但可以让牟利的愿望不超过好义的想法;在夏桀时代,不能制止百姓有好义的想法,却会让牟利的愿望超过好义的想法。尧、桀的差别,全在于强调义还是利,哪一方面受到国家重视,引导百姓要慎重。而今,朝廷让百姓通过交纳粮食减免罪行,那么富人有条件,就可以免罪求生,穷人无力交纳,只好负罪等死。贫富有了不同标准,法律将难以统一。再者,人们从感情出发,即使贫穷,父兄被羁押在监狱,听说可以向国家交钱求生,为了子弟,也会不避凶险,为取得钱财铤而走险,以求解救亲属。一人生还,十人可能丧命,这样一来,伯夷的品行不复存在,公绰的美名也会被湮没。教化一旦失去作用,即使有周公、召公辅佐也难以治理。在古时,国家藏粮于百姓,国库不足,可以由民间补充;国家有余,则由民间储备。《诗经》讲:‘君王的恩泽惠及穷人,抚恤鳏寡孤独。’这是国家施政的要务,惠及每一个百姓。又说:‘天上的雨水落在公田,再落在我的私田。’这是百姓以国家利益为先。现在西部有战事,西部边郡的百姓不能从事生产,可以按照内地百姓的人数,每户多缴纳一些赋税,解决当前困难,这是自古以来通行的方法,百姓也能够理解,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妥。冒死去救赎亲人,这种政策不可行。陛下正在推行教化,教化一旦成功,即使尧舜的盛世,也不是遥不可及。如果为了开辟财路,将教化弃之不顾,臣以为,这项建议不可取。”

宣帝将双方的意见交予丞相、御史大夫两府讨论,丞相、御史大夫就萧望之提出的问题诘问张敞。张敞回答:“少府、左冯翊所讲的,是人们通常的想法。当年,武帝征伐四夷,战争持续三十余年,百姓没有加赋,而军事行动需要的开支,都能得到满足。而今,羌虏不过是一隅的小蛮夷,在山谷间跳梁的小丑,国家只是让犯罪者拿出一些财产,以赎免其罪行,这种措施远胜于增加赋税,烦扰百姓。而且,强盗及杀人犯是大逆不道的罪人,是百姓痛恨的恶贼,他们不能赎罪,只是对于藏匿、知情不报、贪取不义之财犯法者受到惩治,可以施行这种政策,朝中大臣在廷议时,也认为他们的罪可以宽宥,现在让他们拿出财产赎罪,其法律实施的宽严显而易见,怎么会影响到教化?在古时,《甫刑》也是小过赦免,轻罪允许交钱赎罪,还有赎罪的不同标准,这种措施由来已久,怎么就会放纵罪犯、让罪恶蔓延?张敞在朝廷任职二十余年,只听说罪人可以交钱赎罪,没有听说因为赎罪造成更多犯罪。凉州军情紧急,秋天正是庄稼收获的季节,百姓已有饥困,有些因为病饿甚至死在路上,更何况明年春天青黄不接之时!不早一点为赈灾做足准备,却在那里引用迂腐的经学无端诘难,恐怕后面还有严重的情况。儒生可以抱着经书高谈阔论,臣没有必要与他们争论,作为朝廷大臣,位居列卿,把辅佐丞相、御史大夫作为职责,不敢不表达愚意。”

萧望之、李强又争辩:“先帝圣德,贤良在位,制定法令,垂范后世,考虑到边郡百姓困苦,制定《金布令甲》,说‘边郡多次遭受兵灾,百姓饥寒交迫,很多百姓在壮年时,就不幸去世,家中失去父、子,诏令天下其他郡县,为边郡提供粮食及生活用品’。这是由于战争频繁,施行的应急措施。武帝天汉四年,诏令死罪犯人,每人捐献五十万钱,可以减死罪一等,在当时,地方豪强、吏民纷纷借贷,甚至为此而沦为强盗,想尽办法凑足赎罪钱。再后来,奸邪并起,攻打郡县,杀害太守,犯罪的案件此起彼伏,官吏不能制止,武帝只好颁发诏令,派遣绣衣使者以军兴罪严加惩治,杀了很多人,才将混乱制止下去。臣愚以为,这就是花钱赎罪的教训,因此才说不应该施行这种政策。”丞相魏相、御史大夫丙吉也认为羌虏很快就会被剿灭,转输的军粮足够满足战时需要,没有采纳张敞的建议。萧望之担任左冯翊三年,京师的百姓称赞萧望之,萧望之转任大鸿胪。

此前,乌孙昆弥翁归靡通过长罗侯常惠上书,希望以汉朝外孙元贵靡为继嗣,再娶汉公主,通过婚姻内附,脱离匈奴控制。宣帝诏令朝中公卿廷议。萧望之认为,乌孙国远在遥远的西域,如果相信他们的好话,将公主远嫁于万里以外,这不是长久之策。这一次,宣帝没有采纳萧望之的建议。神爵二年,宣帝派遣长罗侯常惠出使西域,护送公主下嫁元贵靡。还没有出塞,翁归靡去世,翁归靡哥哥的儿子狂王违背与汉朝的约定,自立为昆弥。常惠在边塞上书,让少公主暂时留在敦煌,常惠到乌孙国,指责乌孙国负约,还是应该立元贵靡,迎娶少公主,宣帝再次诏令朝中公卿廷议。萧望之认为:“这个建议不好。乌孙国首鼠两端,远在异域,观望汉朝与匈奴的争斗,不遵守约定,从这件事,已经看得很清楚。此前嫁出去的公主,在乌孙国四十余年,与乌孙王的感情并不好,边境也没有因此而安定,这些足以说明。这一次,汉送往乌孙的公主,因为元贵靡不能被立为昆弥,中途返回,并没有失信于蛮夷,其实还是中原的福气。不断向蛮夷送去皇室公主,为此而征发大量徭役,这也是原因之一。”宣帝采纳萧望之的建议,让少公主返回。再后来,乌孙国分为两部分,元贵靡被立为大昆弥,汉朝不再与乌孙和亲。

神爵三年,萧望之代替丙吉担任御史大夫。五凤年间,匈奴国内大乱,朝廷为此事而讨论,大多数人认为,匈奴为害边郡已久,可以趁着匈奴内乱之机,将其一举荡平。宣帝下诏,派内朝大司马车骑将军韩增、诸吏富平侯张延寿、光禄勋杨恽、太仆戴长乐向萧望之征询意见,萧望之说:“《春秋》记载,晋国大夫范宣子率领晋军讨伐齐国,中途听到齐国国君去世的消息,遂引军返回,君子为此而称赞,范宣子没有在他国居丧期间趁乱讨伐,恩德足以劝勉孝子,义举足以感动诸侯。此前单于仰慕汉朝德义,向汉朝称弟,派遣使者到汉朝请求和亲,在当时,海内百姓高兴,夷狄也都听说此事,约定并没有终止。单于不幸被国内贼臣杀害,趁此机会,汉朝讨伐匈奴,这是乘人之危,幸灾乐祸,他们一定会远遁。不是以义讨伐,出动军队,担心会劳而无功。此时应该做的,是派出使者慰问,给予匈奴必要的帮助,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四方蛮夷知道汉朝这样对待匈奴,也会被中原的仁义所感动。如果帮助新单于即位,新单于一定会感恩戴德,向朝廷称臣,这是盛德之事。”宣帝采纳萧望之的建议,后来,派遣汉军护送呼韩邪单于返回匈奴,重新安定匈奴。

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奏言朝廷,建造常平仓,宣帝认为,这个想法很好,萧望之持反对意见。丞相丙吉年老,宣帝很敬重丞相。萧望之提出奏言:“百姓生活困苦,盗贼依然猖獗,二千石官员很多不能胜任。在位的三公大臣要负责,三光(日月星)暗淡无光,今年的日月暗淡,责任在他们身上。”宣帝认为萧望之出言不逊,轻视丞相,诏令侍中建章宫卫尉金安上、光禄勋杨恽、御史中丞王忠责问萧望之。萧望之免冠,与朝廷派来的官员争执,宣帝更加不高兴。

再后来,丞相司直繁延寿上奏:“侍中谒者良奉旨诏命萧望之,萧望之只是拜了两拜。良代表朝廷与萧望之谈话,萧望之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谒者良不得已,只好也跪下,对御史大夫说:‘良失礼了。’按照惯例,丞相生病,第二天御史大夫就要到家中探视;在朝堂聚会奏事时,御史大夫要站立在丞相身后,丞相致谢,御史大夫还要趋步向前,作揖回礼。现在丞相病了很久,萧望之不闻不问,也不探视病情;在朝堂聚会,与丞相抗礼,倨傲不逊。在朝堂议事时,双方意见有冲突,萧望之竟然说:‘君侯不就是大我几岁吗?你还能当我的爹!’萧望之明知,作为御史大夫,不能擅自安排官吏做事,却多次指使府中少史动用公家车马到杜陵料理家事。少史戴着官员的法冠,为萧望之的妻子在前面引路,萧望之还违犯规定,私下做买卖牟利,属下为萧望之赚了十万三千钱。萧望之作为朝廷大臣,通晓经术,身居九卿之上,应该为官员做出表率,却不能守法,严于律己,接受贿赂二百五十金以上,奏请逮捕萧望之,按照法律治罪。”宣帝以策书告诉萧望之:“有关部门上奏,先生无礼苛求朝廷使者,对丞相桀骜不驯,态度蛮横,居官不清廉,难以作为官员的表率。先生身为朝廷三公,在朝中辅政,做事情应该谨慎,却陷入各种丑闻,朕不忍心将先生交予执法官员惩治,派光禄勋杨恽赐予先生策书,转任太子太傅,授予印绶。将御史大夫印绶交还使者,直接上任。先生应当遵守道义,懂得孝行,走正路,不要再犯错误,也不要为此事申诉。”

萧望之被贬,由黄霸继任御史大夫。几个月后,丙吉去世,黄霸接任丞相。黄霸去世,于定国接任。萧望之被贬黜,没有按照旧例在御史大夫任上继任丞相。一直担任太子太傅,用《论语》和《礼服》教导皇太子。

在当时,匈奴呼韩邪单于要来长安朝见皇帝,宣帝下诏,让朝中公卿廷议,用什么样的方式接见,丞相黄霸、御史大夫于定国认为:“圣王施行德政,崇尚礼制,先京师,后诸夏;先诸夏,后夷狄。《诗经》讲:‘循礼不越,环顾四方;威望雄壮,蛮夷来降。’陛下的圣德充塞天地,光耀四方,匈奴单于仰慕汉朝德义、教化,携带宝物朝贡,这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接待单于的礼仪,按照诸侯王,位置在诸侯王以下。”萧望之认为:“单于不是朝廷封的,我们过去把匈奴当作敌国看待,对单于不能以臣子礼要求,单于的位置应该在诸侯王上面。蛮夷向汉朝稽首,自称藩国,中原也应该礼让,不把他们当作臣子看待,这是一种羁縻策略,以谦逊为美德,无所不通。《尚书》讲:‘戎狄荒服。’意思是,戎狄归附,他们的态度会随时改变,并无常态。如果以后的单于有鼠伏鸟窜,不再来朝廷朝贺、贡献,也不能把他们当作叛臣看待。以礼对待他们,把他们当作蛮貊,这样,才会福祚无穷,作为万世长策。”宣帝采纳萧望之的建议,下诏:“人们常讲,三皇五帝,不向戎狄推行教化,不对他们施以治理。而今匈奴单于,自称要作为汉北部藩国,服从汉的正朔,朕的德能不够,还不能覆盖如此遥远的地方。以客礼对待单于,单于的位置在诸侯王以上,赞礼拜谒称臣,不呼名字。”(www.xing528.com)

宣帝在病重时,挑选可以托付的大臣,召外戚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少傅周堪到宫中,拜史高为大司马兼车骑将军,拜萧望之为前将军兼光禄勋,拜周堪为光禄大夫,接受遗诏,辅佐新皇帝即位,兼领尚书事务。宣帝驾崩,太子刘奭即位,这是孝元帝。萧望之、周堪原来是太子的老师,受到敬重,元帝即位,多次在宫中单独召见,谈论治国理政的措施,还有以王道治国的方式。萧望之推荐刘氏宗室中通晓经学的散骑谏议大夫刘更生为给事中,与侍中金敞在皇上身边拾遗补缺。四人同心协力,劝元帝要遵循古制,以此匡正元帝的思想,元帝很欣赏,大部分谏言也能接受。

此前,宣帝对儒术不感兴趣,强调法律的重要,中书宦官受到信任。中书令弘恭、石显在宫中长时间负责机要,熟悉法律条文,他们与车骑将军史高勾结,常在一起按照旧例处理朝政,将萧望之等人的意见弃之一旁。弘恭、石显意见偏颇,也被萧望之等人用义理驳斥。萧望之认为,中书省是朝廷中枢,应该选择贤明官员,自从武帝在后庭享乐,在内朝重用宦官,这种做法就违背古制,自古以来,帝王不能亲近宦官。萧望之建议重用士人,与史高、弘恭、石显常发生冲突。元帝刚即位,认为弘恭、石显等是前朝老臣,为了表示谦逊,不想马上更换,这个建议久拖不决。此后,元帝又将刘更生调出宫廷,担任宗正。

萧望之、周堪多次举荐名儒为茂才,让他们担任谏官。会稽郡人郑朋欲攀附萧望之,向朝廷上书,说车骑将军史高的门客危害到郡国利益,还揭发外戚许氏、史氏子弟有很多不法之事。元帝将奏章交予周堪,周堪对元帝讲,让郑朋在金马门任待诏。郑朋写信给萧望之,说:“将军具有周公、召公的德行,拥有孟公绰的品德,有鲁国大夫卞庄的威严,年龄已近耳顺,担任朝中辅弼大臣,尊为将军,这是士人追求的目标。黎民百姓无不欢欣鼓舞,都说将军是最合适人选。而今,将军施政,欲像管仲、晏婴,还是像周公、召公?如果像管仲、晏婴,孜孜不倦,勤于朝政,那么我将归隐田园,像季札一样,回到延陵山水,整修农田苗圃,养鸡种菜种黍,培养两个儿子,终老于桑麻。如果将军发奋图强,堵塞奸人之路,以中庸在朝中推行德政,振兴周公、召公的事业,兼听不同意见,我将尽心竭力,奔走于将军门下,砥砺剑锋,奉献绵薄之力。”萧望之接见郑朋,诚恳对待。郑朋多次称赞萧望之,贬低车骑将军史高,指叱外戚许氏、史氏。

再后来,郑朋行为奸邪,萧望之与郑朋断绝往来。郑朋与大司农府掾史李宫一样,担任待诏,周堪只推荐李宫为黄门侍郎。郑朋是楚国来的士人,心怀怨恨,又投入外戚许氏、史氏门下,为此前诋毁许氏、史氏的话作辩解:“那些话是周堪、刘更生教我讲的,我是崤山以东的士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侍中许章上奏元帝,请皇上召见郑朋。郑朋出宫后扬言:“我谒见皇上,向皇上揭发前将军萧望之的五项小罪,一项大罪。中书令石显就在旁边,知道我揭发的事情。”萧望之听说此事,询问弘恭、石显。弘恭、石显担心萧望之会为此事而申诉,元帝再将此事交予其他官员查证,遂要挟郑朋和待诏华龙。华龙在宣帝朝与张子蟜等任待诏,行为污秽不堪,欲攀附周堪等,周堪等不肯接纳,因此与郑朋沆瀣一气。弘恭、石显让二人弹劾萧望之,说他们密谋罢黜车骑将军史高,妄图让皇上疏远外戚许氏、史氏,在萧望之休假期间,郑朋、华龙递上奏章。元帝将此事交予弘恭处理,萧望之面向弘恭,回答诏问:“在位的外戚,多数骄奢淫逸,皇上欲匡正朝廷,就不能任用奸邪。”弘恭、石显上奏元帝:“萧望之、周堪、刘更生结为朋党,相互举荐,多次谮毁朝廷大臣,诽谤皇上的亲戚。妄图专擅朝政,为臣不忠,欺瞒皇上,犯下不道罪。奏请皇上派谒者将他们召到廷尉署问话。”元帝刚即位,不知道“派谒者召他们到廷尉署问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逮捕入狱,遂批准奏议。再后来,元帝召见周堪、刘更生,才知道已经被关押在廷尉署诏狱。元帝大惊,问:“是谁让廷尉审问他们的?”为此而责怪弘恭、石显,二人伏在地上叩头请罪。元帝说:“马上让他们出来视事。”弘恭、石显通过史高对元帝讲:“皇上刚即位,还没有以德义推行教化,让天下人看到政绩,就先把老师关起来审讯,既然已经把九卿、朝廷大夫关在诏狱,就按照法律程序先判罪,再赦免。”元帝只好制诏书予丞相、御史大夫:“前将军萧望之辅导朕八年,没有什么罪过。而今事情已经久远,有些事情已记不清楚,赦免萧望之,收回前将军光禄勋印绶,与周堪、刘更生一起,贬为庶人。”而后将郑朋任命为黄门侍郎。

又过了几个月,元帝再制诏书予御史中丞:“国之将兴,尊师重教。原前将军萧望之辅导朕学习八年,指导朕懂得经学道理,功德茂盛。赐萧望之爵关内侯,食邑六百户,兼任给事中。赐每月初一、十五上朝,位置在将军之后。”元帝还想把萧望之任命为丞相,恰好萧望之的儿子散骑中郎萧伋上书,为萧望之此前的事情辩冤,元帝将上书交予有关官员处理,有关官员上奏:“萧望之此前犯下的罪行,清楚无误,没有人想谮毁他。萧望之却让儿子上书,还引用《诗经》,说他无辜受人陷害,有失大臣体统,犯下不敬罪,奏请将萧望之逮捕。”弘恭、石显等人深知,萧望之人品清高,不会忍受侮辱,遂向元帝建议:“萧望之此前担任将军,辅佐朝政,排斥外戚许氏、史氏,专权擅位。幸而得到皇上恩赏,没有将其绳之以法,还赐予萧望之爵位、食邑,让他参与政事。萧望之居然不思悔改,心怀怨恨,指使儿子上书,将罪过归于皇上,以皇上的老师自居,认为不会受到惩罚。如果不把萧望之关在牢里,让他受点儿委屈,堵塞一下萧望之那不满的心情,圣朝就难以让萧望之感受到皇上的恩德。”元帝说:“萧太傅性子刚烈,怎么可能就范?”石显等人讲:“人总是爱惜性命的,萧望之只是以言获罪,是小罪,不必担心。”元帝批准奏议。

石显等人将皇上的批复封好,交予谒者,命令他一定要亲手交予萧望之,然后命令太常火速带领执金吾的战车、骑兵,包围萧望之的宅邸。使者一到,即召萧望之接听诏书。萧望之当时就想自杀,萧望之的夫人劝止,认为这一定不是天子的意思。萧望之询问学生朱云,朱云字游,是一位重气节的义士,劝萧望之自杀。萧望之仰天长叹,说:“我曾经在朝中位居将相,今年已经六十几岁,人老了还要走进监狱,忍辱求生,做人岂不是太贱!”喊着朱云的字说:“游,取和药来,不要再拖延时间!”萧望之竟然饮鸩药自杀。元帝听到萧望之自杀的消息,大惊失色,拍着手说:“我早就说过,萧望之不会进监狱的!果然,把我的好老师杀了!”在当时,太官为元帝端上午餐,元帝拒绝吃饭,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左右人看了,都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元帝召石显等人责问,骂他们考虑问题欠妥。石显等脱下帽子请罪,过了很久,元帝才平息下来。

萧望之因罪而死,有关部门奏请撤销萧望之的爵位、食邑。元帝下诏,加恩,由长子萧伋继承关内侯爵。元帝仍然思念萧望之,每年忌日,派使者到萧望之的坟墓祭奠,直至元帝驾崩。萧望之有八个儿子,有三个儿子后来做了大官,他们是萧育、萧咸、萧由。

萧育,字次君,年少时,因为父亲的职务,通过保举担任太子家中庶子。元帝即位,萧育在宫中担任侍郎,因病免职,后又担任侍御史。大将军王凤以萧育父亲的名望,加上萧育的才能,任命萧育为幕府功曹,转任谒者,以副校尉出使匈奴,回来后担任茂陵县令,政绩考核,萧育排在第六。漆县县令郭舜排在最后,受到责问,萧育为郭舜说情,右扶风大怒,说:“你的政绩也仅排在第六,刚刚过关,有什么资格替人说情?”考核完毕退出,传茂陵县令萧育到后曹去,汇报在任上的工作。萧育径自走过后曹,跟随的书佐拉住萧育,萧育手按佩刀说:“萧育是杜陵县的男子汉、大丈夫,凭什么到后曹!”扬长而去,当时就要辞官。第二天早上,成帝有诏,召萧育入宫,拜为司隶校尉。萧育经过右扶风府衙的大门,府里的掾史几百人在萧育车下拜谒。再后来,萧育忤逆大将军的旨意,遭到免官,接下来,又担任中郎将,出使匈奴,既而担任冀州、青州刺史及长水校尉、泰山郡太守,回到朝中,代理大鸿胪。鄠县有名的强盗梁子政占山为王,为害一方,长时间不能归案,萧育担任右扶风几个月,将这伙儿强盗捉拿归案,杀了梁子政等。因为与定陵侯淳于长的关系很好,淳于长被治罪,萧育受到牵连,被免官。

在哀帝朝,南郡的长江上,有很多强盗,哀帝拜萧育为南郡太守,认为萧育是先帝朝名臣,用三公使用的车子载着萧育进入殿中接受诏命。哀帝说:“南郡的盗贼结伙为寇,危害地方,朕甚为忧虑。太守的威望一向很高,委屈你此次担任南郡太守,到任后,尽快为民除害,安抚百姓,不拘任何形式。”哀帝加赐黄金二十斤。萧育到了南郡,将盗贼很快肃清,因病辞职,病好后,又担任光禄大夫、执金吾,在任上以寿终。

萧育为人威猛刚强,多次在任上被免职,很少得到提拔。年轻时,萧育与陈咸、朱博是好朋友。当时,这些人都是名人,来往的人中有王阳、贡禹。长安人讲:“萧、朱结绶为官,王、贡弹冠相庆。”意思是说,他们相互间举荐,都能得到很好的职务。当初,萧育和陈咸是长安的公卿子弟,在社会上显露名声,陈咸最先在朝中任职,十八岁担任左曹,二十几岁担任御史中丞。当时,朱博还是杜陵县的亭长,被陈咸、萧育举荐,进入王氏权力核心,再后来,朱博不断升迁。几人先后担任刺史、郡太守、国相,直至九卿,朱博最先做到上卿,比陈咸、萧育经历的官职多,最终担任丞相。萧育与朱博的关系后来有裂痕,友谊没有保持下去,因此人们常讲,交友最难。

萧咸,字仲,担任丞相府掾史,被举荐为茂才,担任好畤县令,转任淮阳国、泗水国内史,升任张掖郡、弘农郡、河东郡太守。在任上,萧咸有政绩,多次增加俸禄,受到赏赐金钱的奖励,再后来被免官,又担任越骑校尉、护军都尉、中郎将,出使匈奴,官至大司农,在任上去世。

萧由,字子骄,担任丞相府西曹、卫将军府掾史,转任谒者,以副校尉出使匈奴,被举荐为贤良,担任定陶县令,升任太原郡都尉、安定郡太守。在任上,政绩卓著,受到人们称赞,被举荐。当初,哀帝还是定陶王时,萧由在定陶国担任县令,忤逆了定陶王。哀帝即位后,制策书,贬萧由为庶人。哀帝驾崩,萧由复出,担任复土校尉、京辅左辅都尉,转任江夏郡太守。平定长江上的盗贼成重等有功,增加俸禄,又担任陈留郡太守。平帝元始年间,萧由负责修建明堂辟雍,皇帝在明堂召见诸侯王,任命萧由为大鸿胪,恰好萧由有病,不能在朝堂上为宾客赞礼,又转任太守,因病被免职,病好后,担任中散大夫,在任上去世。萧氏担任官吏及二千石官员者有六七人。

赞辞如下:萧望之在朝中位居将相,与元帝有师生情谊,关系密切。及至谋泄、隙开,遭到嬖臣阉宦的构陷,令人惋惜!否则,以萧望之的才学,威武不能屈,又是儒学宗师,兼有辅导元帝的功劳,应该与古时的社稷大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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