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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汉书》第71卷:薛平彭传

更新时间:2025-01-18 工作计划 版权反馈
【摘要】:谈话持续至深夜,双方告别。隽不疑担任官员虽然严厉,但绝不戕害百姓。右将军率领军人在阙门下维持秩序,以防止意外发生。遂收捕此人,送往诏狱。大将军霍光欲将女儿嫁给隽不疑,隽不疑谢绝,没有接受。廷尉将其逮捕,召乡里认识的人来辨认,张宗禄等来后认出来,成方遂犯下大逆罪,在东市被处以腰斩。从即日起,叔侄二人,称病告假,三个月后,宣帝赐他们续假养病,疏广称病重,上书请求退休。

隽不疑,字曼倩,勃海郡人。隽不疑熟读《春秋》,担任郡文学,与人交往,进退有礼,在州郡享有盛名。

武帝末年,郡国盗贼蜂起,暴胜之担任直指绣衣使者,身穿绣衣,手持执法斧子,领受武帝诏命,在州郡追捕盗贼,督查郡国官员,向东直抵海边,以军兴罪诛杀违法的官吏及盗贼,其威风震慑州郡。暴胜之早就听说隽不疑是一位贤士,抵达勃海郡,派官吏请来相见。隽不疑头戴进贤冠,佩带櫑具剑,腰间挂着玉玦环佩,宽衣博带,盛装前来拜谒暴胜之。门下守卫让隽不疑解下佩剑,隽不疑说:“剑是君子武备,用于防身,不能解。一定要解,就请告辞。”官吏禀报暴胜之。暴胜之当即打开阁门延请,看到隽不疑容貌端庄,衣冠整肃,慌乱中,趿拉着鞋子,走上前来迎接。二人登堂坐下,隽不疑以手据地,侃侃而谈:“我在海滨居住,久闻暴公子盛名,今天得以目睹尊颜。公子身为天子大臣,太刚易折,太柔易废,恩威并施,才能够立功扬名,永保禄位。”暴胜之听了这番话,知道隽不疑绝非等闲之辈,表示敬纳隽不疑的告诫,对隽不疑以礼相待,又询问当下应该做些什么。暴胜之的门下及随从,都是州郡选上来的官吏,在旁边聆听,对隽不疑莫不钦敬。谈话持续至深夜,双方告别。暴胜之向朝廷推荐隽不疑,武帝征召隽不疑至公车署,拜为青州刺吏。

不久,武帝驾崩,昭帝即位,齐孝王的孙子刘泽结交郡国豪杰谋反,欲杀害青州刺史隽不疑。被隽不疑发觉,当即收捕,罪犯全部伏法,隽不疑被提拔为京兆尹,朝廷赐钱百万,京师吏民莫不敬畏隽不疑。隽不疑巡行属下县邑,登记关押的囚犯,了解民情,每次返回,母亲都会询问:“此次下去,是否纠正了冤案?又有几人得以活命?”隽不疑尽可能平反冤狱,如果平反的冤案较多,母亲就很喜欢,吃饭谈笑也会比平时多很多,如果此次下去平反的冤案不多,母亲就会生气,甚至不肯吃饭。隽不疑担任官员虽然严厉,但绝不戕害百姓。

始元五年,有一位男子乘坐一辆黄牛犊拉的车子,车上插一面黄色龙旗,身上穿着黄色短衣,头上戴着黄色帽子,来到北阙下,自称卫太子。公车署向朝廷奏报,昭帝下诏,先派公卿、将军、二千石官员前去辨认。长安城的官吏百姓,围观者有数万人。右将军率领军人在阙门下维持秩序,以防止意外发生。丞相、御史大夫、中二千石官员,凡看见者都不敢讲话。京兆尹隽不疑来得较晚,来后一看,即喝令跟随的官吏将此人绑缚。有人讲:“是不是卫太子还不知道,先不要这么快就动手。”隽不疑答:“你们怎么这么害怕卫太子!春秋时,卫国太子蒯聩违背父命出逃,后来即位的国君,拒绝蒯聩归国,《春秋》加以褒扬。卫太子得罪先帝,逃亡即使不死,今天来投案,也是罪人。”遂收捕此人,送往诏狱。

昭帝和大将军霍光听到这样的处理结果,都称赞隽不疑做得好,说:“公卿大臣应该以经术阐明大义。”从此,隽不疑在朝中愈发尊贵,在位官员均以为,自己处理事情不如隽不疑果断。大将军霍光欲将女儿嫁给隽不疑,隽不疑谢绝,没有接受。不久,隽不疑因病辞职,在家中去世。京师人至今还记得隽不疑所做的事情。后来的京兆尹赵广汉曾经说:“我禁止奸邪,处理民事案件,还有朝廷交办的事务,与隽不疑相比还差得远。”廷尉审理冒充卫太子者,查明是一位奸人,此人是夏阳县人,姓成名方遂,住在湖县,以卜筮为业。有一位已故太子家中舍人向成方遂问卦,告诉成方遂:“你长得很像卫太子。”成方遂因此而留心,贪图富贵,诈称卫太子,到长安阙门前招摇撞骗。廷尉将其逮捕,召乡里认识的人来辨认,张宗禄等来后认出来,成方遂犯下大逆罪,在东市被处以腰斩。也有人说,此人姓张名延年。

疏广,字仲翁,东海郡兰陵县人。从少年起,疏广就钻研学问,熟读《春秋》,在家中教书授徒,学生慕名从远方来求学,后来,疏广被朝廷征召,担任博士兼太中大夫。地节三年,宣帝立皇太子,选丙吉担任太傅,选疏广担任少傅。几个月后,丙吉升任御史大夫,疏广改任太傅。疏广哥哥的儿子疏受,字公子,以贤良被举荐为太子家令,疏受好礼,为人谦逊谨慎,思维敏捷,善于辞令。宣帝到太子家,疏受拜见宣帝,应对自如,在酒宴上,疏受奉觞祝酒,祝酒辞讲得典雅、得体,举止彬彬有礼,宣帝很高兴,不久,任命疏受为少傅。

太子外祖父、特进平恩侯许伯认为太子的年龄还小,奏请宣帝,让弟弟中郎将徐舜在太子家负责监护。宣帝就此事征询疏广的意见。疏广回答:“太子是国家储君,太子的师友应该是天下俊才贤士,不应该是亲属或许氏外戚。而且,太子已经有太傅、少傅,太子的官属已经配备,如果让徐舜在太子家负责监护,显得皇上心胸不广,也难以向天下人展示太子美德。”宣帝赞赏疏广的意见,与丞相魏相谈起这些,魏相免冠谢道:“臣难以讲得如此明白。”疏广受到宣帝器重,多次赏赐。太子每次入宫觐见宣帝,太傅在前边走,少傅在后边走,叔侄二人同为师傅,朝廷上下以此为荣。

疏广担任太傅五年,皇太子十二岁,已经通读《论语》《孝经》。疏广对疏受讲:“人们常讲:‘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我们的官职已经到了二千石,功成名立。如果还不走,终有后悔的一天。我们叔侄二人东出函谷关,回家乡安享晚年,以天寿告终,岂不是很好?”疏受叩头回答叔父:“听从大人吩咐。”从即日起,叔侄二人,称病告假,三个月后,宣帝赐他们续假养病,疏广称病重,上书请求退休。宣帝想,他们也确实老了,批准奏请,加赐黄金二十斤,皇太子赠予黄金五十斤。朝中公卿大夫及故友、家乡故旧,纷纷为他们设酒饯行,在东都门外设置帏帐,摆设酒宴,送行的车辆有数百辆,二人辞别离去。道路两旁围观的人说:“真是二位贤大夫!”有人感动得流下泪来。

疏广回到家乡,每天摆设酒宴,宴请族人及故旧朋友,与他们一起饮酒娱乐,多次询问家人,还剩下多少金子,催促他们赶快卖掉,要用来摆设酒宴。回家乡一年多,疏广的子孙私下对受疏广信任的族中昆弟及老人讲:“我们儿孙都希望他老人家生前购置些产业。现在每天饮酒请客,带回的钱几乎用尽。请丈人们出面劝说一下,让老人家购买些田宅。”老人们在闲暇时,用这些话劝说疏广,疏广答:“我怎么能糊涂到忘掉子孙?家里还有些旧田宅,只要子孙勤劳,谋持家业,足可以满足衣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如果把家产积累得太多,只能教会子孙懒惰、懈怠。贤而财产多,会损志;愚而财产多,会增罪。大多数富人会遭到众人忌恨,我没有什么可教导子孙的,也不想增添他们的罪过,招来众人忌恨。这些金子是圣上赐予我养老的,和宗亲乡党一起快快乐乐地享受一下,让我的晚年乐在其中,有什么不好!”族人被说服了,认为疏广讲得对,二人享受天年,以寿终。

于定国,字曼倩,东海郡郯县人。父亲于公做过县里的狱吏及郡府决曹,审理案件公平,犯罪者凡受到于公审判,均认为于公判得合理,没有人因此而心生怨恨,郡里人为于公建立生祠,号称于公祠。

东海郡有一位孝妇,年轻时守寡,没有生孩子,对婆婆非常孝敬,婆婆欲让媳妇嫁人,孝妇始终不肯改嫁。婆婆对邻居讲:“儿媳对我很孝顺,可怜她没有生下孩子就守寡。我老了,对年轻人是个累赘,怎么办?”后来婆婆上吊自杀,婆婆的女儿为此事状告寡妇:“嫂子杀了我母亲。”官吏逮捕孝妇,孝妇招供,说自己没有害死婆婆。官吏严刑逼供,孝妇只好承认害死了婆婆。案件上报到郡一级定案。于公认为,寡妇侍奉婆婆十余年,以孝行闻名当地,一定不会害死婆婆。郡太守不听,于公据理力争,没有结果,抱着案卷在郡府庭上大哭,以有病辞职。郡太守还是杀了孝妇,郡中从此大旱三年。后任太守接任,占卜问其原因,于公说:“孝妇不应该被处以死刑,前郡守强断为死刑,应该是这个原因?”新任太守杀牛沥酒,亲自到孝妇坟前祭奠,为孝妇树碑立传,当天落下大雨,当年丰收。郡中因此而更加敬重于公。

于定国从少年起向父亲学习法律,父亲去世,于定国担任狱吏,后担任郡府决曹,再后来,补任廷尉史,通过选拔,与御史中丞一起处理谋反案。于定国能力强,被举荐为侍御史,升任御史中丞。昭帝驾崩,昌邑王到长安继承皇位,行为淫乱,于定国上书劝谏,昌邑王最终被废黜。宣帝即位,大将军霍光兼领尚书事务,凡此前对昌邑王有过劝谏的大臣,都得到提拔,于定国被任命为光禄大夫,负责尚书事务,受到重用,几年后,转任水衡都尉,升任廷尉。

于定国把老师请到家里,学习《春秋》,身边常带着经书,北面而立,向老师执弟子礼。于定国为人谦逊、谨慎,特别礼遇那些钻研经学的儒生,即使身份卑微、步行来看望于定国的读书人,于定国也会以礼相待,毕恭毕敬,读书人因此而交口称赞。在处理疑难案件时,于定国执法公平,特别哀怜那些鳏寡孤独的穷人,罪案有疑问,则从宽处理,对待案情,特别谨慎。朝廷官员称赞于定国:“当年张释之担任廷尉,天下没有受冤的百姓;于定国担任廷尉,受到法律惩处的百姓,不会鸣冤叫屈。”于定国饮酒可达数石,脑子依然清醒,冬天受理冤案申诉,边饮酒边审案,判决结果一清二楚。担任廷尉十八年,升任御史大夫。

甘露年间,于定国继黄霸之后担任丞相,受封为西平侯。三年后,宣帝驾崩,元帝即位,因为于定国是前朝老臣,汉元帝特别敬重他。陈万年担任御史大夫,与于定国同朝共事八年,二人在廷议时没有发生过冲突,贡禹继任御史大夫,二人在廷议时意见相左。于定国熟悉朝中政务,元帝对于定国的奏议一般都能认可。元帝刚即位,崤山以东遭灾,百姓流离失所,拥入函谷关,上书言事者将责任归咎于朝中大臣。元帝召见丞相、御史大夫,于定国接受诏问,元帝逐项责问承办官吏的责任:“下边恶吏放任盗贼,漠视百姓疾苦,致使无辜百姓蒙冤而死。有些地方盗贼猖獗,官吏不予以追捕,反而抓捕受害者,受害者家人不敢告状,以至于案件长期得不到处理。百姓蒙受冤屈,州郡不予理会,致使百姓上书,求助于朝廷。二千石官员举荐不实,被举荐者身居尊位,有很多人不称职。百姓的庄稼受灾,官吏不闻不问,只管催交赋税,百姓陷入困窘。崤山以东的流民饥寒,加上疾疫,生活困苦,已经诏令官吏转输漕粮,打开国库粮仓,赈济受困百姓,赐予寒衣,到了明年春天,仍然担心粮食接济不上。丞相、御史大夫能否拿出措施,以补救官吏不负责任造成的损失?分条奏报,朕要看看还有哪些施政过失。”于定国上书谢罪。

永光元年,春霜夏寒,太阳昏暗无光,元帝以诏书责问于定国:“有崤山以东来的郎官讲,民间已经有父子相弃。丞相、御史大夫,当地官吏为何隐瞒不报?一定要等到有人奏报,才能了解下情?政事处理竟如此荒谬?朕要了解真实情况。今年岁末的收成还难以预知,水旱灾害的详情,朝廷掌握得不够。朝中公卿是否能拿出预案?对已经出现的问题,是否有可行的解决方法?要认真对待,不要隐瞒。”于定国已经手足无措,上书自责,请求归还侯印,乞骸骨退休。元帝回复:“您作为丞相,是朕的股肱大臣,一向兢兢业业,天下大事,都要汇总到丞相这里。没有过错的人,只有圣人。现在,我汉朝接续周、秦弊端,风俗有待改造,民众缺乏礼仪,阴阳不调,灾害频发,这些也不是一方面的原因造成,即使圣人再世,问题也要逐项解决,不能归纳为一个原因,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圣人!朕日夜思考这些问题,也没有找出解决问题的好方法。经书讲:‘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您担任丞相,有自己的职权范围,何必把责任都揽在身上?了解一下郡太守、诸侯国相、地方官吏,是否用非其人,不要让他们再戕害百姓。掌握纲纪,明察在职官员,看是否称职,您要多吃些饭,注意身体。”于定国还是称病重,坚持退休。元帝只好赐予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批准于定国辞职。几年后,于定国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余岁,谥号为安侯。(www.xing528.com)

嗣子于永继承爵位。于永年少时,因为酗酒经常闯祸,三十岁时,才知道改过自新,因为父亲的职务,在朝中担任侍中兼中郎将、长水校尉。于定国去世,于永在家中居丧,遵循礼仪,以孝行闻名,后来以列侯担任散骑光禄勋,升任御史大夫,娶了馆陶公主刘施。刘施是宣帝的长女、成帝的姑妈,很贤惠,行为端庄,于永在很多人中被选为驸马。成帝本来要任命于永为丞相,因病去世。嗣子于恬继承爵位。于恬不肖,其品行被世人诟病。

当初,于定国的父亲于公,居住的闾巷大门坏了,闾巷里的父老商议修理大门。于公讲:“把大门修得高大些,让驷马高车能够进来。我治理刑狱,留下许多阴德,没有做过冤枉人的事情,我的子孙一定会有人发达。”于定国担任丞相,于永担任御史大夫,家中几代人继承列侯。

薛广德,字长卿,沛郡相县人。薛广德在楚国教授《鲁诗经》,龚胜、龚舍都做过薛广德的学生。萧望之担任御史大夫,任命薛广德为下属,多次与薛广德讨论经学,很欣赏薛广德,举荐薛广德,说薛广德经学渊博,品学兼优。后来,薛广德担任博士,在石渠阁与儒生研讨经学,升任谏议大夫,代替贡禹担任长信宫少府、御史大夫。

薛广德为人温文尔雅,谈吐蕴藉。及至担任三公,薛广德敢于直言进谏,刚担任御史大夫十几天,元帝巡幸甘泉宫,郊祀泰一祠庙,礼仪完毕,留在甘泉宫狩猎。薛广德上书:“臣看到崤山以东民众仍然饥困,百姓流离失所。陛下每天在撞亡秦之钟,听郑卫之乐,臣为此而忧伤。而今士卒在外,暴露于猎场,随行官员疲惫不堪,愿陛下早日回宫,多想些与百姓同忧同乐之事,天下幸甚。”元帝当天返回宫中。秋天,元帝欲以醇酒祭祀宗庙,从便门出来,准备登上楼船前去宗庙,薛广德拦住乘舆,脱下帽子,趴在地上叩头,说:“皇上应该从桥上走。”元帝诏令:“大夫把帽子戴上再说话。”薛广德说:“陛下不听臣的谏言,臣就在陛下面前自刎,让鲜血污染车轮,让陛下进不得宗庙!”元帝听了这样恐怖的话,心中很不高兴。坐在前导车的光禄大夫张猛向元帝进言:“臣听说,主上圣明,臣下才敢直言。乘船危险,从桥上走安全,圣主不做危险之事。御史大夫说得对。”元帝说:“一定要这样,才能劝谏人吗!”车子从桥上过去。

一个月后,由于收成不好,很多百姓流离失所,丞相于定国、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为此而请求辞职,元帝以安车驷马褒奖,赏赐每人黄金六十斤,送他们回家。薛广德继任御史大夫,前后十个月,遭到免职,出函谷关,回到沛郡,郡太守在郡界迎接。沛郡人以薛广德为荣,把皇帝赐予薛广德的安车悬挂起来,传予子孙。

平当,字子思,祖父以拥有家产百万,按照制度,从下邑县迁至平陵县。年轻时,平当担任大行令治礼丞,工作勤恳,补任大鸿胪文学,因为居官清廉,又担任顺阳县长、栒邑县令,以熟悉经学担任博士。朝中公卿举荐平当,认为平当熟悉经学,平当担任给事中。每当有灾异,平当都能从经学中找出解释,指出政策上的失误。其文章宏博、典雅,虽然不如萧望之、匡衡,但旨意相通。

在元帝朝,韦玄成担任丞相,奏请撤销太上皇的陵寝庙园。平当上书:“臣听说,孔子讲:‘欲实现王道治理,要经过三十年,才能达到仁治的效果。’三十年,可以让道德和谐,礼仪规范,灾害减少,祸乱消除。而今,圣汉接受天命,继承王道,开国至今已近二百年,孜孜不倦,政治清明。可是社会仍然没有和谐,阴阳不调,灾害频仍,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为什么教化的效果不佳?祸福出现,均有其缘故,一定还有原因,应该反思,要找出症结所在。在古时,尧帝南面而治,首先强调‘克明俊德,亲近九族’。而后,在万邦推行教化。《孝经》讲:‘天地之性人为贵,人的行为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周公就是这样的人。’做孝子者坚守志向,周公辅佐成王,完成文王、武王的事业,制定礼乐制度,在祭祀父亲时,配享祭天的礼仪。文王不肯做始祖,凌驾于祖父之上,周室将祖考向上推,一直推至后稷,这是周的始祖,配享祭祀上天。此乃圣人之德,是至孝。高皇帝秉承圣德,受命于天,享有天下,仍然孝敬太上皇,犹如文王、武王尊奉祖先,直至太王、王季。太上皇是汉的始祖,后嗣皇帝时代尊奉,以广大盛德,这是至孝之事。《尚书》讲:‘从上古事迹考察,建功立业,应时代传颂,传于无穷。’”元帝赞赏平当的谏言,下诏重修太上皇的陵寝庙园。

不久,平当领受诏命,出京城调查幽州流民,向朝廷举荐州部刺史及二千石奉职守责的官员。平当建议,勃海晒盐的禁令应暂缓执行,先解决百姓的困难,所经过的地方,受到官员、百姓称赞。奉命出使十一人,平当最优秀,升任丞相府司直。因犯有错误,又被贬至朔方,担任刺史,后又征入朝中,担任太中大夫兼给事中,连续升迁,平当升任长信宫少府、大鸿胪、光禄勋。

当初,太后姐姐的儿子卫尉淳于长向成帝谏言,停止修建昌陵,成帝让朝臣廷议。平当认为,已经建了几年,再坚持几年,就可以建成。后来,成帝停止工程,以淳于长提出建议,成帝诏令公卿,准备封淳于长爵位。平当认为,虽然淳于长提出建议,仍然不够封爵,加上平当此前坚持修建昌陵,平当被贬为巨鹿郡太守。后来,成帝还是封淳于长为列侯。平当熟悉《尚书·禹贡》,受皇帝诏命,巡视黄河,担任骑都尉,负责黄河堤防。

哀帝即位,征召平当,任命为光禄大夫兼诸吏散骑,升任光禄勋,御史大夫,直至担任丞相。平当在冬天接受任命,不适宜授爵,哀帝赐予平当爵关内侯。第二年春天,哀帝派使者召平当,欲封平当为列侯。平当病重,不能应召。家里人劝说平当:“你就不能为了子孙考虑,挣扎着爬起来,接受侯印吗?”平当说:“我担任这么高的职务,已经是尸位素餐,还要接受侯印,再躺在床上等死,那种死,简直死有余辜。我不起来接受侯印,也是为了子孙。”平当上书哀帝,请求退休。哀帝回复:“朕在大臣中挑选,任命先生为丞相,先生任职时间还不久,还未辅佐朕做出成绩,当下阴阳不调,冬天无雪,天气大旱,朕担心来年还是灾年,朕的德能不够,先生何必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一定要上书乞骸骨退休,还要退回侯爵、食邑,朕派尚书令谭赐予先生一头牛、上好的尊酒十石。先生要听从医生治疗,按时服药,多加保重。”一个月后,平当去世。儿子平晏熟悉经书,后来担任大司徒(丞相),受封为防乡侯。汉建国以来,只有韦贤、平当父子在朝廷先后担任宰相。

彭宣,字子佩,淮阳郡阳夏县人。彭宣钻研《易经》,以张禹为老师,受举荐担任博士,后来,升任东平王太傅。张禹做过成帝的老师,在朝中受到尊敬,张禹举荐彭宣,说彭宣熟悉经学、为人持重,可以授以重任。成帝征召彭宣,任命为右扶风,升任廷尉,由于从诸侯国调上来,按照制度,不宜在京师担任职务,成帝又任命彭宣为太原郡太守。几年后,彭宣被调入朝中,担任大司农、光禄勋、右将军。哀帝即位,彭宣改任左将军。一年后,哀帝欲让外戚丁氏、傅氏担任要职,赐予彭宣策书:“有关官员上奏,认为从诸侯国上调者,不宜宿卫宫廷,掌握兵马,负责宫中警卫。朕考虑,将军是重臣,儿子娶了淮阳王的女儿,与诸侯王联姻,这不符合在朝中任职的规定。让光禄大夫曼赐予将军黄金五十斤,安车驷马,交还左将军印绶,以关内侯回家养老。”

彭宣被免去官职几年,谏议大夫鲍宣又多次举荐彭宣。元寿元年正月初一,天空出现日食,鲍宣再次谏言,哀帝征召彭宣,任命为光禄大夫,升任御史大夫,改称大司空(御史大夫),封为长平侯。

哀帝驾崩,新都侯王莽担任大司马(太尉),执掌朝政,独揽大权。彭宣上书:“三公犹如鼎的三足,一足不稳,鼎就会倾覆,致使鼎中美食不能享用。臣资历浅薄,年老体弱,眼睛昏花,几次害病,神志昏昧,愿意交还大司空、长平侯印绶,奏请乞骸骨退休,回到家乡,等候尸骸在沟壑里掩埋。”王莽奏报太后,太后赐予彭宣策书:“先生上任不久,功德还未显现,由于年老体弱,不能为国家效力,安绥海内。让光禄勋甄丰送上册书,交还大司空印绶,回封邑养老。”王莽怨恨彭宣辞职,没有赐予彭宣黄金、安车驷马。彭宣在封邑住了几年,去世,谥号为顷侯。爵位传从儿子传给孙子,王莽篡汉,爵位断绝。

赞辞如下:隽不疑以经学从政,临大事不惑,为后世人留下政声,善始善终。疏广深谙知足不辱,为自己留下后路,其结局又次一等。于定国父子哀怜鳏寡,以善行治狱,堪为守职能臣。薛广德晚年有悬车之荣;平当自觉引退,有知荣辱、识羞耻之心;彭宣看到王莽篡权,仕途险恶,主动引退,与“患得患失”又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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