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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汉书》第三十六卷:公孙、刘、田、王、杨、蔡、陈、郑传

时间:2023-10-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元光年间,公孙贺担任轻车将军,率领汉军在马邑驻军,此后第四年,率领汉军从云中郡出兵抗击匈奴。公孙贺奏请皇上,愿亲自追捕朱安世,以赎免儿子公孙敬声。武帝同意了,此后,果然逮捕朱安世。武帝诏令有关部门调查此案,最后,公孙贺父子被捕入狱,死在狱中,全家被杀。北军监军御史任安,因为接受太子刘据的符节,被认为首鼠两端,怀有二心,司直田仁放跑太子,二人均被腰斩。

《白话汉书》第三十六卷:公孙、刘、田、王、杨、蔡、陈、郑传

公孙贺,字子叔,北地郡义渠县人。公孙贺的祖父公孙昆邪,在景帝朝曾担任陇西郡太守,以将军身份平定吴楚叛乱有功,受封为平曲侯,生前著有十几篇文章。

从少年起,公孙贺就担任骑士,从军打仗多次立功。武帝还是太子时,公孙贺是太子家中舍人。武帝即位,公孙贺升任太仆。公孙贺的夫人卫君孺,是卫皇后的姐姐,因此,公孙贺受到武帝特别重用。元光年间,公孙贺担任轻车将军,率领汉军在马邑驻军,此后第四年,率领汉军从云中郡出兵抗击匈奴。元朔五年春天,公孙贺以车骑将军跟随大将军卫青,率领汉军抗击匈奴,立有战功,受封为南窌(jiào)侯,又以左将军从定襄郡出兵,无功而返,因为贡献酎金助祭,金的成色不足,失去侯爵。后来,公孙贺以浮沮将军从五原郡出兵两千余里,无功而返。八年后,公孙贺代替石庆担任丞相,受封为葛绎侯。当时,朝廷有很多大事,大臣常受到责罚,丞相公孙弘去世,李蔡、庄青翟、赵周继任丞相,先后被杀。石庆处世谨慎,仅得以善终,也多次受到武帝申斥。公孙贺接任丞相,在接受印绶时,伏在殿上叩头哭泣,说:“臣只是边郡一介武夫,只懂得在马上驰骋射箭、为国家效力,才智不足以担任宰相。”武帝与朝廷大臣看着公孙贺伤心的样子,也不禁流下泪来,武帝说:“把丞相扶起来。”公孙贺趴在地上不肯起身,武帝起身就走,不得已,公孙贺只好拜受丞相印绶。从殿中出来,朝中大臣问公孙贺为何拒绝接受印绶,公孙贺答:“主上圣明,臣担心才能不够,辜负皇上的重托,为自己带来危险。”

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继公孙贺后担任太仆,父子在朝中位居公卿,公孙敬声又是皇后姐姐的儿子,身份尊贵,骄横不法,征和年间,公孙敬声挪用北军款项一千九百万,被人揭发,被捕入狱。当时,朝廷正在搜捕阳陵县人朱安世,一直没有结案,武帝催得很急。公孙贺奏请皇上,愿亲自追捕朱安世,以赎免儿子公孙敬声。武帝同意了,此后,果然逮捕朱安世。朱安世是京师有名的大侠,听说公孙贺为了救儿子逮捕自己,笑着说:“丞相这次要祸及家族了。南山之竹不够我用来书写供词,斜谷之树不够用来制造刑具。”朱安世在狱中上书,告发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私下里让人用巫蛊诅咒皇上,在去甘泉宫的驰道埋藏蛊人,上面写有恶毒的咒语。武帝诏令有关部门调查此案,最后,公孙贺父子被捕入狱,死在狱中,全家被杀。

巫蛊之祸由朱安世引起,在江充手里达到极端,整个案件牵连到公主、皇后、太子,这些人都在巫蛊案中死去。详情记载在《江充传》《戾太子传》中。

刘屈氂,是武帝庶兄中山靖王刘胜的儿子,不知道刘屈氂是怎样走上仕途的。

征和二年春天,武帝制诏书予御史中丞:“原丞相公孙贺以太子舍人得以身居高位,却做出不法邪事。公孙贺购置良田,为子弟宾客谋取私利,不顾百姓死活,不顾边郡的军粮紧张,在朝廷贿赂公行,朕已经忍了他很久。公孙贺仍然不知悔改,又接受边郡官吏贿赂,让内地郡国自行准备车辆,转输军粮,让耕田的农夫负责转运,伤害牲畜,使得百姓困扰不安,边郡武备也受到影响;公孙贺命令下面官吏滥收赋税,迫使百姓流离失所;公孙贺又矫制诏书,诱捕朱安世。公孙贺已经交予有关部门审理。任命涿郡太守刘屈氂继任左丞相,将丞相府掾史分为两部分,以待天下贤士,补授右丞相。举贤不避亲,这是古代明王的圣训。以澎县两千两百户封左丞相刘屈氂为澎侯。”

当年秋天,戾太子刘据受到江充陷害,刘据杀了江充,发兵进攻丞相府,刘屈氂只身逃脱,将印绶丢弃在丞相府。武帝正在甘泉宫避暑,丞相府掾史骑着驿站快马向武帝奏报。武帝问:“丞相在做什么?”回答:“丞相在封锁消息,不敢发兵。”武帝很生气:“事情已经如此紧急,还有什么秘密可封锁?丞相没有周公的风度。周公不是杀了管叔、蔡叔吗?”武帝赐丞相玺书:“捕杀造反者,事后自有封赏。以牛车充当战车,不要短兵相接,以免战士死伤太多。关闭城门,不要放走造反者。”

太子刘据已经杀了江充,公开宣称皇帝在甘泉宫生病受困,怀疑天下有变,奸臣妄图作乱,发兵造反。武帝从甘泉宫回来,在长安城西建章宫住下,诏令征调三辅属下县邑汉军,部署中二千石以下官员领兵,丞相兼任将军指挥。太子也派出使者矫制诏令,赦免长安及中都官关押的囚徒,打开武库,取出兵器,命令少傅石德和门客张光等担任将领,派长安刑徒如侯手持符节,征调驻扎在长水乡的宣曲胡人骑兵,全副武装前来待命。侍郎莽通被武帝派往长安,追捕如侯,告诉胡人骑兵:“符节有诈,不要听从调遣!”随即斩杀如侯,率领胡人骑兵进入长安。武帝又征调水军,交予大鸿胪商丘成指挥。当初,朝廷的符节是红色的,因为太子刘据持有红色的符节,又在符节上加上黄旄以示区别。太子召北军监军御史任安调动北军,任安接受符节,紧闭军门,拒绝接受太子命令。太子只好引兵离去,太子又发动长安几个市的几万百姓,在长乐宫的西阙门下,与丞相率领的军队交战,双方大战五天,死者数万,血流入沟中。丞相率领的军队越来越多,太子的军队战败,向南逃窜,直奔覆盎城门,太子从城门逃出。当夜负责守卫城门的是司直田仁,没有关闭城门,让太子刘据逃走,丞相欲杀田仁,御史大夫暴胜之讲:“司直是二千石官员,即使司直有死罪,也要先奏请皇上,怎么能说杀就杀?”丞相释放田仁。武帝听说此事,大怒,派官员责问御史大夫:“司直放纵造反者,丞相要斩,按照法律治罪,大夫为何要阻拦?”暴胜之恐惧,自杀。北军监军御史任安,因为接受太子刘据的符节,被认为首鼠两端,怀有二心,司直田仁放跑太子,二人均被腰斩。武帝说:“侍郎莽通擒获反将如侯,长安男子景建跟随莽通捕获少傅石德,二人有首功。大鸿胪商丘成率领汉军力战,捕获反将张光。封莽通为重合侯,封景建为德侯,封商丘成为秺侯。”太子的门客,凡进入宫门者,一律斩首。跟随太子发兵者,以造反罪灭族。在混战中趁火打劫者,一律发配至敦煌郡。太子还在外逃亡,武帝派兵驻守在长安各城门。又过了二十几日,太子刘据在湖县被发现,自杀。详情记载在《戾太子传》中。

征和三年,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汉军征伐匈奴,丞相刘屈氂设家宴饯行,送至渭桥。李广利说:“愿君侯早日向皇上谏言,立昌邑王为太子。一旦昌邑王被立为太子,将来继承皇位,君侯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刘屈氂答应尽力。昌邑王刘髆是贰师将军妹妹李夫人所生。贰师将军的女儿又是刘屈氂儿子的妻子,二人都有立刘髆为太子的想法。处理巫蛊案,正在紧要关头时,宫中令郭穰告发丞相夫人,丞相多次遭到皇帝申斥,丞相夫人在祭祀土地神时,指使巫师诅咒皇上,咒语恶毒。丞相又与贰师将军祷告,欲令太子位落在昌邑王刘髆身上。有关官员调查,经查实,将此案定为大逆罪。武帝诏令相关官员,将刘屈氂放在厨车上游街示众,在长安东市腰斩,妻子在华阳街被杀。贰师将军的妻子也被捕入狱。贰师将军在外出征,听到消息,遂投降匈奴,被皇帝灭族。

千秋,原来姓田,其祖先是齐国公室田氏,后来迁至长陵县。车千秋担任高陵郎官,正遇上巫蛊案,卫太子被江充陷害,兵败自杀,车千秋上书,奏言有要紧事,为太子鸣冤:“儿子盗用父亲的军队,犯罪只能用鞭子抽打;天子的儿子因过失杀人,应该承担什么罪责?臣梦见一位白头翁托梦于臣,告诉臣向皇上讲这些话。”此时,武帝已经意识到,太子刘据因为惶恐而起兵,并没有反叛的意思,看到上书,幡然醒悟,召见车千秋。车千秋来后,武帝看到车千秋身高八尺余,体貌魁伟,神采奕奕,武帝一见就有好感,对车千秋讲:“父子间的事情,外人很难讲清楚,只有先生明白太子不是反叛我。这是高祖的神灵托梦于先生,来告诉我这些,先生应该留在朝中辅佐我。”遂任命车千秋为大鸿胪。几个月后,车千秋继刘屈氂之后担任丞相,武帝封车千秋为富民侯。车千秋没有超过常人的能力、学识,也没有什么功绩和资历,只是因为一句托梦的话,使得武帝幡然醒悟,明白太子遭到诬陷,蒙冤而死,几个月内,被提拔为宰相,受封为列侯,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后来,汉朝有使者出使匈奴,单于问使者:“听说汉廷新任命一位丞相,此人是怎样当上丞相的?”使者答:“是因为上书言事,当上丞相。”单于说:“如果这样,汉廷任命丞相,并不考虑是否贤者,只要上书皇帝满意,就可以拜为丞相。”使者返回,将单于的话奏报武帝。武帝认为使者有辱使命,逮捕入狱,过了很久才赦免使者。

车千秋为人忠厚,有智慧,担任丞相职务也很称职,超过前后的几位丞相。在处理政务时,车千秋看到武帝连年追查巫蛊案,受到株连者有很多人被杀、被关,皇宫内外人人惊恐,欲缓解一下武帝的焦虑情绪,抚慰受到巫蛊案影响的官员及百姓。车千秋与御史大夫、中二千石官员向皇上祝寿,借机颂扬皇帝的圣德,然后劝说武帝要广施恩德、减缓刑罚,抽时间放松一下,多听听音乐,颐养精神,为天下百姓休息身体。武帝回答:“朕德能不够,自从左丞相刘屈氂与贰师将军勾结阴谋叛乱,巫蛊之祸牵连这么多士大夫。朕一天才吃一餐饭,已经有几个月,哪里还有心情欣赏音乐?看到因巫蛊案而死去的士大夫,心里常感到哀痛。事情已经过去,不提这些了,既往不咎。尽管如此,巫蛊案初起时,诏令丞相、御史大夫督促二千石官员严查,案犯交予廷尉审理,没有听说朝中有哪位九卿或廷尉查出结果。此前,江充在甘泉宫,首先追查巫蛊案犯,既而在未央宫椒房殿搜查巫蛊。公孙敬声、李禹的同伙等阴谋勾结匈奴,有关官员没有查实罪证。而今,丞相亲自挖掘兰台书库,查验巫蛊,真相大白。还有一些余蛊在活动,阴贼侵身,远近为蛊,朕深感惭愧,还有什么心情祝寿?谢谢好意,这杯酒我喝不下去!谢谢丞相、二千石官员,你们回去休息吧。《尚书》讲:‘毋偏毋党,王道荡荡。’别再说了。”

又过了一年多,后元二年,武帝患病,立钩弋夫人生的皇子刘弗陵为太子,任命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磾、御史大夫桑弘羊和丞相车千秋为辅弼大臣,接受遗诏,辅佐少主。武帝驾崩,昭帝即位,因为年幼,没有临朝听政,朝政交由大将军霍光掌握。车千秋担任丞相,小心谨慎,为人厚重,在朝中享有美誉。公卿朝会时,霍光总是对车千秋讲:“当初与君侯一起接受先帝遗诏,现在,我负责内朝,君侯负责外朝,有什么事情需要开导我,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辜负天下人的期望。”车千秋总是说:“只要将军多加留意,就是天下人的福气。”始终没有提什么意见。霍光更加敬重车千秋。每当有吉祥嘉瑞,就会褒奖赏赐丞相。在整个昭帝朝,国家没有什么大事,生产恢复,百姓生活富裕。始元六年,昭帝诏令郡国举荐贤良文学士人,向民间询问疾苦,讨论国家盐铁专卖的利弊。

车千秋担任丞相十二年,去世,谥号为定侯。在任上,车千秋年老,皇上优待,朝会时,可以乘坐小车进入殿中,被世人称为“车丞相”。嗣子车顺继承爵位,官至云中郡太守,在宣帝朝,以虎牙将军抗击匈奴,私自增加俘虏人数,冒功获罪,自杀,撤销爵位。

桑弘羊担任御史大夫八年,自以为对国家财赋税收有贡献,功劳很大,欲为子弟谋取官职,怨恨霍光,与上官桀等人谋反,被诛杀。

王忻,济南郡人。王忻曾在郡县担任官吏,有政绩,升任被阳县令。武帝晚年,军队连年征战,内地郡国盗贼蜂起,武帝派绣衣御史暴胜之等,持斧头追捕盗贼,按照战时法律制度惩治罪犯,可以杀二千石以下的官员。暴胜之到被阳县,要诛杀王忻,已经解开衣服,躺在行刑的台子上,王忻仰面叹息:“使君手握生杀大权,威震郡国,今日多杀一个王忻,不足以增加威严,不如宽恕我,以结厚恩,将来一定以死报答使君。”暴胜之听了此话,心中有所触动,赦免王忻,没有杀头,与王忻结为好友。

暴胜之回到长安复命,推荐王忻,朝廷任命王忻为右扶风都尉,代理太守。武帝巡视安定郡、北地郡,经过右扶风,当地要安排宫馆、整修驰道,供应帏帐一应器物。武帝对王忻的工作很满意,一次在驻留时,正式任命王忻为右扶风太守。王忻在太守任上十几年,在昭帝朝升任御史大夫,继车千秋之后担任丞相,受封为宜春侯,第二年去世,谥号为敬侯。

儿子王谭继承爵位,以列侯位参与废黜昌邑王,拥立宣帝,受到赏赐,加封食邑三百户。王谭去世,嗣子王咸继承爵位,王莽的妻子就是王咸的女儿,王莽篡汉,宜春侯王咸以外戚受宠。从王忻受封为列侯,直至玄孙,王莽篡汉败亡,爵位才断绝。

杨敞,华阴县人。杨敞在大将军幕府担任军司马,受到霍光信任,提拔为大司农。元凤年间,稻田使者燕苍发现上官桀等人谋反,报告杨敞。杨敞胆小怕事,知道后,不敢作声,称病卧床,不敢出门。燕苍随即报告谏议大夫杜延年,杜延年即刻向霍光汇报。燕苍、杜延年受到封赏,杨敞身为九卿,听到大臣谋反不报告,没有受封。后来,杨敞担任御史大夫,继王忻之后,担任丞相,受封为安平侯。

第二年,即元平元年,昭帝驾崩。昌邑王即位,由于淫乱,大将军霍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共谋,欲废黜昌邑王,拥立新皇帝,计议已定,派大司农田延年通报杨敞。杨敞闻言,汗流浃背,不知所措,只是唯唯诺诺。田延年起身上厕所。杨敞夫人从东厢房出来,对杨敞讲:“这是国家大事,大将军他们已经商量好,让九卿来通报君侯。君侯不即刻响应,与大将军同心同德,还在犹豫,首先掉脑袋的就是你。”田延年从厕所出来,杨敞、夫人和田延年当即议定,坚决拥护大将军,共同废黜昌邑王,拥立宣帝。宣帝即位一个月,杨敞去世,谥号为敬侯。嗣子杨忠继承爵位,以杨敞在丞相位上定策有功,加封食邑三千五百户。

杨忠的弟弟杨恽,字子幼,因为杨忠的关系,杨恽在朝中担任郎官,补为常侍骑郎。杨恽的母亲,是司马迁的女儿,杨恽读了外祖父的《太史公记》,认为可以与《春秋》相媲美。杨恽以才学在朝中受到众人称誉,喜欢结交儒生及读书人,享有盛名,被宣帝提拔为左曹。霍氏谋反,杨恽首先知道,通过侍中金安上奏报宣帝。宣帝召见杨恽,了解详情,随后夷灭霍氏家族,杨恽等五人受封为列侯,杨恽受封为平通侯,升任中郎将。

郎官老规矩,由家中出钱,支付在任上的一应开支,包括文书支出,才有补官的机会,因此,郎官又被称为“山郎”。郎官有病,休息一天,要用一天假日补上,以至于一年到尾,没有休假日。一些家里有钱的郎官,每天出外游玩,拿钱行贿,以求补官时得到好职务,因此贿赂公行,大家竞相效仿。杨恽担任中郎将,停止“山郎”旧例,将郎官署一应开支移交大司农,由大司农负责相应开支。郎官有病需要休假或公假休息,按照法令执行。郎官、谒者有罪,上奏朝廷免官,再举荐品行优良、有才能的人补任,郎官可以晋升至郡太守、九卿。制度制定后,郎官莫不勤奋努力,请客送礼、贿赂公行的事情被杜绝,朝廷上下齐心协力,翕然同声。宣帝提拔杨恽为诸吏光禄勋,对杨恽很信任。

当初,杨恽从父亲手里继承五百万家产,及至受封为列侯,杨恽把财产分送给族里的亲属。杨恽的后母没有生孩子,所分财产也有数百万,后母去世,把财产全部留给杨恽,杨恽把这些钱拿出来,分送给后母的族中子弟。杨恽两次接受遗产达千万,统统拿出来分送给他人,轻财好义,受到人们称赞。(www.xing528.com)

杨恽在朝廷任职,清正廉洁,郎官均认为,杨恽公平无私。然而杨恽喜欢在他人面前吹嘘,又言语刻薄,喜欢揭露他人的短处,同事中对其不敬者,一定要找机会报复,不肯向人服软,在朝中结怨一些人。杨恽与太仆戴长乐有矛盾,最终在官场上失意。

戴长乐,是宣帝在民间时的好友,及至宣帝即位,提拔好友戴长乐。有一次,戴长乐奉诏排练宗庙祭祀礼仪,回来后对掾史讲:“我今天面见皇上,当面接受皇上诏命,代替皇上演习祭祀礼仪,由秺侯金赏为我驾车。”有人上书,告发戴长乐言语失当,宣帝将此事交予廷尉处理。戴长乐怀疑杨恽在背后教唆他人告发,于是上书告发杨恽:“高昌侯董忠驾车闯入北掖门,杨恽对富平侯张延寿讲:‘听说以前也有车辆在宫中狂奔,撞坏殿门,门闩被撞断,马被撞死,昭帝此后就驾崩了。这一次又是这样,这是天命,人力难以控制。’左冯翊韩延寿有罪,被捕入狱,杨恽上书为韩延寿鸣冤。郎中丘常问杨恽:‘听说君侯上书为韩冯翊鸣冤,他还能活命吗?’杨恽说:‘哪有那么容易!正直的人都难以保全自身。我也不能自保,像人们常讲的,老鼠不能把大于鼠洞的草圈衔进鼠洞。’还有,中书谒者令宣把单于使者讲的话译成文字,拿给将军及朝中二千石官员看。杨恽说:‘在前朝,冒顿单于得到汉朝的美食、好东西,说闻之腐臭,单于不会来,此事显而易见。’杨恽在宫中西阁观看人物画像,指着桀、纣的画像对乐昌侯王武讲:‘天子经过这里,询问桀、纣的罪恶,从中学习教训。’西阁也有尧、舜、禹、汤的画像,不举圣王的例子,而举桀、纣。杨恽听到匈奴降汉的人讲,单于被杀,杨恽说:‘这样的不肖君王,大臣为他谋划好的方略不用,落得不得好死。像秦朝,只会任用邪佞大臣,诛杀忠良,最终遭致灭亡;如果亲近贤明大臣,至今也不会灭亡。这些昏君,古今一样,都是一丘之貊。’杨恽妄引亡国之君,诽谤朝廷,无人臣礼。杨恽曾经对我讲:‘正月以来,天阴不下雨,《春秋》有记载,夏侯胜也曾经警告昌邑王,天子恐怕不能再到黄河以东祭祀后土祠庙啦。’拿皇上开玩笑,真是狂悖,毫无道理。”

此案交予廷尉,廷尉于定国审问杨恽,还有证人证明。廷尉上奏:“杨恽不服罪,反而私下串通名叫尊的户将,让他去警告富平侯张延寿:‘太仆戴长乐有几件事是死罪,早晚要被判处死刑。杨恽有幸与富平侯结为姻亲,现在揭发的事,只是我们三人在一起闲聊,只要富平侯讲“我没有听到杨恽讲过此话”,自然与太仆戴长乐揭发的不一致。’尊说:‘我不能做这种事。’杨恽大怒,竟然拿着大刀,对尊讲:‘一旦戴长乐得到富平侯的证言,证实我有罪,那么我就要被灭族!你不能泄露我的话,让太仆戴长乐知道了,又要加重我的罪。’杨恽位列九卿,担任诸吏光禄勋,是皇上的宿卫近臣,受到皇上信任,参与朝廷政事,却不能尽心竭力效忠皇上,谨守做臣子的责任,心生邪念,散布妖言恶语,大逆不道,奏请将杨恽逮捕治罪。”宣帝不忍心处死杨恽,下诏将杨恽、戴长乐贬为庶人。

杨恽失去爵位、官职,在家里经营产业,修建住宅,以赚钱谋利自娱。又过了一年,杨恽的朋友安定郡太守西河郡人孙会宗,是一位谋略士人,写信给杨恽,劝谏杨恽,说大臣在朝中受到贬谪,应该阖门思过,表现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给人看,不应该再治理产业,结交宾朋,夸耀过去的成就。杨恽身为宰相的儿子,很早就在朝中显露头角,因为一件说不清的事被贬黜,内心不服,回信孙会宗。杨恽说:

杨恽才能低下,行为污浊,做学问也没有什么造诣。幸赖先人在朝中留下的功业,在宫中宿卫,遭遇霍氏谋反,我得以立功,受封为列侯,所任职务与皇帝的赏赐,均受之有愧,最终还是遭遇不测之祸。足下爱怜我的愚昧,赐予我书信,教导我尚未认识的道理,恩义甚厚。但是,我以为,足下并不了解事情原委,只是根据世人的毁誉妄加评议。请让我谈谈鄙陋的想法,算是文过饰非吧,如果保持沉默,恐怕会违背孔子“各言其志”的古训,在此,我略陈鄙陋,愿君子稍加留意!

杨恽家族在显赫时,担任二千石官员、乘坐朱轮车者有十余人,我也曾经担任九卿,爵封列侯,统领皇上的近侍,参与朝廷政事。在当时,我未曾有所建树,宣扬皇上的圣德;也不能与朝中群臣同心协力,辅佐皇上拾遗补缺。这已经是窃居尊位,有尸位素餐之嫌。再加上我贪图禄位、羡慕权势,不能及时谦身隐退,最终遭遇变故,被世人指责,以口舌之祸遭人揭发,身陷北阙,听候处罚,妻子、儿女也遭受囹圄之灾。在当时,我痛恨自己,即使掉脑袋也难以塞责,谁想到还能保全性命,还能够奉祀先人的祠庙?感谢皇上圣明,皇上的恩德难以报答。君子奉行道义,乐以忘忧;小人全躯保命,悦以忘罪。我暗自思量,所犯下的罪行太大,品行已遭污损,就做一个庄稼人算了,以此来了却余生。因此率领妻子、儿女,辛勤劳作,种桑养蚕,灌园治产,按时向朝廷交纳赋税,没想到这样也会遭人非议。

人情不能制止的事情,圣人也难以禁止,从君父到双亲,为他们服丧送终,也有结束的时候。我在朝中获罪,已经过去三年。现在做了农民,辛勤劳作,按时祭祀,烹羊蒸羔,饮酒作乐。我的祖先原本是秦人,我还会唱几句秦腔。我的妻子是赵国人,善于弹琴鼓瑟。奴婢中会唱歌者还有数人,每当酒酣耳热,仰天击缶,歌呼连声。歌词唱道:“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豆剩萁。人生须行乐,何须待富贵!”在当时,拂衣而起,奋袖而舞,挥袖顿足,可谓荒嬉无度,不知所以然尔。杨恽家里还有些剩余的俸禄钱,还可以贱买贵卖,赚取一点儿蝇头小利,这些都是商人做的事情,污秽不堪,现在杨恽也要试一下了。下流之人,众毁所归,不寒而栗。即使了解我的人,也不齿于我的所作所为,随意讥讽,哪里还会有人赞誉!董仲舒先生讲:“追求仁义,仍担心百姓还未受到教化,这是士大夫应时时考虑的;贪求钱财,唯恐不足,这才是庶民百姓要做的。”我与先生,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怎么能用士大夫的标准来要求我呢!

西河郡,战国时曾是魏国的土地,魏文侯兴起时,曾攻取这块土地。当时,魏国有段干木、田子方等贤士辅佐,遗风尚存,这些贤士志向高远,行为洒脱,知道进退的道理。近来,足下离开故土,任职于安定郡,安定郡处于山谷之间,是西戎故地,那里的人性情贪鄙,先生是否在彼处任职入乡随俗了?今天让我看清了先生的志向。而今,汉廷正在兴盛之际,愿先生努力,别的就不多谈了。

杨恽哥哥的儿子安平侯杨谭担任典属国,杨谭也劝说杨恽:“西河郡太守建平县人杜延年,此前获罪,遭到免职,现在又担任御史大夫。你的罪轻,又曾经有功于朝廷,一定会再次受到重用。”杨恽说:“有功又有何用?朝廷不足以再为它效力。”杨恽平素与盖宽饶、韩延寿的关系极好,杨谭劝解道:“皇上是这样的,司隶校尉盖宽饶、左冯翊韩延寿,都是恪尽职守的官员,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被杀头了。”当时正碰上日食,一位名叫成的负责管理车马的猥琐小官,上书告发杨恽:“杨恽居家骄奢,不思悔改,天上出现日食,是此人招来的。”宣帝将奏章交予廷尉审理,在杨恽家搜出杨恽写给孙会宗的书信底稿,宣帝读了这封信,很生气。廷尉以杨恽犯下大逆罪,判处腰斩,妻子被发配至酒泉郡。杨谭没有劝说,反而同情杨恽,对朝廷不满,被贬为庶人。宣帝召见成,任命为郎官。朝中与杨恽关系好的官员,像未央宫卫尉韦玄成、京兆尹张敞及孙会宗等,全部被免官。

蔡义,河内郡温县人,通晓经书,曾经在大将军幕府担任给事。蔡义家里贫穷,每天步行到府上供职,也没有钱置办礼物,一起共事的同僚,有好事者凑钱为蔡义买了一辆牛车,蔡义乘牛车上班。几年后,蔡义升任覆盎城门守门官。

不久,昭帝下诏,寻找懂得《韩诗》的学者,蔡义受到征召,任待诏,有很长时间没有被召见。蔡义上疏:“臣原本是崤山以东一介平民,德能并不优秀,容貌不及众人,被世人所看重的,是臣在老师处接受教诲,专心钻研经术。臣奏请皇上抽出一些时间,愿为皇上展示学习心得。”昭帝召见蔡义,侍讲《诗经》,昭帝听罢,很高兴,提拔蔡义为光禄大夫兼给事中,在宫中侍讲经学。几年后,蔡义又担任少府,升任御史大夫,在杨敞之后继任丞相,受封为阳平侯。以定策有功,蔡义得到宣帝赏赐黄金两百斤。

蔡义担任丞相时,已经八十余岁,身材矮小,脸上没有胡须、眉毛,看上去像一位老妇人,走路弯腰驼背,由两位年轻官吏搀扶才能走路。当时,大将军霍光在朝中秉政,有官员议论,霍光选择丞相,没有从贤者考虑,只选用可以控制的人。霍光听到这种议论,对侍中及官属讲:“让先帝的老师担任宰相,有什么不好?非议丞相的话不要到外边讲。”

蔡义在丞相任上四年,去世,谥号为节侯。没有子嗣,撤销封邑。

陈万年,字幼公,沛郡相县人。陈万年曾经担任郡吏,通过举荐,担任县令,升任广陵郡太守,以考核成绩优秀,调入朝中担任右扶风,后担任太仆。

陈万年为官清廉,处事公平,重视个人修养,善于与人打交道,赠送外戚许氏、史氏的礼物,几乎让自己破产,特别奉承乐陵侯史高。丞相丙吉有病,中二千石官员前去探视,递上名片。丞相让家丞出来表示感谢,探病官员先后离去,只有陈万年坚持留下来,直至天晚才走。及至丙吉病情垂危,宣帝来家中探视,问丞相可有推荐的大臣。丙吉推荐于定国、杜延年和陈万年。陈万年代替于定国担任御史大夫,在任上八年,病逝。

陈万年的儿子陈咸,字子康,十八岁时,因为陈万年的职务,在朝中担任郎官。陈咸有才能,性情耿直,有几次上书言事,讽刺皇上身边的近侍,上书几十次,升任左曹。陈万年有病,召陈咸到床前聆听教诲,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陈咸听得睡着了,头触碰到屏风,陈万年大怒,要用拐杖打陈咸,说:“父亲教导你,你竟然睡着了!不听我的教导,你想要干什么?”陈咸叩头谢罪:“父亲讲的话我都听到了,就是教我要学会谄媚。”陈万年听了,说不出话来。

陈万年死后,元帝提拔陈咸为御史中丞,负责州郡送上来的奏章,监察刺史的工作,监督宫中执法,公卿以下官员对陈咸很敬畏。当时,中书令石显受到元帝信任,专权,陈咸对石显不以为然,常指出石显有不对的地方,为此,石显异常忌恨陈咸。槐里县令朱云在任上残酷滥杀无辜,有关官员弹劾朱云,元帝还没有将奏章交予有关部门审理。陈咸与朱云关系很好,朱云从陈咸处了解到案件的情节,陈咸教朱云上书申辩。此事被石显窥知,向元帝告发,说陈咸将宫中机密泄露给外官。陈咸被捕入狱,经拷问招供认罪,被罢官,减免死罪,罚为髡发,服城旦刑。

成帝即位,大将军王凤认为陈咸此前斥责石显,说陈咸忠心耿耿,有节操,奏请补陈咸为将军幕府掾史。既而,陈咸升任冀州刺史,工作称职,受到元帝称赞,又回到朝中,担任谏议大夫。再后来,陈咸担任外官,在楚国担任内史,在北海郡、东郡担任太守,被京兆尹王章举荐,担任要职。王章获罪被杀,陈咸也被免官。再后来,陈咸重新出仕,担任南阳郡太守。在任上,陈咸以杀伐立威,豪猾官吏及当地大姓犯法,押解到郡府,陈咸在地上设置地臼木杵,安排官员监督这些罪犯舂米,达不到要求,或私自解开刑具,穿戴不符合要求,都要加重惩罚,用鞭子抽打。由于监督严厉,受不了鞭打的罪犯竟然自尽,一年多,成百上千人受罚,时间久了,身上伤处爬满蛆虫,肉体腐烂,家属仍然不能领回去。陈咸的治理仿照严延年,廉洁不如严延年。在任上,陈咸调取属下县邑食物供自己享用,锦衣玉食,生活奢侈。可是对于郡府掾史,却要求很严,郡府掾史无不小心谨慎,闭门自敛,不敢逾越法规。陈咸公开行文,告诫属下官吏:“如果你们都要寻欢作乐,满足欲望,那么一个郡就会有一百个太守,这怎么行!”属下官吏人人畏惧,豪强慑服,令行禁止,因为此,陈咸又遭到免官。陈咸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名叫陈显,在朝中有名气。薛宣、朱博、翟方进、孔光等走上仕途,都在陈咸之后,他们以廉洁、俭约,官至公卿,陈咸仍然是郡太守。

当时,车骑将军王音辅佐朝政,信任陈汤。陈咸多次贿赂陈汤,写信给陈汤:“能够得到子公(陈汤的字)的帮助,回到京师,死无所恨。”后来,陈咸被调回长安,担任少府。少府掌握很多财物,陈咸严厉审查少府官属,发现有私藏财物者一律没收,归入私囊。对官属及宫中黄门、钩盾、掖庭的官吏,按照章程揭发、治罪,这些人畏惧陈咸,人人垂头丧气。陈咸担任少府三年,与翟方进的关系不睦。翟方进担任丞相,上奏成帝:“陈咸此前担任郡太守,在任上为官残酷,虐害吏民,行为犹如毒蜇。担任朝中官员,监守自盗,接受属下贿赂。谄媚勾结邪臣陈汤,以求举荐,行为无耻,不宜再担任少府。”陈咸被免官。不久,红阳侯王立举荐陈咸,说陈咸品行端正,奏请任命陈咸为光禄大夫兼给事中,翟方进又一次上奏,免去陈咸官职。又过了几年,王立有罪,被贬回封国,翟方进上奏,将陈咸贬回原籍,陈咸在忧愤中死去。

郑弘,字稚卿,泰山郡刚县人。兄长郑昌,字次卿,二人好学,通晓经术,熟悉法律。郑次卿曾担任太原郡、涿郡太守,郑弘曾担任南阳郡太守,在任上有政绩,指导百姓遵守法律,推行教化,受到后人称颂,郑次卿动用刑罚较多,不如郑弘持法公平。再后来,郑弘改任淮阳国相,以考核政绩优秀,调入京城,担任右扶风,在任上有政绩,既而代替韦玄成担任御史大夫,任职六年,与京房议论朝政,获罪,被免职,详情记载在《京房传》中。

赞辞如下:有关盐铁政策的讨论,起于始元年间,当时,昭帝征召文学贤良士人,咨询治国理政的方略,大家都希望取消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及货物均输,重视农业,抑制商业,政府不应与民众争利,国家才能有效地向民众推行教化。御史大夫桑弘羊认为,这些政策的制定,对于安定边郡、降服四夷有着经济方面的考虑,是国家的大政方针,不能轻易废弃。在当时,士大夫纷纷诘难,有人将他们的讨论编辑成文。在宣帝朝,汝南郡人桓宽,字次公,研究《公羊春秋》,被举荐为郎官,官至庐江郡府丞,知识渊博,善于写文章,将盐铁论整理成篇,列出条目。这些文章,有辩论、诘难、应答,达数万言之多,桓宽欲从贤士的讨论中理出治乱的思想,编辑一部书,作为独家看法。在书中写道:“从公卿大夫、贤良文学士人的讨论来看,‘可以说闻所未闻’。听汝南郡士人朱生讲,在当时,俊才贤士纷纷发言,贤良有茂陵郡士人唐生,文学有鲁国士人万生,六十几人汇聚在阙庭,畅谈《六经》要旨,陈述治国方略,探究治乱举措。智者尽其虑,仁者明其法,勇者见其行,辩者骋其辞,各执己见,争论不休,虽然没有将所有观点都表述出来,也可以从中了解讨论的大致方向。中山国士人刘子推大谈王道,试图以此矫正时弊,返回正道,其举止彬彬有礼,其言辞引经据典,犹如弘博君子。九江郡士人祝生讲起话来,慷慨激昂,好似春秋时卫国大夫史鱼,抒节操,发愤懑,讥公卿,率性豪迈,不屈不挠,可谓不惧官僚权势。桑弘羊根据时政需要,权衡利弊,懂得变通,制定符合实际的经济政策,虽然从经学里找不到依据,先贤的论著找不到解释,但是,桑弘羊是一位博学通达士人,身居要职,手中掌握权柄,不拘泥古人的观点,遵循是否对国家有利。桑弘羊担任御史大夫,这本来不是他应处的位置,所推行的经济政策,又难以被士人所接受,再加上施政中,有牟利的行为,最终遭到灭族的下场。丞相车千秋,与古人伊尹、吕尚的位置相同,身处显位,却始终保持缄默,闭口不言,得以全身而退。这样做,行吗!行吗!丞相、御史大夫,两府中的士人,身处尊位,不能坚持正确的意见,辅佐丞相,同类相聚,同行相求,阿意苟合,取悦上司,‘斗筲之徒,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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