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汉书-张骞与李广利详解

张骞，汉中郡人。武帝建元三年，张骞在朝中担任郎官，当时，投降汉朝的匈奴人讲：匈奴打败月氏王，砍下月氏王的头颅当作饮器，月氏人远遁而去，月氏人对匈奴人恨之入骨，只是苦于没有人与他们联合，向匈奴复仇。朝廷正要打击匈奴，听到这样的消息，就想与月氏人互通使节，可是，途中一定要经过匈奴的领地。朝廷招募使者，张骞以郎官身份应募，出使大月氏。出使队伍中有堂邑氏胡奴甘父。队伍从陇西郡出发，途经匈奴，被匈奴截获，押解至单于王庭。军臣单于问：“月氏在我的北边，汉朝欲与月氏通使，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穿越我的领地？如果我欲通使越国，汉朝允许我通过吗？”把张骞等羁押在匈奴，滞留十几年，还为张骞找了一位匈奴女子做妻子，生下儿子。然而，张骞自始至终保留汉使符节，不肯丢失。

张骞住在匈奴西部，乘匈奴人放松警惕，带着妻子向月氏方向逃去，西行走了几十天，到了大宛国。大宛人早就听说汉朝富有，欲与汉朝通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看到张骞，非常高兴，问张骞想到哪里去。张骞答：“我为汉朝出使大月氏，途中被匈奴截获、羁押，这次逃了出来，请大王派人为我做向导，送我到大月氏。找到月氏国，返回汉朝，汉朝会重重酬谢大王，馈赠的财物将难以计算。”大宛人相信张骞的话，派人护送张骞，还派了译员、向导。此后，他们来到康居国，康居国又派人护送张骞前往大月氏。大月氏王此前被匈奴人杀害，月氏人已经立了王后做月氏王，占领大夏国，统治大夏人。大夏国土地肥沃，又没有战争，月氏人早就陶醉在安乐乡，为月氏王报仇的雄心已经消磨殆尽。再加上汉朝距离月氏遥远，月氏人犹疑不决。张骞从月氏故地来到大夏，竟然得不到月氏人的肯定答复。

张骞在月氏逗留一年多，不得不从原路返回，在返回途中，沿着昆仑山南道走，欲穿过羌人居住的地域，结果再次被匈奴截获。张骞又在匈奴滞留一年多，直至军臣单于去世，国内发生动乱。元朔三年，张骞抓住机会，与匈奴妻子及堂邑父逃回汉朝。武帝拜张骞为太中大夫，任命堂邑父为奉使君。

张骞为人坚韧，有毅力，性情豪放，待人真诚，匈奴人很喜欢张骞的性格。堂邑父原来就是匈奴人，善于射箭，在途中陷于饥困时，堂邑父常射杀禽兽补充食物。当初，与张骞出使西域的有一百余人，前后十三年，最终返回汉朝，仅剩下二人。

此次出使，张骞抵达的国家有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据传说，旁边还有五六个大国。张骞返回汉朝，向天子描述此次出使的经过，沿途的风土人情、地形、物产。详情记载在《西域传》中。

张骞说：“臣在大夏国时，看到有人买卖来自邛地的竹杖、蜀郡的布匹，问它们怎么会贩卖到这里，大夏人讲：‘我国商人从身毒国买来。身毒国在大夏的东南面，有数千里远，其国民世代居住在那里，风俗与大夏国相近，天气潮湿炎热。身毒国民骑乘大象作战，国家靠近大海。’臣估计，大夏距离汉朝有一万二千里，位置在西南方向。身毒国又在大夏国的东南方向数千里，那里有蜀郡出产的物品，那么，身毒国距离蜀郡不会太远。如果派出使臣出使大夏，需要从羌人的领地穿过，有危险，羌人对汉人并不友好；如果向北走，那是匈奴的领地；如果从蜀郡出发，应该有道路可以通往身毒国，还没有匈奴袭扰的危险。”武帝听了张骞的介绍，知道有大宛、大夏、安息这些西域国家，而且都是大国，物产丰富，世代居住在西域，与中原人习俗相近，军队的战斗力不强。他们羡慕汉朝的物产。大宛国北边，有大月氏、康居，军队的战斗力较强，可以用财物笼络，诱使他们前来汉朝进贡，再以道义相引诱，让他们成为汉的藩国。这样，就可以拓地万里，虽然要通过多重翻译，风俗迥异，汉朝的威望将会影响至四海。听罢张骞的介绍，天子异常兴奋，认为张骞说得对。天子诏令蜀郡、犍为郡，派出使者，分四路出发：一路从駹地出发，一路从莋地出发，一路从徙地、邛地出发，一路从僰地出发。出使队伍前进一两千里，在北边被氐族和莋夷阻拦，南边在巂（xī）地、昆明遭到蛮夷阻拦。昆明的蛮夷没有部落君长，惯于抢劫，杀害汉使，使者终于没有走出去。天子又听说，在昆明西部一千余里，还有一个乘象国，叫滇越，蜀郡的商人带着货物到过那里，于是，朝廷为了寻找通往大夏的道路，开始与滇越交往。此前，汉朝为了开辟西南夷通道，已经花费了巨额资金，最终，工程停下来。这次张骞提出，重新开凿这条通往大夏的通道，西南夷通道又恢复开凿。

张骞以校尉身份跟随大将军抗击匈奴，张骞在匈奴滞留很多年，知道水草的分布，大军在征战时没有遇到大的困难，武帝封张骞为博望侯，这一年是元朔六年。元狩二年，张骞担任卫尉，与李广分别率军从右北平郡出击，抗击匈奴。匈奴包围李将军的部队，损失很大，张骞延误时间，按照军法当斩，花钱赎罪，被贬为庶人。同一年，骠骑将军霍去病在西部大败匈奴，杀伤匈奴数万，一直打到祁连山下。元狩二年秋天，浑邪王率领部众来降。从此后，金城郡、河西走廊直至祁连山、盐泽一带，匈奴绝迹，虽然匈奴侦探偶尔还会出现一下，已经很少。元狩四年，汉军将匈奴驱逐至大漠以北。

天子多次询问张骞大夏及西域诸国的情况，此前，张骞已经失去爵位，张骞回答：“臣在匈奴的那些年，听说过乌孙的情况，乌孙王叫昆莫。昆莫的父亲难兜靡与大月氏原来住在祁连山、敦煌一带，是一个小国。大月氏杀了难兜靡，夺取乌孙的土地，乌孙国民被迫逃往匈奴。在当时，昆莫刚出生不久，抚养人布就翎侯抱着昆莫，放在草丛里，自己出去找食物，回来时，看到有一只母狼用乳汁喂养孩子，还有乌鸦衔着肉在头顶上盘旋，很神奇，布就翎侯随后抱起昆莫带往匈奴。老上单于可怜昆莫，留在身边抚养。昆莫长大，单于将昆莫父亲的部众交还给昆莫，让昆莫率领军队打仗，多次立下战功。在当时，月氏已经被匈奴人打败，此后，月氏向西攻打塞族人，塞族人向南逃得更远，月氏人占领塞族的领地。昆莫长大成人，非常健壮，向老上单于请求为父亲报仇，昆莫率领军队西征，攻打大月氏。大月氏向西迁徙，来到大夏。昆莫劫掠了大月氏留下的部众，在当地发展，逐渐变得强大。恰巧老上单于去世，昆莫不愿意再返回匈奴，继续臣服于军臣单于。军臣单于派军队进攻昆莫，没有取胜。匈奴人认为昆莫有神力，此后，敬而远之，采取羁縻政策，不再进攻。现在，匈奴刚被汉朝打败，而昆莫原来居住的领地已经变得空寂无人。蛮夷怀恋故土，又喜欢汉朝的财物，如果用重金笼络乌孙，招他们回到原来的居住地，朝廷再把公主下嫁给昆莫为夫人，结为兄弟。乌孙根据形势判断，相信会与汉朝结为联盟，这样就斩断了匈奴的右臂。汉朝联合乌孙，再将西域大夏诸国招来，作为藩臣。”天子很欣赏张骞的分析，任命张骞为中郎将，率领三百人，每人两匹马，还有上万头牛羊随行，带上价值数千万的金钱、丝帛，多名副使持符节，在方便时出使附近国家。张骞来到乌孙，将天子的意图告诉乌孙人，没有得到他们的肯定答复，详情记载在《西域传》。张骞又派出副使到大宛、康居、月氏及大夏，乌孙派出翻译为他们做向导。张骞带着乌孙的几十位使者，数十匹马作为答谢礼物返回长安，乘此机会让乌孙人了解一下汉朝的情况，知道汉朝多么富裕、辽阔。

张骞返回，元鼎二年，武帝拜张骞为大行令。元鼎三年，张骞病故。又过了一年多，张骞派出去的副使带着西域诸国使者返回长安。从此后，西域诸国与汉朝开始通使。这些都是张骞凿通西域的结果，张骞建立了丰功伟绩。此后，汉朝派往西域的使者，自称博望侯，以此取信西域诸国，西域诸国也才相信。再后来，乌孙聘娶汉公主，与汉朝通婚。

此前，武帝打开《易经》占卜，《易经》讲：“有神马从西北方向来。”得到乌孙马，武帝将乌孙马命名为“天马”。及至得到大宛国的汗血马，更加强壮，武帝改称乌孙马为“西极马”，称大宛马为“天马”。汉在令居以西修筑要塞，设置酒泉郡，建设通往西域诸国的驿站，不断派出汉使，到安息、奄蔡、犛（lí）靬、条支、身毒。武帝喜欢大宛马，接马的使者络绎不绝，相望于道，多者数百人，少者一百余人，汉使持符节，带给西域诸国礼物，模仿博望侯张骞。对西域的情况越来越了解，派往西域的汉使逐渐减少，尽管如此，每年派往西域的汉使，多者十几批，少者也有五六批，远者一去八九年，近者几年后即可返回。

当时，汉朝已经灭亡南粤，与蜀郡接壤的西南夷大为震惊，请求朝廷设置官吏。武帝在西南夷设置牂柯郡、越巂郡、益州、沈黎郡、文山郡，把这些郡连接起来，希望经此通向大夏。武帝不断派出汉使，前后十几批，从这些新设置的郡出发，在昆明又受到阻拦，有些汉使被杀，使者携带的钱币、礼物被抢走。朝廷调动大军，出兵昆明，杀了数万蛮夷。再后来，朝廷继续派出使者，还是不能通过。详情记载在《西南夷传》中。

自从张骞凿通西域，获得尊贵地位，很多下层官吏争相上书，大谈外国物产的稀奇及通使的利益，请求出使西域。天子认为，出使西域路途遥远、道路艰险，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冒险，接受他们的请求，并授予他们出使的符节。招募官吏百姓，不再考虑出身及经历，让出使人员准备行装，派遣出去，受招募出使西域的人员很多。这些使者派出后，有些人不免侵占、盗窃财物，甚至有违背出使目的的行为。天子认为，这些人熟悉西域，一边对他们治以重罪，让他们背负罪责，一边继续派他们出使，戴罪立功。出使的目的多种多样，出使人员的素质考虑较少。有些官员信口开河，描述外国的物产，说得大的就被任命为正使，说得小的就被任命为副使。狂妄无行之徒竞相效法，有些人家贫，把出使携带的礼物据为己有，在市场上出售获利。西域诸国开始讨厌汉朝派来的使者，说话不着边际，认为汉军距离遥远，难以抵达西域。有些国家断绝汉使的粮草，使得汉使陷于困境。汉使遇到这种情况，就抱怨西域人，甚至攻打西域国家。楼兰、姑师小国，地处交通要道，曾经劫掠汉使王恢等，甚至与匈奴骑兵勾结，在半道上截杀汉使。出使西域的汉使向天子谏言，征服西域小国，他们说，西域诸国虽然筑有城堡，但军队的战斗力很弱，容易打败。天子派从骠侯赵破奴率领属国骑兵及数万边郡汉军，在匈河水反击匈奴，将匈奴打退。武帝元封三年，赵破奴率领七百余名轻骑兵抵达姑师，擒获楼兰王，灭亡姑师国。朝廷在酒泉郡修建亭障，一直修到玉门关。(www.xing528.com)

西域大宛等国派遣使者，跟随汉使来到长安，看到汉朝竟然如此富有、强大，西域使者把鸵鸟蛋及犛靬的魔术师献给朝廷，武帝看了很高兴。汉使在黄河上游找到黄河的发源地，山上有很多玉石，采集大量玉石带回，武帝查阅古图书，把黄河的发源地确定为昆仑山。

当时，天子正在海上巡视，带上西域客人，有意带他们经过大都市及人口繁华地区，一路上赏赐给他们财物、丝帛，让他们带上这些厚重礼物返回西域，以展示汉的富有。西域客人在稠人广众面前表演摔跤、杂技，展示西域异物，围观的人很多。天子遍行赏赐，摆开酒池肉林，让西域客人参观仓库里的府藏，以展示汉的雄厚财力，西域客人看了莫不啧啧赞叹。西域魔术师的奇幻表演，摔跤、杂技，花样翻新，也使得观赏者兴趣盎然，西域与汉的联系日益紧密。西域使者年复一年通使贸易，保持往来。大宛以西的小国认为汉距离遥远，仍然态度傲慢，不肯屈服。朝廷以馈送礼物，对他们实施羁縻政策。

出使西域的汉使很多，有人怂恿天子，说大宛国有良马，藏在贰师城，不肯给汉使看。天子对大宛马有了兴趣，不觉心动，命令武士车令等，带上千金及一匹黄金铸造的金马，去换取大宛国贰师城的良马。大宛国已经有很多汉朝来的物品，大臣们商议：“汉距离我们遥远，来往要经过罗布泊的盐泽，很多人死在那里。从北道经过，有匈奴拦截；从南道经过，水草缺少，人烟稀少，没有城郭，得不到粮食补充。汉使几百人，因为缺乏粮食，在抵达这里以前，很多人在途中死亡，怎么可能再派遣大军威胁我们？贰师城里的宝马是大宛国的国宝，不能给他们。”大宛国不肯交换良马。汉使大怒，口出狂言，将金马砸碎，扬长而去。大宛的贵族看到这种情况，勃然大怒，说：“汉使竟敢轻慢我们！”遂驱逐汉使，同时令东边的郁成王半路拦截，杀掉汉使，夺取财物。天子听说此次出使西域不利，勃然大怒。曾经出使过大宛的姚定汉等人讲：“大宛军队没有战斗力，只要派出三千汉军，用强弓硬弩，就可以攻破大宛城。”天子曾派浞野侯赵破奴进攻楼兰，七百汉军骑兵擒获楼兰王，天子认为姚定汉等人的话有道理。天子还想为受宠幸的李氏家族封侯，遂拜李广利为贰师将军，派大军征讨大宛。

张骞的孙子张猛，字子游，颇有俊才，在元帝朝曾担任光禄大夫，出使匈奴，兼任给事中，由于遭受石显陷害，自杀。

贰师将军李广利，妹妹是李夫人，受宠于武帝，生下昌邑哀王刘髆。太初元年，武帝任命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征发属国六千骑兵及郡国数万恶少年征伐大宛，此行为到贰师城夺取良马，李广利号称“贰师将军”，原浩侯王恢担任向导。大军西进至罗布泊，沿途小国据城坚守，不肯供给粮草，攻城难以凑效。如果攻下，就在当地筹粮；攻不下，几天后撤军离去。及至抵达郁成国，汉军仅剩下几千人，而且疲惫不堪。进攻郁成城，郁成国人坚守，杀伤甚多。贰师将军与左右商量：“连郁成城都难以攻下，欲攻陷大宛，恐怕难以成功。”于是引军撤回，来回两年，抵达敦煌，汉军已不到出征时的十分之一二。贰师将军派信使向武帝奏报：“路途遥远，粮食缺乏，军队不怕打仗，怕挨饿。汉军减员很大，很难攻下大宛。希望暂时休整，再出兵西征。”武帝闻报大怒，派使者挡在玉门关：“军队敢进入玉门关者，杀无赦！”贰师将军害怕，留在敦煌垦田。

太初二年夏天，浞野侯赵破奴率领两万汉军与匈奴作战，全军覆没。朝廷公卿在廷议时皆以为，应该撤回讨伐大宛的汉军，倾全力对付匈奴。天子认为，已经出兵征讨，像大宛这样的小国都难以征服，大夏等西域大国一定会轻视汉朝，大宛国的良马没有得到，乌孙、轮台也会怠慢汉使，最终只能遭到西域人耻笑。天子严惩反对征讨大宛的邓光等官员，大赦囚徒、盗寇，征发恶少年及边郡骑士编入汉军。一年过后，汉军从敦煌郡出兵，此次出征有六万汉军，自愿随军的还没有包括在内。随行有十万头牛、三万匹马，还有上万头驴、骆驼驮运粮食、弓弩兵器。所需物资一应俱全，全国为之震动。为了征讨大宛，天子征调很多人马物资，参战的校尉有五十余人。大宛城没有水井，需要在城外汲取河水，武帝安排工匠，准备截断通向大宛的水道，断绝其水源。在酒泉郡、张掖郡以北，天子增派汉军十八万，安排在居延泽、休屠，用以护卫酒泉郡。天子征发全国七种受贬谪的人，为贰师将军提供后勤，一路上车载人扛，队伍浩浩荡荡，直抵敦煌。天子安排两名熟悉马匹的专家，担任执马、驱马校尉，准备攻破大宛后，挑选良马。

贰师将军率领汉军，从敦煌郡出关。此次出征，汉军兵多将广，所经过的小国莫不夹道欢迎，拿出粮食供应大军。进抵轮台，轮台据守不降，汉军发起进攻，数日后破城，汉军大肆屠城。从这里向西行，汉军进抵大宛，还有三万多人。大宛军出城迎战，汉军有强弓硬弩，大宛军不得不退回城内，据城固守。贰师将军想先攻打郁成城，又担心军队滞留时间过久，大宛人会心生诡计，最终下定决心，先拿下大宛。贰师将军断绝城中的水源，改变河水流向，大宛城已经成瓮中之鳖。城池遭受围困，长达四十几日。外城被攻破，大宛的贵族将军煎靡被汉军擒获。大宛人更加恐惧，慌忙退入内城。大宛的贵族在一起商议：“汉军之所以攻打大宛，就是因为大王藏匿良马、杀害汉使。我们杀掉大王、献出良马，汉军就会解围。如果还不肯放过我们，再死战，即使战死也不迟。”大宛的贵族们同意这个建议，杀了他们的大宛王，派人带着毋寡的头颅送给贰师将军。大宛人与汉军谈判：“汉军停止进攻，我们献出所有的良马，让汉军挑选，同时供给汉军粮食。如果不答应，我们只有杀掉良马，康居援军很快就要到来。援兵到来后，我们在内城坚守，康居援军在外进攻。请汉军考虑，做出选择。”在当时，康居看到汉军强大，援军迟迟不敢靠近。贰师将军与李哆、赵始成等商议：“听说大宛城里有汉人，正在教大宛国人打井，而且城内的粮食还很多。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诛杀首恶毋寡。毋寡的头颅已经送来，如果还不答应，大宛城久攻不下，康居国的军队伺机偷袭汉军，汉军恐怕要遭受损失。”手下军吏也有同样想法。汉军答应大宛国的请求，大宛国献出良马，让汉军任意挑选，又拿出很多军粮犒劳汉军。汉军挑选了几十匹优等良马，又挑选中等以下母马、公马三千余匹，然后，立大宛的贵族昧蔡为大宛王，昧蔡对待汉使较为友善。汉军与大宛盟誓之后，撤军返回，最终没有进入大宛内城，凯旋。

此前，贰师将军从敦煌郡出发，因为人多，沿途的西域小国已经难以满足军粮需要，汉军分为几路，从南北两个方向并进。校尉王申生、原大鸿胪壶充国等一千余人来到郁成国。郁成王坚守不降，也不肯供给军粮。王申生距离汉军大营有两百余里，因为轻敌，王申生责问郁成王。郁成王仍然不肯提供军粮，而且发现王申生率领的汉军很少，在凌晨，郁成王派出三千人攻打汉军，杀了王申生，有少数人逃回，来到贰师军中。贰师将军命令搜粟都尉上官桀率领汉军攻打郁成王，郁成城被攻破。郁成王逃往康居，上官桀率军追至康居国。康居人听说汉军已经攻破大宛城，把郁成王交给上官桀。上官桀命令四名骑士将郁成王绑缚起来，交给大将军。四位骑士商量后说：“郁成王是汉朝最痛恨的人，今天被生擒，如果就这样带回去，恐怕途中会生变。”欲杀掉郁成王，但是没有人先下手，上邽县人骑士赵弟年少，拔出剑来，砍死郁成王。赵弟、上官桀等带上郁成王的头颅，追赶上大将军。

贰师将军第二次西征，天子派使者告知乌孙国，诏令乌孙派军队配合汉军。乌孙王派出两千骑兵，首鼠两端，徘徊观望。贰师将军率领汉军返回，沿途经过的小国听说大宛城已经被攻破，都派出子弟跟随汉军来到长安，向朝廷贡献，或留在长安，充当人质。大军凯旋，进入玉门关，还有一万多人、一千余匹战马。第二次出征，军粮足够，战死者也不多，由于军中将吏贪婪，不爱惜士卒，侵吞军饷，很多士卒受到虐待，死在途中。天子考虑此次万里远征，没有责罚，武帝下诏：“匈奴为害已久，虽然已经被驱赶至大漠以北，与西域诸国共谋，拦截大月氏使节，杀害中郎将江、原雁门郡太守攘。危须国以西与大宛国合谋，杀害期门郎车令、中郎将朝及身毒国使者，阻断通往西域的东西通道。贰师将军李广利此次讨伐罪人，攻破大宛。托庇上天护佑，翻越昆仑，穿过大漠，进抵西海，雪山不能阻挡我大汉军队，士大夫率领大军一路西进，斩获反王头颅，缴获珍稀宝物，堆满阙门。封李广利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武帝又封了斩杀郁成王的赵弟为新畤侯；军正赵始成功劳最大，拜为光禄大夫；上官桀敢于深入敌阵，拜为少府；李哆出谋献策，拜为上党郡太守。军中官吏受拜为九卿者有三人，担任诸侯国相、郡太守、二千石官员者有一百余人，千石以下官员有千余人。自愿从军的战士得到的封赏，超过他们原来的期望，因为犯罪而从军者一律免除罪刑。出征士卒得到的赏赐有四万金。征讨大宛，前后两次，共耗费四年时间，终告结束。

此后又过去十一年，武帝征和三年，贰师将军率领七万骑兵从五原郡出兵，征伐匈奴，进抵郅居河，兵败，投降匈奴，在匈奴，李广利被狐鹿姑单于杀害，详情记载在《匈奴传》中。

赞辞如下：《禹本纪》记载：“黄河发源于昆仑，昆仑山高高耸立，周长两千五百里，日月照耀，山中射出的光芒，若隐若现，山上有醴泉、瑶池。”张骞出使大夏，找到黄河源头，这是《禹本纪》里描绘的昆仑吗？谈论九州山川，《尚书》较为可信。至于《禹本纪》《山海经》记载的内容，很难确定是否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