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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汉书》第25卷下:郊祀志

时间:2023-10-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天子从昆仑道进入,祭祀的仪式与郊祀的仪式一样,祭祀完毕,在明堂下焚烧祭礼,供神灵享用。武帝再次登上泰山,在山巅上秘密祭祀,在泰山下祭祀五帝,按照已经确定的方位,黄帝与赤帝并在一处同时祭祀,祭祀官员在旁边伺候。第二年,武帝再次抵达泰山,于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在明堂祭祀上帝,没有整修封土。武帝返回,因为柏梁台火灾,在甘泉宫接受郡县上缴的计簿。

《白话汉书》第25卷下:郊祀志

朝廷此时已经灭亡两越,越人勇之说:“越人的风俗是重视祭祀鬼神,他们在祭祀时,常常能看到鬼魂,很灵验。在以往,东瓯王祭祀鬼神,享寿达一百六十岁。他的后人怠慢鬼神,逐渐失去鬼神的护佑,招致衰亡。”于是武帝令越人巫师在越地建立祝祠,设立没有坛的祭台,用以祭祀天神、帝、百鬼,而取鸡骨占卜。武帝相信这样占卜会很灵验,越人祭祀用鸡骨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公孙卿说:“仙人是能够见到的,只是皇上以前太心急了,因此才难以见到。现在可像在缑氏城一样,陛下可以建立馆舍,里面放上干肉、枣脯,应该可以将神人请来。况且,仙人喜欢住在楼阁上。”于是,武帝令在长安建造飞廉馆、桂馆,在甘泉宫建造益寿馆、延寿馆,派公孙卿持符节去设置祭祀用具,等待仙人。又建造通天台,在台下设置祭祀用具,用以招待降临的神仙。还在甘泉宫修建了前殿,拓宽各个宫室。在夏天,有灵芝从甘泉殿的房屋里长出来。武帝因堵塞了黄河决口,又建造了通天台,似乎看到天上有灵光显现,武帝下诏,大赦天下。

第二年(元封三年),汉军讨伐朝鲜。夏天,发生旱情。公孙卿又说:“在黄帝时,封禅就会发生旱情,因为封禅时需要封土,当时干旱了三年。”武帝便下诏:“天旱,与封禅时的封土有关系吗?诏令天下,祭祀灵星。”

第二年(元封四年),武帝在雍地郊祀五畤,此时回中道已经修筑完毕,于是武帝北上巡幸,走出萧关,途经独鹿山、鸣泽,从西河返回,在经过河东郡时,祭祀后土。

第二年(元封五年)冬天,武帝巡幸南郡(湖北江陵),到达江陵县,再向东行。在潜地登上天柱山祭祀,天柱山号称南岳。而后登船沿江而下,从浔阳出枞阳,途中经过彭蠡泽(鄱阳湖),祭拜名山大川。再向北抵达琅琊,既而沿海路而上。四月,武帝来到奉高,整修泰山上的封土。

当初,武帝在泰山封禅时,泰山的东北方有古时候建造的明堂,所处地势险峻,房子也不够宽敞。武帝要在奉高修建明堂,不知道是怎样的规制。济南人公玉带献上黄帝时的明堂图。明堂中间有一座殿,四面没有墙壁,以茅草覆盖屋顶,有流水从堂的下面穿过,水环绕着宫垣,修建有复道,上边还建有楼阁,从西南方向进入,名字叫“昆仑”,天子从这里进入,祭祀上帝。于是武帝令在奉高的汶河边上修建明堂,同公玉带的图一模一样。这一年整修封土时,同时在明堂上的楼阁祭祀泰一、五帝,将高皇帝的神位与泰一、五帝相对而设。在明堂下的庭堂里祭祀后土,用二十个太牢礼。天子从昆仑道进入,祭祀的仪式与郊祀的仪式一样,祭祀完毕,在明堂下焚烧祭礼,供神灵享用。武帝再次登上泰山,在山巅上秘密祭祀,在泰山下祭祀五帝,按照已经确定的方位,黄帝与赤帝并在一处同时祭祀,祭祀官员在旁边伺候。山上举火,山下也举火呼应。武帝返回甘泉宫,郊祀泰一。春天,武帝来到汾阴,祭祀后土。

第二年(太初元年),武帝再次抵达泰山,于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在明堂祭祀上帝,没有整修封土。祭祀的祝词:“上天增授皇帝泰元神策,周而复始。皇帝敬祀泰一。”既而东行至海上,考察将要入海的人及访求神仙的术士,没有得到验证,但仍然增派更多人,希望能够遇上神仙。十一月乙酉(廿二日),柏梁台发生火灾。十二月甲午朔(初一),武帝亲自在高里山(山东省泰安市西南)封禅,祭祀后土。后至渤海,眺望蓬莱岛等地,举行祭祀,希望能够到神仙居住的地方去。

武帝返回,因为柏梁台火灾,在甘泉宫接受郡县上缴的计簿。公孙卿说:“黄帝建成青灵台,第十二天就发生火灾被烧了,黄帝又建造明庭。明庭,就是甘泉。”很多方士讲,古代帝王有在甘泉建都的。这以后天子又有在甘泉接见诸侯王,在甘泉宫建造诸侯王朝觐的官邸。越人勇之讲:“越人的习俗,遇到火灾而重新建造的房屋,一定要更大,这样才能制服火灾。”于是武帝又建造建章宫,设计要建为千门万户。前殿预计要高过未央宫。东边是凤阙门,高二十余丈。西边是商中池,有几十里的虎圈。北边挖掘一个大池塘,渐台高二十余丈,池塘的名字叫“太液”,池塘中间有蓬莱、方丈、瀛州、壶梁小岛,模仿海中的仙山龟鱼等。南边有玉堂璧门大鸟一类。修建神明台、井干楼,高达五十余丈,中间有辇道相连。

夏天,汉朝修改历法,以正月为岁首,服饰颜色以黄为贵,官员的印章改为五字(汉是土德,土在五行中排序五,官印改为五字。印文不足五字,以“之”字补充),纪元改为太初元年。这一年,汉军出征西域,征讨大宛国,发生大范围的蝗灾。丁夫人、洛阳的虞初等人用方术祭祀诅咒匈奴、大宛。

第二年,(太初二年),有关官员奏报,雍地五畤贡献的祭品没有煮熟,芳香味道不够。于是武帝令祭祀官员准备献祭的烹具,颜色按照五帝的颜色选配,用雕刻的木马代替马驹。祭祀名山大川,用雕刻好的木马代替。皇帝亲自祭祀时,才用马驹,其他祭祀,照此办理。

又过了一年(太初三年),武帝东行至海上,寻访神仙的事情,没有灵验。有方士说黄帝建造五座城十二座楼,在执期等候神仙,名字叫“迎年”(也叫“祈年”,祈求长寿的意思)。武帝统一按照所说的方式去实施,名字改为“明年”(意思是益寿延)。武帝亲自祭祀,献祭黄色的牛犊。

公玉带说:“黄帝虽然在泰山封禅,然而风后、封巨、岐伯令黄帝封东泰山(山东省沂源县以东),在凡山(山东省昌乐县以南)禅,与福瑞相符合,然后才得以不死。”武帝令准备祭祀的用具,到了东泰山,东泰山太矮小,与其名声不符,就令祭祀官员祭祀,而没有封。之后令公玉带奉祭迎侯神物。武帝返回泰山,按照五年前的仪式,整修封土,增加在石闾山祭地。石闾山,在泰山脚下以南,方士说那里有仙人居住的闾巷,所以武帝又亲自祭祀。

又过了五年(天汉三年),武帝到泰山整修封土,返回时,祭祀恒山(在河北省曲阳县西北)。

自在泰山封禅后,武帝用十三年的时间,将五岳四渎全部祭祀了一遍。

又过了五年(太始三年),武帝再次到泰山整修封土。东行抵达琅琊郡,在成山祭日,登上之罘山,登船巡游渤海,在延年祭祀八神(即上文的“迎年”)。又在交门宫祭祀神仙,座位上的神仙似乎在向武帝回拜。

又过了五年(征和四年),武帝再次整修泰山封土。东行抵达东莱,来到海边。这一年,晴天时,雍县没有云但好像打了三声响雷,天上出现彩虹,颜色苍黄,好似有飞鸟在棫阳宫的南边聚集,声闻四百里。天上落下两块陨石,像黳黑色的玉石,有关官员认为这是吉祥的瑞兆,将其献给宗庙。而迎候神仙和到海上访求蓬莱岛的方士还是没有结果,公孙卿以巨人的大脚印搪塞。武帝仍然留恋于此,期盼可以遇到神仙。

又修建了几处祭祀场所,譬如薄忌的泰一庙、三一庙、冥羊庙、马行庙、赤星庙,一共有五座祠庙。宽舒负责祭祀的官员,每年安排祭祀。(加上后土祠庙)共有六座祠庙,由太祝领衔祭祀。还有八神、明年、凡山等祠庙,皇帝经过时就祭祀,走后就不再祭祀。方士修建的祠庙,自己主管安排,方士死了,祭祀就停止,负责祭祀的官员不参与。其他祠庙也是如此。甘泉的泰一庙、汾阴县的后土庙、每三年皇帝来祭祀一次,而泰山每五年皇帝来整修封土一次。武帝前后五次到泰山整修封土。昭帝即位,还很年轻,不曾亲自到泰山祭祀。

宣帝刘询即位,他是武帝的嫡曾长孙而继承正统,所以在即位三年后,尊孝武庙为世宗庙,武帝巡狩过的郡国,都要建立祠庙。在告祭世宗庙的那天,有白鹤集中在祠庙的后庭。在建立世宗庙而告祭孝昭帝的陵寝时,有五色大雁集中于殿前。在西河修建世宗庙时,有神光在殿旁出现,还有像白鹤一样的大鸟出现,它前面是赤色,后面是青色。神光又在殿中显现,像蜡烛一样。广川国的世宗庙殿上有钟声响起,门户大开,夜间发出光亮,照得殿上通明。宣帝颁发诏书,大赦天下。

当时,大将军霍光在朝中辅政,宣帝以恭敬的姿态,克制自己,在朝堂上无为而治,非有关宗庙祭祀之事,不出头露面。即位第十二年(元康四年),宣帝下诏:“人们常说,天子尊事天地,祭祀山川,是自古以来的通礼。近些年,朕没有亲到上帝祠庙祭祀已经有十几年,朕深感不安。朕将亲自带头斋戒,要亲临祭祀,为百姓祈求祥瑞、福祉,获得丰收年。”

第二年,(神爵元年)正月,宣帝到甘泉宫,郊祀泰畤,祭祀的时候祥瑞显现。宣帝按照武帝朝的仪式,用华彩的车辆、衣服,祝告辞、礼节如故,制作诗歌

这年三月,宣帝巡幸河东,祭祀后土神,有神雀翔集,宣帝更改纪元为神爵(雀)。下诏书给太常:“长江大海,是百川中最大的,而今没有相应的祭祀。现令祭祀官员,每年按照礼仪祭祀,在四季祭祀长江、大海、洛水,为天下祈求丰收之年。”从此后,五岳、四渎都有常规的祭祀。东岳泰山在博地祭祀,中岳泰室在嵩山祭祀,南岳潜山在潜地祭祀,西岳华山在华阴祭祀,北岳常山(即恒山)在上曲阳祭祀,黄河在临晋祭祀,长江在江都(在江苏省的仪征东边)祭祀,淮河在平氏县祭祀,济河在临邑界中祭祀,都由朝廷派出使者持符节主持祭祀。只有泰山、黄河每年祭祀五次,长江每年祭祀四次,其他都每年祈祷一次,祭祀三次。

在当时,南郡捕获白虎,将虎皮爪牙献予朝廷,宣帝为其建立祠庙。按照方士的建议,为隋侯、剑宝、玉宝璧、周康宝鼎在未央宫建立四座祠堂。又在即墨祭祀太室山,在下密祭祀三户山,在鸿门祭祀天封苑火井。又在长安城(故址在今西安市西北)旁为岁星、辰星、太白(金星)、荧惑(火星)、南斗星建立祠庙。又在曲城为参山八神建立祠庙。在临朐祭祀蓬山石社石鼓,在腄地祭祀之罘山,在不夜祭祀成山,在黄祭祀莱山。在成山祭祀太阳,莱山祭祀月亮。在琅琊四季,在寿良祭祀蚩尤。在京师附近的鄠(chù)县,有涝水谷、五床山、日月、五帝、仙人、玉女祠庙,云阳县有径路神祠庙,祭祀休屠王。在肤施修建五龙山仙人祠庙以及黄帝祠庙、天神祠庙、帝原水祠庙共四座祠庙。

有人说,益州有金马、碧鸡神,通过祭祀可以招来,宣帝派谏议大夫王褒持符节去访求神。(www.xing528.com)

大夫刘更生(刘向)献上淮南的枕中洪宝苑秘方,宣帝诏令尚方署按照秘方冶炼黄金,并不灵验,刘更生为此而获罪。京兆尹张敞上书谏言:“愿明主忘却车马之好,抛弃方士虚妄之言,专心于帝王理政之道,太平盛世就会到来。”此后,宣帝撤销尚方、待诏等官员。

在当时,有人在美阳地区获得宝鼎,献给朝廷。宣帝令朝廷官员讨论,多数大臣认为,应该献给宗庙,就像元鼎年间那样。张敞喜好古文字,按照鼎上铸造的文字,上奏宣帝:“臣听说,在古时,周室的始祖开始于后稷,后稷受封在斄地,公刘发迹于豳地,太王在岐、梁建国,文王、武王在丰、镐兴起。由此看来,岐、梁、丰、镐之间是周人的原住地,应该有宗庙祭祀器物的遗留。而今在岐山以东出土宝鼎,上面刻有文字:‘王命令主事的臣:“管理栒邑,赐给你旌旗、鸾车、华美衣服、雕戈。”主事的大臣跪拜叩首:“我一定发扬天子的圣德,执行诏命。”臣愚不足以解释古文,只是根据典籍解释,这个鼎是周代褒奖大臣的宝鼎,大臣的子孙在上面铸有文字,以彰显祖先的功劳,藏在宗庙里。过去汾河旁的山丘也出土过宝鼎,河东郡太守奏报朝廷,天子下诏:‘朕祭祀后土,为百姓祈求丰年,而今谷物歉收而未报,却出土一个宝鼎,值得上报吗?’问了一些老人是否以前就埋在此地?确实是想了解一些宝鼎的情况。有关官员查验出山丘原本不是旧藏处。宝鼎直径八尺一寸,高三尺六寸,与其他鼎不同。现在这个鼎还要细小,有款识,不宜将其献给宗庙。”宣帝裁决:“京兆尹讲得对。”

宣帝巡幸河东的第二年正月,凤凰在祋(duì)祤(xǔ)县翔集,在它们所汇集的地方获得宝玉,宣帝在此地建造步寿宫,于是下诏大赦天下。又隔了一年,凤凰、神雀、甘露在京师降集,宣帝又大赦天下。这一年冬天,凤凰在上林苑汇集,宣帝在上林苑建造凤凰殿,以回应祥瑞。第二年正月,宣帝临幸甘泉宫,郊祀泰畤,更改纪元为五凤。又过了一年,宣帝到雍地祭祀五畤。又过一年的春天,宣帝巡幸河东,祭祀后土,大赦天下。又隔了一年,更改纪元为甘露。甘露元年正月,宣帝到甘泉宫,郊祀泰畤。这年夏天,黄龙在新丰出现。建章宫、未央宫、长乐宫用来悬挂钟的木架和铜人等都长出毛,有一寸多长,当时人们认为这是祥瑞。又隔了一年的正月,宣帝郊祀泰畤,顺带着在甘泉宫接见单于。又隔了一年,更改纪元为黄龙。当年正月,宣帝又到了甘泉宫,郊祀泰畤,又在甘泉宫接见单于。当年冬天,宣帝驾崩。凤凰降落到五十多个郡国。

元帝即位,按照原有礼仪,每隔一年的正月,在甘泉宫郊祀泰畤,东行巡幸河东祭祀后土,西行巡幸雍地祭祀五畤。前后五次供给泰畤、后土的祭祀。也广施恩赏,凡是元帝巡幸经过的地方,免去当年的田赋,百姓每一百户就赏赐牛和酒,或者赐爵,赦免罪人。

元帝喜欢儒术,贡禹、韦玄成、匡衡等在朝中担任公卿。贡禹谏言说汉家宗庙的祭祀有很多不符合古礼,元帝同意贡禹的看法。后来,韦玄成担任丞相,建议撤销郡国宗庙,从太上皇、孝惠帝起,各个陵寝庙园一律撤除。元帝生重病,梦见有神灵来谴责他撤除宗庙祭祀,就又恢复了已经撤除的宗庙。再后来,有时撤除有时又恢复及至哀帝、平帝朝,还没有最终定下来。详情记载在《韦玄成传》。

成帝即位之初,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上奏:“帝王的事没有比继承上天的序位更重要的了,继承上天的序位没有比郊祭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圣王竭尽心力建立郊祀制度。在南郊祭祀天,表示崇敬阳的意思;在北郊祭祀地,是崇敬阴的象征。上天对于天子,是随着在天子所确定的都城而享受天子的祭祀。在以往,孝武帝住在甘泉宫,就在云阳建立泰畤,在甘泉宫南面祭祀。而今,皇帝经常出行到长安,郊祀皇天反而是在北面太阴的位置,祭祀后土神反而是在东面少阳的位置,这是与古时的祭祀相抵触的。又到云阳,要在山谷中穿行,道路狭窄,长达一百余里,抵达汾阴还要渡过黄河,舟楫在水面上有危险,这些都不适合圣王多次进行的。经过的郡县整修道路,准备各种用具,使得沿途吏民疲惫不堪,百官为此花费很多。烦扰下面的官吏百姓,在危险之地旅行,是难以奉祀神灵而获得福祐的,这不符合接受天命的君王要爱护、安抚百姓的本意。在古时,周文王、周武王在丰、镐郊祀,周成王在洛邑郊祀。由此看来,上天在君王的居住地接受祭祀,这是可见的。甘泉宫的泰畤、河东的后土祭祀都可以迁至长安,这才与古代帝王保持一致。希望与群臣共同商议,将此事定下来。”成帝准奏。大司马车骑将军许嘉等八人认为祭祀由来时间很久,还是按照先帝的做法,比较稳妥。右将军王商、博士师丹、议郎翟方进等五十人认为《礼记》记载的是“在太坛焚烧薪柴,用以祭天;在太折瘗埋,用以祭地”。祭坛的地点选在南郊,是为了确定阳位。在太折祭地,将地点选在北郊,是为了靠近阴位。郊祀的地点选择在圣王都城的南北方位。《尚书》讲:“再过三天到丁巳日,郊祀时使用牺牲,要用二头牛。”周公增加牺牲,是因为要告知上天,将要迁至新的都城,在洛阳确定郊祀的礼仪。明王圣主,祭祀上天,要明确告知,祭祀大地,要庄重肃穆。天地对于一切事物,都是明察秋毫的。天地以君王为主,所以圣王在制定祭祀天地的礼仪时,一定要选择在国都的郊外。长安,是圣王的居住地,也是皇天注视的地方。甘泉、河东的祠庙,不是神灵享受祭祀的地方,应该迁至靠近正阳、太阴的地方。虽然违背此前的惯例,但是符合古制,遵循的是圣王的制度,能确定天位,也符合礼制。于是匡衡、张谭又奏请:“陛下圣德,聪明上达通天,承上天之大,总揽群下,使众人竭尽思虑,讨论郊祀地点,天下幸甚。臣听说,广泛征求并采纳众人的意见,则符合上天的意愿,所以《尚书·洪范》讲‘三人占卜,则要听从二人所说的’,意思是少数服从多数。讨论说应该符合古制,有益于万民,则应该按照这种做法;如果违背圣道,赞同的人少,就应该弃之不用。参加讨论的有五十八人,其中五十人同意改变祭祀地点,在典籍里也能找到依据,既符合古制,又便利官民;八人没有考据经典,仅考察古制,而认为这样做不妥,没有依据而商议,难以判明吉凶。《尚书·太誓》讲:‘正确地考察古制去做立功立德之事,可以永享天命,这是奉天承运的大法。’《诗经》也讲:‘不要认为天高高在上,它能上能下,每天都在监察着我们人间。’意思是说,上天每天都在注视着君王的居住地。又说:‘回头向西观望,我居住在此。’意思是说,上天以周文王的都城为居住之处。应该在长安南北郊方向确定祭祀地点,作为万世祭祀之处。”成帝听从了大臣们的意见。

事情确定后,匡衡又讲:“甘泉泰畤是紫色的祭坛,八觚象征着通向八方。五帝的祭坛环绕在下面,还有其他众神的祭坛。按照《尚书》禋祀六宗、遥祭山川、遍祭群神的大义,现在祭祀的紫坛上,有各种各样的装饰,彩色的雕镂,还有黼黻的披挂,再加上美玉、女乐、石坛、仙人祠,瘗鸾辂(天子用的车驾)、骍驹,木雕的龙马,这些均不能从古制得其形象。臣听说,在郊祀时焚烧薪柴祭品是祭祀上帝的大义,扫地清洁地面,是为了崇尚质朴。演唱大吕舞《云门》,表示在等待天神,演唱太簇舞《咸池》,表示在等待地祇,牺牲用牛犊,祭祀用槁秸编织的席子,祭祀器具使用陶匏,所有这些,都依照天地之性,至诚质朴,不敢做繁华的修饰。神祇的功德至大,即使用再精美的器物,也不足以报答神祇的功德,只有至诚最可靠,崇尚质朴,不加修饰,以彰显天德。紫坛现在装饰繁多,还有女乐、鸾辂、骍驹、龙马、石坛,这些东西,都应该取消。”

匡衡又说:“君王按照各自的礼制祭祀天地,并非前朝制定就一定要继承。像雍地的秦代鄜畤、密畤、上畤、下畤,是当年秦侯按照他们各自的意愿建立的,并不是礼所要求的各种方法。汉朝建国之初,礼仪还未确定,暂且按照秦旧有的寺庙,重新建立了北畤。现在既然已经考察了古制,建立天地祭祀的大礼,郊祀上帝,青、赤、白、黄、黑五方上帝都享有殿宇,各自都有供奉,祭祀的器具详备。诸侯所妄自建立的祭坛,圣王不应再继续祭祀。至于北畤,是在汉还未确定礼仪时建立,不宜再修葺。”成帝都听从了。包括陈宝祠,从此以后,均予以撤除。

第二年,成帝在长安南郊祭祀,赦免举行祭祀的郊县及京城关押的剃除鬓须且服刑两年以上的囚犯。这一年,匡衡、张谭再次分条上奏:“长安的厨官及县官,要为郡国来的方士及祭祀使者准备食宿,估计有六百八十三处祭祀场所。这其中,有二百零八处应当按照礼制祭祀,以及怀疑虽无明文规定,但是符合礼制,仍然按照旧例祭祀。其余四百七十五处按照礼制不应当祭祀,或者是重复祭祀,奏请撤除。”成帝批准奏议。雍地原有祠庙二百零三处,只有祭祀山川神及星辰的十五处按照礼制应当祭祀。其他诸布、诸严、诸逐,一律撤除。杜主原有五座祠庙,保留一座。又撤除高祖时建立的梁、晋、秦、荆地的巫、九天、南山、莱中之类,以及孝文帝在渭阳、孝武帝在薄忌建立的泰一、三一、黄帝、冥羊、马行、泰一、皋山山君、武夷、夏后启母石、万里沙、八神、延年等一类,还有孝宣帝建立的参山、蓬山、之罘、成山、莱山、四季、蚩尤、涝谷、五床、仙人、玉女、径路、黄帝、天神、原水等一类,全都撤除。迎候神仙的术士、使者、副佐、本草待诏的七十余人都送回家乡。

第二年,匡衡犯法被免去官职和爵位。众人议论说不应该改动祭祀活动。又当初取消甘泉的泰畤,大风吹坏了甘泉的竹宫,将祭祀场地周围有十围粗的树木上百株连根拔出。成帝非常惊讶,就此事询问刘向。刘向回答:“普通百姓家,尚且不会断绝家庙的祭祀,何况对于国家的神宝旧畤呢!甘泉、汾阴及雍地的五畤,在当初建立时,都有神灵感应,然后再多加照理,并非随便建立。在武帝、宣帝时,祭祀这三神,礼节恭敬备至,神光尤其显著。祖宗建立的神祇旧位,实在是不宜改动。至于陈宝祠,从秦文公至今已享祭七百余年,汉朝建立后每代都来,来时发出赤黄色的光芒,长四五丈,祭祀完毕才停止,还伴随有砰砰的声音,野鸡都鸣叫。每次见雍地的太祝祭祀,都用一个太牢礼,还要派使者乘坐传车,飞驰到皇帝行宫奏报神灵的到来,以昭示吉祥嘉瑞。高祖五次到此地祭祀,文帝二十六次到此地祭祀,武帝七十五次到此地祭祀,宣帝二十五次到此地祭祀,元帝初元元年以来,元帝也亲临祭祀二十次,这里是阳气聚集的旧祠。至于汉室宗庙的祭祀,不敢妄自评议,都是祖上的君主与贤臣共同制定。古今制度不同,典籍没有明文记载,这至尊至重的事情,难以用不确定的言语纠正。此前采纳贡禹的建议,后来的人相因成习,又多有动摇。《易经·大传》讲:‘亵渎神灵的人要殃及三世。’灾祸恐怕不仅落在贡禹等人的身上。”成帝听了这番话很是悔恨。

后来成帝因为没有子嗣的缘故,令皇太后下诏给官员们:“听说王者事奉天地,交接泰一,尊崇神灵没有被祭祀更好的方法了。孝武皇帝圣德通明,开始建立天地祭祀,在甘泉建立泰畤,在汾阴建立后土,神祇安享祭祀,国运长久,子孙茂盛,几代帝王遵循祭祀的制度,福祚延续至今。现在皇帝宽厚仁孝,继承帝业,遵循制度,没有大的过错,却没有子嗣。反思做得不好的地方,大概是将祭祀迁至长安的南北郊,违背先帝的祭祀制度,改变神祇的旧址,失去天地的本心,以致妨害到继嗣。我今年六十岁了,仍然看不到皇孙,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朕心中很难过。《春秋》以复古为大,以顺应祭祀为善。恢复甘泉泰畤、汾阴后土如同旧时,以及雍地五畤、陈仓的陈宝祠等。”成帝又与从前一样亲临这些地方祭祀。又把长安、雍地及郡国比较著名的祠庙恢复了一半。

成帝晚年特别相信鬼神,也因为没有继嗣的缘故,许多上书谈论祭祀和方术的人,都被任命为待诏,在上林苑中长安城旁举行祭祀,花费甚多,仍然看不到显著的效果。谷永劝说成帝:“臣听说通晓天地的本性,就不会受到神怪的蛊惑;了解万物本性,就不会受到灾异的迷惑。那些违背仁义之正道,不遵循《五经》法定的言论,才会热衷于谈论神灵鬼怪,崇尚祭祀的道术,祈求通过没有福佑的祭祀获得回报,甚至说世间有神仙,服食不老药,轻轻一动就可到很远的地方,登上很高的地方还能看到倒影,观览县圃(昆仑九层,上有县圃,县圃上面是阊阖天门),游历蓬莱,耕耘五德,早上播种,晚上便能收获,与山石同寿,丹砂冶炼变黄金,使坚冰融化,幻化五色五仓的仙术(人身上有五色,腹中有五仓神;有五色则不死,有五仓则不饥),这些都是奸人妖言惑众,凭借旁门左道之术,内怀奸诈虚伪,以欺骗君王。听他们的妖言,莫不是洋洋洒洒,其实满嘴谎言,似乎真的能遇到神仙;去访求仙术,都是如同望风捕影,始终是不能求得的。所以圣明的君王对于这些都是远离而不听的,圣人绝不谈论这些。在古时,周室的史官苌弘欲以鬼神术辅佐周灵王,让前来朝觐的诸侯更加尊敬周灵王,而周室却变得更加衰弱,诸侯也越来越反叛。楚怀王热衷于祭祀,崇尚鬼神,欲以此获得福佑,打退秦国的军队,结果是兵败割地,身辱国危。秦始皇刚刚兼并天下时,热衷于神仙道术,派遣徐福、韩终等方士,带着童男童女入海访求神仙,寻求仙药,结果去而不返,逃之夭夭,招致天下怨恨。汉建国后,新垣平、齐人少翁、公孙卿、栾大等,都是以所谓仙人、丹砂炼成黄金、祭祀、事奉鬼神而役使万物、入海求仙、访求仙药等而得到宠信和富贵,赏赐达千万金。栾大尤其获得尊崇,甚至娶了公主为妻,且爵位众多,一时间震动海内。在武帝元鼎、元封年间,燕、齐之地的方士,莫不瞋目扼腕,吹嘘访求神仙可以求得神仙护佑的人是成千上万。这以后,新垣平等术士以道术穷尽而落败,遭到灭族横死的下场。元帝初元年间,有天渊玉女、巨鹿神人、轑阳侯的老师张宗等奸人,纷纷重新兴起。在周、秦的末世,三皇五帝兴盛之时,都有耗费钱财,厚赏爵禄,耗神费力,动天下之力访求神仙的事情。旷日持久,经年累月,没有丝毫灵验,镜鉴足以警示世人。《尚书·周书·洛诰》讲:‘祭祀之道,在于虔诚,只有祭物,没有虔诚,神灵仍然不会享用。’《论语》也讲:‘孔子不谈论神怪。’奏请陛下,拒绝荒诞的东西,不要让奸人获得机会窥伺朝廷,以谋求个人私利。”成帝赞赏谷永的见解。

后来,成都侯王商担任大司马卫将军,辅佐朝政,杜邺劝谏王商:“‘东邻杀牛祭祀,不如西邻煮菜祭祀。’(出自《易经·既济》九五爻辞。东邻:指商纣王。西邻:指周文王。)意思是说祭祀天地,最重要的是以诚意和质朴赢得民心。行为污浊,即使祭祀丰盛,也得不到神灵的福佑;注重品行修养,即使祭品微薄,也会有神灵护佑。古时的祭坛,在规定的地点,焚烧薪柴和瘗埋祭物有相应规定,祭祀的祝词也有一定规范礼仪;即使玉帛牺牲准备得都齐全,也不会影响国库的开支。虽然动用很多车辆徭役,也不会影响民众的生活。因此每次祭祀,参加者都是欢欣喜悦,天子乘坐大辂车经过的地方,不会扰动黎民。现在,皇帝在甘泉、河东祭祀天地,已经失去方位,违背阴阳的和谐。还有,雍地的五畤距离遥远,祭祀的活动劳役停止后又复起,地方供给祭祀用的帷帐、用具没有限制,皇天昭显的异象已经初露端倪。不久前陛下去甘泉,前面开路的人迷失方向;祭祀月亮的晚上,前面开路的人再次迷路。祭祀后土返回的路上,到了黄河边要渡河时,疾风吹起波浪,渡船难以驾御。还有陛下在雍地祭祀,下大雨,把平阳宫城垣毁坏。还有三月甲子,雷电让林光宫宫门遭受火灾。祥瑞还未看到,灾祸的征兆接踵而至。根据三个郡的报告,他们那里都有变故。神灵没有享受祭品,也不赐予祥瑞,怎么会这样?《诗经》讲:‘遵循旧章。’旧章,就是先王的制度,由文王制定,以至诚祭祀神灵,子孙达千万。应该按照公卿所议的,恢复长安南北郊祭祀。”

又过了几年,成帝驾崩,皇太后诏令有关官员们:“皇帝即位,想着顺应天心,遵循经义,制定郊祀礼仪,天下人欢欣喜悦。只是担心没有皇孙,恢复了甘泉的泰畤、汾阴的后土,希望得到神灵福佑。皇帝悔恨此事太难,最终也没有得到福佑。现在,恢复长安南北郊祭祀,以顺应皇帝生前的愿望。”

哀帝即位,身体有病,广泛征求方士、术士,京师附近各县都住有专门的祭祀使者,又恢复此前经常祭祀的祠庙,共计七百余处,一年祭祀三万七千次。

第二年(哀帝建平三年),太皇太后下诏有关官员:“皇帝孝顺,奉承圣业,不敢懈怠,却长期患病不能痊愈。日夜思虑,大概是继承大体的君王不宜改变前朝制度。恢复甘泉的泰畤、汾阴的后土如同以前的样子。”哀帝不能亲临祭祀,派有关官员代行祭祀。又过了三年,哀帝驾崩。

平帝元始五年,大司马王莽上奏:“君王像事奉父亲一样事奉上天,因此称‘天子’。孔子说:‘人的德行莫大于孝,孝行莫大于尊敬父亲,尊敬父亲,莫大于配享天帝。’君王尊奉祖先,是想以德配天,追寻祖先的愿意,也是为了尊奉祖先,向上一直推衍到始祖。因此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在明堂祭祀文王以便以德配上帝。《礼记》记载天子祭祀天地、山川,每一年祭祀一次。《春秋穀梁传》记载,在十二月辛卜,正月上辛举行郊祀礼。高皇帝接受天命,在雍地的四帝祠庙旁,又建立北畤,这样就配备齐了五帝祠庙,没有供奉天地的祭祀。孝文帝十六年,任用新垣平,在渭阳修建五帝庙,祭祀泰一、地祇,以太祖高帝配享祭祀。在冬至这一天,郊祀泰一,在夏至这一天祭祀地祇,并一同祭祀五帝,共用一头牛牺牲,皇帝亲临祭祀。后来,新垣平被杀,文帝不再亲临祭祀,派有关官员代行祭祀。孝武皇帝在雍地祭祀,说:‘现在上帝由朕亲自祭祀,后土却没有祭祀,祭祀礼仪还不完备。’于是在元鼎四年十一月甲子,开始在汾阴建立后土祠。有人说,五帝是泰一的辅佐,应该建立泰一祠。元鼎五年十一月癸未,开始在甘泉建立泰一祠,每二年举行一次郊祀,与雍地的郊祀交替进行,以高祖配享祭祀,不是每一年都祭祀上天,这些都不符合古制。成帝建始元年,将甘泉的泰畤、河东的后土迁至长安南北郊。成帝永始元年三月,因为没有皇孙,又恢复甘泉、河东的祠庙。成帝绥和二年,因为没有得到上天福佑,成帝驾崩,朝廷又恢复长安南北郊祀。哀帝建平三年,担心孝哀皇帝的病不能痊愈,再次恢复甘泉、汾阴的祭祀,哀帝也没有得到神灵福佑。臣与太师孔光、长乐少府平晏、大司农左咸、中垒校尉刘歆、太中大夫朱阳、博士薛顺、议郎国由等六十七人谨慎地商议,均以为,应该按照成帝建始年间丞相匡衡等人的建议,恢复长安南北郊祀。”

王莽又改动了相当多的祭祀礼仪,并说:“《周官》记载的天地祭祀,使用的音乐,有不同的地方,也有相同之处。相同的音乐有‘六律、六钟、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祭祀天神,祭祀地祇,祭祀四望,祭祀山川,以先妣先祖配享。在演奏六乐时,唱六歌,天地神祇、神灵纷至沓来。四望,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月、星、海。日、月、星三光太高,难以企及,大海广阔,无边无际,所以奏响的音乐要相同。祭祀上天,同天文一起祭祀,祭祀大地,同地理一起祭祀。日、月、星三光,是天文。山川,是地理。天地在一同祭祀,以先祖配享上天,以先妣配享大地,道理相同。天地相合,夫妇一体。在南郊祭祀天,以地配享,表明合为一体。祭祀时,天地位置都是向南,天地同席,地的位置在东,共同享受祭品而食用。高帝、高后在祭坛配享祭祀,向西,高后在北,也是同席共同享受祭品。牺牲用的牛犊,牛角像蚕茧、像栗子,用陶匏盛着玄酒。《礼记》上说天子用籍田一千亩以事奉天地,由此说来,应该还有黍稷。天地合祭用一头牛犊作牺牲,祭祀毕,将牛犊焚烧瘗埋,高帝、高后共用一头牛犊牺牲。祭祀上天,用一头牛犊牺牲,位置在左,在南郊焚烧黍稷;祭祀大地,用一头牛犊牺牲,位置在右,在北郊瘗埋黍稷。到了黎明,祭祀的人向着东边,对着朝阳祭拜二次;到了晚上,祭祀的人向着西边,对着月亮祭拜二次。祭祀完毕,孝悌之礼完成。神灵降临,享用祭品,福瑞臻至,万福汇聚。这就是天地一同祭祀,以祖妣配享的祭祀。奏响的音乐是‘冬日到了,在地上的圆丘奏响六种不同音乐,则天神都会降临;夏日到了,在湖中的方丘,奏响八种不同音乐,则地祇都会出现’。天地有其常位,不能经常合祭,要分别加以祭祀。在冬至、夏至时,阴阳就要分开,天地的会面,在孟春正月上辛若丁。天子亲临南郊,合祭天地,以高帝、高后配享。阴阳有离有合,《易经》讲:‘分阴分阳,迭用柔刚。’在冬至这一天,皇帝派有关官员到南郊祭天,高帝配享,以求得群阳;在夏至这一天,皇帝派有关官员到北郊祭地,高后配享,以求得群阴,借此帮助阴阳气息,通导幽微。在这个时候,皇帝不露面,天子不临幸,派有关官员代替,为的是承天顺地,恢复圣王制度,彰显太祖的功德。渭阳的祠庙,不宜修复。其他祠庙还未确定,确定后再奏报。”奏议得到批准。三十几年,天地的祠庙,五次迁徙。

后来,王莽又上奏说:“《尚书》记载:‘类祭上帝,禋祀六宗。’欧阳、大小夏侯三家解释六宗,都说是上不及天,下不及地,旁不及四方,在六者之间,以助阴阳变化,其实这是同一件事情,有六个名字,名实不符。《礼记》解释祭祀典礼,只要有功劳是施恩惠于百姓,就可以享受祭祀。天文的日月星辰,高悬在天空,为人们所敬仰;地理的山川湖沼,为人们提供生活必需品。《易经》有八卦,《乾》《坤》有六子(《震卦》为长男,《巽卦》为长女,《坎卦》为中男,《离卦》为中女,《艮卦》为少男,《兑卦》为少女),水火不相容,雷风不相悖,山泽通气,然后能千变万化,形成万物。臣此前上奏,将甘泉的泰畤、汾阴的后土都迁至长安南北郊。谨依据《周官》记载‘建五帝的祭坛在四郊’,山川各有其方位,现在五帝的祭坛在雍地的五畤,这不符合古制。还有,日、月、雷、风、山、泽,六子的高贵之气,就是六宗。星、辰、水、火、沟、渎,都属于六宗。现在或者是没有特别加以祭祀,或者是没有祭坛可居。臣与太师孔光、大司徒马宫、羲和刘歆等八十九人谨慎地商议,都说天子像事奉父亲一样事奉上天,像事奉母亲一样事奉大地,现在称呼天神为皇天上帝,泰一的祭坛叫泰畤,地祇的祭坛叫后土,与中央黄灵一样,建在北郊的祭坛没有尊称。应该令地祇称为皇地后祇,祭坛成为广畤。《易经》讲‘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将群神分为五部,为天地以外的神灵分别建造祭坛:中央是帝黄灵后土畤以及日庙、北辰、北斗、填星、中宿中宫星,在长安的未地建立祭坛;东方是帝太昊青灵勾芒畤以及雷公、风伯庙、岁星、东宿东宫星,在长安的东郊建立祭坛;南方是炎帝赤灵祝融畤,以及荧惑星、南宿南宫星,在长安的南郊建立祭坛;西方是帝少皞白灵蓐收畤,以及太白星、西宿西宫星,在长安的西郊建立祭坛;北方是颛顼帝黑灵玄冥畤,以及月庙、雨师庙、辰星、北宿北宫星,在长安的北郊建立祭坛。”奏议得到批准。于是长安旁边的祠、祭坛十分兴盛。

王莽又说:“帝王建立社稷,百王不再变更。社庙,是土地神的庙。宗庙,是帝王神灵安居的地方。稷,是百谷之主,所以在祭祀宗庙时,以丰盛的黍稷作为贡品,这是人维持生活而食用的粮食。君王莫不重视而亲自祭祀的,帝王亲自主持的祭祀,礼仪与祭祀宗庙一样。《诗经》讲‘设立太庙’,又说‘祭祀社稷神,祈求天降甘霖’。《礼记》讲‘只有在祭祀宗庙、祭祀社稷坛时,才抛开家里的丧事’。圣汉建立以来,礼仪逐步制定,已经有了官社,还没有官稷。”于是,在官社后建立官稷,以夏禹配享官社,以后稷配享官稷。在官稷种植榖树。徐州的牧首每年上贡五色土各一斗。

王莽篡位第二年(始建国二年,公元10),大肆祭祀神仙,按照术士苏乐的建议,在宫中建立八风台。八风台花费万金,在台上作乐,顺着风向制作汤液。又在殿中种植五色禾,按照各自的颜色放置在对应的方位上,用仙鹤的骨髓、玳瑁、犀玉等二十几种物来浸泡种子,计一斛粟成一金,说这是黄帝谷仙之术。王莽任命苏乐为黄门侍郎,由苏乐负责与之相关的事宜。王莽崇敬鬼神,过多地举行各种不同的祭祀,到新朝末年,从天地六宗以下直至各种小鬼小神,都要祭祀,共有一千七百余处场所,每次祭祀要用掉三牲鸟兽三千余种。后来,这些东西很难备齐,以鸡代替骛雁,以犬代替麋鹿。王莽多次下诏,说要成仙了,详情记载在《王莽传》。

赞辞如下:汉初,各种礼仪仍在草创中,叔孙通制定礼仪。确定正朔、改变服色、祭祀,经过几代帝王,仍没有形成制度。在文帝朝,夏天举行祭祀,张苍认为,汉是水德,公孙臣、贾谊认为,汉是土德,一时间,争论不出结果。在武帝朝,礼仪逐渐完善,太初年间,改变正朔,兒宽、司马迁等赞成公孙臣、贾谊的主张,服饰颜色尚黄,汉享有土德,按照五德轮回,相胜相克,秦享有水德,汉以土克水。刘向父子认为,帝王传承,来自《震卦》,上古时,庖羲氏享有木德,再后来,以母传子(木生火,因此叫母传子),终而复始,从神农氏、黄帝以下,经历唐尧、虞舜,再经历夏商周三代,到了汉,应该是火德,高祖起兵初,有神母在夜间哭泣,指明高祖是赤帝之子,汉军的旗帜是赤色,这就是天统。在古时,共工氏以水德夹在木德、火德之间,像秦一样,同样短命,不按照位序向下排序,德祚不长。由此看来,帝王、祖宗的继承有其传统,顺应时事,才能获取成功。再来看方士及祭祀官员在祭祀时的所作所为,谷永的话,有道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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